古代地名许多都能顾名思义,比如桂花里,因为遍地桂花树。比如毛竹乡,因为遍山的毛竹。红土乡取这名,也和当地的红土有关。
红土乡的百姓在耕种这事上出了名的上心,但收获也是出了名的低,无论他们怎么用心伺候,粮食菜地的产出就是比别的地方低上一半不止,只有那些不是红土的地方才和外乡差不多。
就算知道了是土地的原因,但是生养于此,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在这片土地上努力生存。
为了活下去,他们倒是把这红土也折腾出一些花样来了,烧砖,烧瓦,烧制坛子水缸等,也算是挣了几个买粮食的钱,不至于饿死。
看着外墙都用红泥糊着的房屋,乔雅南觉得心里的猜测已经可以证实大半了。
沈忠照例把三老请了来。
红土乡的三老看着也就四十来岁,看着还算壮实,很是防备的看着几个外来人。
“我是桂花里的里长乔雅南,见过长者。”乔雅南先做了个自我介绍,之后才介绍吕先生:“这位是京城来的吕大人。”
吕晓春气度不凡,看着就很能唬人,而且也从没听说过有假扮官员的,三老不敢得罪,忙跪下见礼:“草民王大,拜见大人。”
沈忠将他扶起来,对他笑道:“咱们大人不喜这些俗礼,你站着说话。”
王大天天担土搬砖,一身的力气,可他发现在这人手底下,他就跟个瘦鸡崽一样全无抵抗之力,
顿时心生惧意。
乔雅南因地制宜换了花样舌灿莲花:“大人见多识广,听闻红土乡之事便让我带路过来看看,她见过别的地方也有这种情况,若确定了是一样,红土乡的问题并非不能解决。”
王大不敢置信,祖祖辈辈多少年都没解决得了的问题,这位大人能?
他也没有什么大人的话不能反驳的认知,当即道:“大,大人,这,这真能?这,我们什么法儿都试过了,不能啊!”
“看过才知道。”乔雅南笑眯眯的:“长者不如带我们去看看?”
王大这下不犹豫了,二话不说领着他们过去。
吕晓春背着手跟上去,经过乔雅南身边的时候低声笑骂:“没一句真话,自己放的大话自己解决。”
乔雅南低声回话:“您放心,我心里有数,一定不给您丢脸。”
吕晓春多少也摸清了这丫头的性子,没一定的把握不会开口,她也想知道,这事儿可以怎么解决。
王大把他们带去了一大片菜地,正是豇豆刀豆长成的时节,这里自然也有种,只是那藤儿瘦瘦的,看着就营养不良,结的也零零散散几根,和桂花里挂得满满当当的相比完全没得比。
乔雅南蹲下抓了一把土在手里捻了捻,看起来很有个认真研究的样子,但她两辈子都没种过田,哪里分得清土与土的区别,也就凭着颜色认一认黄土红土黑土的本事。好在她书本上学的,脱贫报告上看的理
论知识不少,拿出来用用也能解决一部分问题。
沙土不葬坟,红土难养人。
这土是酸性土壤,很多农作物都不适合种植在这种土地上,但也有一些很适合,她记得那个报告上看到的就是种茶树和扬梅树以及甘蔗致富,改善也有法子,只是比之正常的土地还是会要差着些。
吕晓春蹲到她身边同样捻了把土:“怎么样?”
“得再看看。”乔雅南瞟了身后一眼,朝吕先生眨眨眼。
吕晓春看懂了,这是真有办法。她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再看看其他地方。”
王大带着她们看了一处又一处,田里地里山上,半天下来连一个比一个简陋的作坊都去看了个遍,虽然早就不抱希望了,但见她们如此态度,王大心里又升起了点微末期待,眼巴巴的盼着能听到句好话。
乔雅南被他这么看着就有点心软,温声道:“有办法的。”
“真,真有办法啊?”王大搓着手,似是不信又似是很想信,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一步又退回去,然后又上前迈了一步,只是这步子迈得小了些,满心忐忑都写在了脸上。
“能找到石灰吗?”
“能,能能。”
“要熟石灰,洒在土地上和土地混在一起,再多用土粪草粪那些勤快点养着,应该能比之前好上许多。”
就这么一句话,王大生却生怕自己没记住,又复述了一遍,见那姑娘点了头才松了口气。
“石灰不要下得太猛了,
这个量需要你们来把握。”理论大师乔不是很负责任的道:“我只知道这个原理,没有亲自动手试过。”
“地里这点事我们会,多试几回就琢磨出来了。”王大这方面很有把握,又问:“还有其他的吗?”
“这红土壤很适合种几样东西,我会上报给沈大人,看他有没有办法弄来,有消息我一定使人来告知。”
王大利索的跪下就是三个响头:“草民代红土乡三千一百五十七人给大人磕头。”
吕晓春正要说话,乔雅南把住她的手臂抢先道:“是皇上惦记着百姓,令大人出京了解各地民生,解百姓之困境,长者该记着皇恩才是。”
“皇上,皇上竟会惦记我们,草民草民给皇上磕头!”
王大挪动着换了个方向,朝着京城的方向结结实实磕头。
吕晓春眼里涟漪阵阵,看着乔丫头让沈忠把人扶起来。
又交待了几句,几人上了马车离开。
王大远远的送了一程,见马车远得看不见了心里突然回过味来,乔里长不是说是这位大人会吗?怎么从头至尾都是她在说话?到底是女大人会,还是她会?
还不知道自己露馅了的乔雅南在忙着解释:“离京城远了,许多百姓根本不知如今是谁在坐江山,他们也不在意。自来就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他们被层层压迫着,能活得下去的时候就拼了命的活,活不下去了就跟着造反。他们知县令,知县丞,不
知皇上,所以当底下这些官员起坏心时,百姓是最容易被蒙蔽的,可真生了动乱,流血的却也只有他们。先生,百姓才最无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