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雅南不知道自己又被惦记上了,见太后的眼神一直落在孩子身上就知道目的达成了,起身道:“您歇歇脚,我和大哥去作坊那边交待几件事。”
吕晓春看着她有点无奈,从来都是太后让人来就来,让人走就走,她怎么就敢自行安排起来了。
太后倒是不在意,摆摆手示意她自便。
在太后眼皮子底下,乔雅南没和兴婶娘说什么,有吕先生在,也不担心她会害怕,只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
乔修远跟着行礼告退,在看到南南把人带到这里,而不是带去常待客的作坊后他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一直保持着沉默。
待到进了作坊,他才问:“来头很大?有目的?”
“来头很大。”乔雅南喝下一碗水:“大哥你别打听这事,知道的越少越好,我就是因为知道得多了事儿才会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
“我看你挺乐在其中。”
“那反正也逃不脱嘛!”乔雅南一屁股坐下,被包咯着屁股了,又翘起屁股把包拿前边来。
看她心里有数,乔修远倒也不太担心,坐到她对面道:“有什么事要说?”
“主要是担心大哥你当面问什么,避开了和你说一声。晚上我们还会过来,主要是去村学那边。”乔雅南屈指轻敲桌面,边想边道:“大哥你和大伯爷说一声,就说这是吕先生的长辈,也想在老家建个这样的村学惠及乡邻,来咱们这里参考参考,让大家不要大惊小怪。”
乔修远眉头微皱:“我怎么觉得事情不小?”
“也不大,有怀信呢!”乔雅南安抚大哥:“你就和大家说,是因为我们桂花里做得太好了人家才来的,以后说不定多的是这样的人前来,都要当成寻常,不要被人轻看了去。冲着这话,他们装也能装出个样子来。”
乔修远点点头:“行,这事我来周全。你谨慎些,行事不要太过胆大了,有事一定要和沈怀信商量,他在京城在那个环境长大,有些
事比你懂。”“知道。”乔雅南笑:“大哥你不用担心我,这位怀信也认得的,他每天在河堤上忙,所以才由我来陪着客人,该交待的他都交待过我了。”
乔修远对准妹夫信任度很高,听着这话就安心不少,不再追问。
乔雅南也就是过来喘口气,同时也给太后一点从兴婶娘那套话的时间。不过既然来了,她就问了问作坊的事,得知爹那些手下来了大半,已经有人带着车队去了北浴府,府城的乔记和炸炸香都开张了,黄家又要了一大批货……
总之,都是好事。
“今年的桂花不用送到府城去了,直接放香皂作坊就行,等去府城的时候我和范小舅说一声,小钱也不能放过了。”乔雅南稍一想,又道:“把香皂作坊的账本核算一下,去府城的时候带上。”
“行,我记着。”
不敢离开太久,乔雅南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我过去了,这边的事大哥你只管自个儿拿主意就成。”
乔修远调侃:“你这动不动十天半个月不见来,也没人指望你了。”
“我现在忙的可是大事。”乔雅南把包包往屁股后一甩,她在为人类提前实现文明而奋斗!
这么想着,乔雅南把自己激励得如同打了鸡血,称王称霸算什么,她这才是干大事!
再回去的时候,就见太后身边围了好几个小女孩。太后也不嫌弃她们脏,轻轻揉揉的给她们梳顺头发,在头顶绑两个小包包,也不知道她怎么带着那么多头绳,五颜六色的都有。
太后百忙之中抬头看她一眼,打趣她:“离开一会就这么雄纠纠气昂昂的,这是上哪吃仙丹妙药了?”
“吃着回魂丹了。”乔雅南下意识的就回了句俏皮话,然后瞬间想起来这人身份,心里顿觉后悔,立刻绷紧了皮。
吕晓春只看着她那前后转变的模样就想笑,就这点道行,还自以为装的挺好。
这丫头也是奇怪,按理来说,她一个小门小户的人家长
大的孩子,见着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战战兢兢不敢抬头才是正常,可她所表现出来的怕,和当时在自己面前表现的怕是一样的,并未因太后的身份而有所不同,看起来倒像是……并不畏惧皇权。这世间确实有不畏惧皇权之人,可那些人是克服了心里的惧怕,而不是如她这般,得提醒自己去怕。
吕晓春看着掉入网中尤不自知的人,连自己都看得出来了这点,太后又怎会看不出。希望最后不要真被太后拐去当女大人才好,以太后的本事,要真起了这心思,无声无息间就成了。她看得出来,这丫头是真不愿意走这条路,这条路,也确实不好走。
将最后一个小姑娘的头发梳好,太后左看看右看看,满意极了,这事可比在宫里把哪个妃子给吓哭有意思多了。
答应下次来给他们带糖,太后带着一众孩子的期待回了县里,歇了一下午养好了精神,晚饭后才再度去往桂花里。
这回有怀信同行,乔雅南觉得有底气多了。
“听你那婶子说,沈大人平时并不常去桂花里。”
果然还是套了话的,乔雅南心里想着,嘴里却道:“他是一县的父母官,不宜和哪一个地方走得太近,身份上改变不了,态度上可以。”
太后认可的点点头:“你倒真是顾周全了。”
“不顾着,就怕好事成了祸事。”
理智,清醒,有远见。太后看向吕晓春:“要是时光可以重溯,我不笑话你了。”
吕晓春听懂了,没忍住笑出声来:“我就知道,您肯定也得这般想。”
太后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乔雅南琢磨开来,要不,对不起散培一回算了。可这事还真只能想想,散培那人呐,在这方面心眼只有针尖那般大,是算计不得的。若这丫头自己要走这条路也就罢了,要是被她设计走上这条路,那偶尔的请请假恐怕就成致仕了,而且在致仕之前还得搅黄了这事。
这要折本的事儿做不得,做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