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通言谨记自己的男傧相身份,脚一抬就又想上前,理所当然的又被拦住了。
沈怀信上前先拿起九连环琢磨了片刻,心里有数后朝大舅哥道:“可以点了。”
乔修远把香点上,看着他手指翻飞,香还只燃了一半就解开了,非常对起得他状元之名,一众看热闹的人怪叫着起哄,氛围大好。
第三关:射。也就是最常见的投壶游戏。
这事上乔修远是高手,亲自上场和他比划,两人打了个平手,僵持之下,乔修远松了松手,让了一箭,让准妹夫过关。
第四关:传。也就是飞花令。这一场是由吕先生上,行‘春’字飞花令。两人皆是在书里泡里长大的,对诗词再熟悉不过,张嘴就能来。一个比一个接得快,都无需考虑,飞快就行了几十轮仍不分胜负。之后加大难度,又来了几十轮,眼看着就要僵持下去,吕晓春放了手。
大冬天的,齐通言听得背上都冒了汗,幸好是新郎官自己上阵,要换成他,早败了。
其他人都看得来了劲,这一关比一关厉害,换个人未必接得住。
然后一众人再次往里行,进入第五关:画。要求沈怀信把最让他难忘的一幕画出来,新娘子认可方过关。
乔雅南看着画上初相识时她给怀信簪花的场景笑了,抬手放人。
最后一关:书。要求新郎官亲手书写誓约书。
沈怀信略一沉吟,提笔一挥而就,递给大舅哥时他却没接。
乔修远指着前边的院子道:“南南在等你。”
过关了!
沈怀信看向紧闭的院门,示意其他人就此留步,他独自大步走上前去。
那里,只留了一个乔修成守着。
他比沈怀信矮了近一个头,微微仰着头对姐夫道:“我会赶上你。”
沈怀信认真回话:“我会一直在前面等你。”
郎舅间小小的过了一招,一个不卑不亢的挑衅,一个不轻不重的回击,但他们也都知道,对方不是在玩闹。
乔修成转过身去推开院门,退至一边看着他道:“姐夫,你要一直都对姐姐好。”
“我会。”沈怀信从袖中拿出准备好的红封递过去,改口费包得很足。
待他进了院子,迎接他的是小修齐脆生生的一声:“姐夫。”
沈怀信脚步一顿,脑中突然想起他和雅南才相遇时,小修齐还是个刚满月的婴儿。雅南将他当儿子一般抚育,自己何尝不是如此想,而现在,他都会喊自己姐夫了。
“一会就跟姐夫回家。”把红包放他小手里,沈怀信不再耽搁,迫不及待的走向他的新娘。
新房的门开着,香苗和念珠一左一右守在门口,在他走近时齐齐改口:“婢子见过姑爷。”
沈怀信飞快给了红包,迫不及待的跨进房间,却在看到身穿嫁衣,头遮盖头的雅南时停下了脚步,然后才慢慢走过去。
自定下婚期,他就一日日倒数着日子,大婚的场景都不知幻想了多少次,眼下这一幕和他想象中一模一样,他的雅南正等着和他拜堂成亲。
心愿得偿,如在梦中。
乔雅南在听到那声‘姐夫’时就心跳如擂,将外边的笑闹声,爆竹声,锣鼓声尽皆遮盖了去。可屋子里又极静,静到都能听到他比平时急的呼吸声。
有人比她更紧张,那她就不紧张了,乔雅南手掌朝上:“誓约书拿来。”
沈怀信慢半拍的想了想誓约书在哪,低头在自己手上看到了,忙放到她手心。
乔雅南撩起红盖头一角看着上边两行字:汝之所想,吾之所向。白首之约,携首相伴。
词藻不够华丽,更谈不上浪漫,正如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踏实。
又打开他之前的画,她轻声问:“为什么画这一幕?”
“应是那时起,我就把你装在心里了。”沈怀信看着红盖头,仿佛想透过这盖头看到里头雅南的模样:“那时不懂,后来明了自己的心意后才想明白。”
“还想要吗?”
“嗯?”
乔雅南反手从身后拿出一小把束好的花:“比那天的好看,要吗?”
沈怀信在她面前蹲下身来,用行动告诉她答案。
“把帽子先取了,过来些。”乔雅南握出手去,立刻被紧握住了,她微微用力拉着他离自己近些,近些,再近些,然后将红盖头掀起一角,将他拢了进来,在他来不及收起的惊讶中吻住他的唇。
沈怀信本能的反客为主,加深这个亲吻。小小的红盖头下两人的呼吸融为一体,气息急促,脸上的热度持续上升。
胆大妄为后,乔雅南往后躲了躲,按着怀信的肩膀不让他追上来,眼里满是使坏成功的得意。
拿帕子擦去他嘴角的口脂,乔雅南用气声道:“真刺激。”
沈怀信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再不会有比眼下更刺激的事情了,在成亲这一天,在接亲的时候,在新嫁娘的闺房里,在大舅子小舅子给他们单独相处的一点时间里,在院子外边起哄笑闹的等待中,他们在盖头下亲吻。
把花戴到他耳后,挪了挪位置戴稳了,乔雅南道:“用帽子卡着点就不容易掉了。”
沈怀信这时才看清雅南的脸,拔步床里光线昏暗,再加上红盖头又遮挡了一层,他只觉得今天的雅南特别特别好看,微微起身贴在她的唇上,将炽热的几欲破体而出的爱意安抚住。
快了,很快这个人就将是他的妻。
把红盖头盖好,他对镜戴上乌纱帽,将耳鬓的花戴好,看着镜子里神采飞扬的自己觉得陌生,他很少有这种情绪的亢奋的时候。
乔雅南飞快拿出藏在床上的种种补好妆,用力轻咳了一声。
念珠得着信号,赶紧去告知在院门口快拦不住的大公子。
乔修远一进来就大笑:“妹夫这么快就过关了?”
乔雅南就是用这个理由给自己和怀信争得这一点独处的时间,偷笑道:“没难住状元郎。”
大哥不信:“少来,肯定是你放水了。”
在门口守着礼节的齐通言打趣:“反正我们这两个男傧相都挺多余,新郎官一路自己打过来了。”
屋外顿时哄笑声一片。
沈怀信看着头戴盖头,看着自己这个方向的雅南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