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开张,人潮汹涌。
奈何今日,不卖猪肉。
一夜无眠刚刚走出扎纸铺准备买些热汤凉馍来祭自己五脏庙的丁长生,竟是从摊主口中得知了件惊天八卦。
“什么,张屠夫死了!”
“是啊,这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碰巧的事....”、
“短短两天,这一屋两人竟是先后死绝了...”
“死的好,谁叫张屠夫平日里仗着自己原先刽子手的身份,仗势欺人....”
“我听说啊,张屠夫的心肝都被人挖了去,好大一个肚子都被生生掏空了...”
“又是挖心肝,这不和之前城隍庙那桩无头案一样...”
“我看啊,京城这天算是彻底乱了...”
丁长生边听边胡乱的将口中热汤还有面饼一同送入五脏面,丢下几个铜板后就朝东市走去。
“张屠夫也死了,而且是被人挖去心肝而死...”
“难不成是和她有关...”
丁长生的脑海里略过那张清秀沉静的面庞...
“杀人手法似妖不像人,恐是妖物作乱....”
等丁长生赶到东市,那里早已被甲胄齐备的兵卒围得水泄不通。
司掌刑狱案的大理寺也早已差人前来勘察,从仵作的嘴里丁长生听到了妖物作乱这四个字。
可这怪力乱神的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没有完全把握可不敢妄下断言,弄不好这就是杀头掉脑袋的大罪。
“难不成又是一桩无头案?”
只是眼下京城这无头案还少吗?
前有扎纸铺平白无故接连死人,后有三人被生生挖去心肝而死。
暂且不说龙颜震怒,光是这众口铄金的谣言都能把人压死。
丁长生虽不能靠近,但从此刻被放在地上遮掩白布的尸体上看。
“死的人果真是张屠夫,死法多半是被利器剖开肚皮挖出心肝而亡...”
“只是奇怪的是,这一次心肝却不像先前城隍庙那样留在现场,反倒是没了踪影...”
“即便是掘地三尺,也找不见一点痕迹...”
“凭空消失多半不可能....”
“唯一的解释就是被人生生吞入腹中...”
周遭百姓看的不过只是热闹,而丁长生却没有那般闲情逸致。
“张屠夫的死多半同那个神秘公子没有联系,没有杀人动机...”
“况且,多死一人于他不利...”
丁长生的脑子飞快转动,如同走马灯般倒放昨日他所经历的一切。
“魏三,燕春楼,东市,卖肉铺,柳泼妇,....”
许久,没有头绪...
可突然,其鼻息猛然一嗅,一股钻入鼻息的香风宛若雷击狠狠撞在他的灵台之上。
其猛然抬头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悄然混迹在人群里。
眼眸灵动,卿本佳人。
此人正是那晚丁长生误打误撞所救女子,可眼下看来其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羸弱痕迹。
眉宇间竟罕有几分邪魅之色,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夹杂在香风里一同落入丁长生的鼻息间。
而那女子显然没有隐没踪迹的打算,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转入背街小巷远离人群。
一间早已荒废的宅院,其间长出的杂草都比寻常孩童要高。
可想而知这里已经破败许久无人打理,丁长生紧跟着那女子进入其中眼前却突然没了踪迹。
紧接着,身后汗毛猛然竖起。
一抹寒光不讲道理转瞬递出,直逼丁长生后心而来。
只见其脚下生风,身形死陀螺般扭动这才险之又险的躲开了这一剑。
与此同时,丁长生衣袖抽动一阵极其精密的机括转动声。
眨眼间一支后发先至的袖箭,朝一人面门袭来。
铛!
脆响一声,箭矢被斩成两半。
凌厉的剑气甚至扫倒了周遭大片杂草...
两人默契停手,相对而立。
不敢大意的丁长生单手捏决,目光锐利。
反观那女子倒是云淡风轻,好似嬉戏。
“身手不错,拿学的?”
面对此刻手握长剑,一袭素衣若仙女下凡的神秘女子,丁长生心中除了戒备还是戒备。
刚刚那一剑,此女杀心已起,若不是他这些时日靠着汲取月华提升修为。
恐这一剑就得给他来个透心凉,心飞扬!
仿佛是看穿了丁长生的心思,这女子手中长剑一抖竟是消失不见。
“不用这么紧张,以我现在的手段杀你也得耗费一番功夫,到头来得不偿失...”
话虽这么说,丁长生却没有丝毫动摇。
“你为什么要杀张屠夫?”
“他想害你,我杀他理所应当。”
“你我之间的交情可还没到这份上,如此大礼我可无福消受...”
“榆木脑袋...”
“看姑娘有这般食人心肝的手段,那晚又怎地烦劳我出手救你...”
“本姑娘一时兴起,想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丁长生闻言颇为无奈,想要从此人嘴里问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算是泡汤了。
“初入京城,我给你一个忠告...”
“离徐仲山还有他的奴仆远一些,不然到时连我都救不了你...”
说罢,这女子脚下轻点身形宛若游龙般离开了这破落院子。
空留丁长生一人...
“原来那个神秘公子叫徐仲山...”
“徐家...”
“没听过...”
不怪他故落寡闻,徐家行事在京城的确有鬼魅之态。
京城这水是越搅越浑,原本打算独善其身的丁长生也被迫拖入其中。
接连不断的命案除了让大理寺头疼之外,更是让当朝天子烦透了心。
朝堂结党之势四起,连带着京城震动。
京城几处命案虽透着妖物祸乱之嫌,可在当朝天子眼里背后却有他人推动。
无非是想搅乱当朝气运,继而方便下手。
如此乱局,自当收刀斩乱麻,以快治乱,方为上策。
而在其雕龙的案桌上,一道早已批下的圣旨正静静的躺在那里,好像是在等一个人。
此刻,离京城还有百里之远的一处行脚茶摊旁。
一个手握竹杖,脚踏芒鞋,身披背篓,一脸风尘洗礼的人正缓缓走来。
其黝黑的皮肤是岁月磨砺的痕迹,连同其身上的衣袍都不免让人以为其只是个穿着得体的乞丐。
“店家,离京城还有多远...”
“不远了,约莫百里就能看见...”
“大师,不妨喝碗茶水再赶路,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不了,讲好的时辰差之毫厘也不行...”
背篓下,除了那张黝黑坚毅的脸之外,其刮的发青头皮还有戒疤都是让他人一眼认出其身份。
一个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