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任凭武庆封有何等英雄胆,可眼见面前一幕也得三思行。
可空气中传来的淡淡血腥气让他明白,血莲教那头病虎的道场就在前方不远处。
如今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了,可刚要抬脚的瞬间两山之间竟是腾起层层白雾。
白雾遮蔽了山峦,同样也遮蔽了桥面尽头。
“武大人,这雾升的甚至古怪,恐其中有诈啊...”
吸取了前车之鉴早已成惊弓之鸟的武庆封,闻言多少也是有些犹豫。
“绕过这座桥最近的路得走多久...”
“少说也得两个时辰,这里凶山恶水眼前这座桥是唯一的路...”
“两个时辰,那宋白玉早就没命了...”
武庆封索性把心一横,头一个上了桥。
“你等都点其火把,把四周照的亮堂点...”
“小心脚下,遇事别慌...”
几人纷纷抽刀向前,转眼便消失在白雾之中。
而原本位于第二梯队的丁长生和无影二人此刻拉在了最后面,放那群亲卫先行通过也是丁长生的主意。
可比其武庆封的鲁莽,这群常年被养在深宫内院的亲卫明显就谨慎很多。
只见几人稍微一合计,便是自觉的分成两队。
一队人马冒险上桥,一队人马却是个个掏出飞虎爪如猿猴一般轻巧攀援。
转眼片刻,同样也是被白雾所吞没。
带两队人马都消失不见之时,丁长生和无影这才缓缓现身。
看着面前不见尽头的丧门桥,连无影这位艺高人胆大的绝顶剑客心中都有些没底。
“看似唯一的生路,实则正是不折不扣的绝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病虎薛昆生的心思远远比一般人要深沉的多,眼下看来此人竟然还精通风水之法...”
两山开绝路,乾坤现生机。
“于风水上说,此等鬼斧神工的山峦皆有灵性,可偏偏在二者之间悬着这样一条不是生路的生路...”
“坏了自然风水,也惹来弥天大祸...”
“先前那六翅蜈蚣成精化形竟也懂奇门道术之妙法,他薛昆生如何会不知...”
风水风水,藏风聚水。
“所以上桥和攀援皆不是生路...”
“照你这么说,我们二人唯有绕路才行...”
无影听丁长生这么一通煞有其事的分析,听的是云里雾里...
反正就是这也不能走,那也不能去。
若是来时有那位萧老爷子嘱咐,恐怕以无影的性子早就上桥一探究竟了。
“绕路太费时间,以薛昆生的性子一定留有生门,这样才有意思...”
“那你口中所谓生门究竟在哪?”
“就在这!”
丁长生说着用手指了指深不见底,一片漆黑的谷底。
“你是说从这里跳下去?”
“正是!”
两山绝地,猿鸟难渡。
可谁也不会想到那最不能只身犯险的崖底,却是渡过此关的唯一生路。
无影听的是将信将疑,可他知晓丁长生决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与一个大男人一同跳崖殉情,这若是传将出去只怕无影的祖宗们都得出坟骂街了。
然而就在两人商量的功夫,武庆封还有那群亲卫们也是各自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白雾遮蔽了视线甚至大大削弱了众人五感,他们眼下唯一能仰赖的恐怕只有手中燃烧不停的火把,还有同伴腰间的长刀。
“这都走了约莫盏茶的功夫,怎么还不到头!”
武庆封看着周围浓散不开的白雾,心里始终没底。
周围几人连同郑齐婴此刻也是神经紧绷,一刻也不敢放松。
生怕义庄同室操戈的戏码在此上演,可号称病虎的薛昆生又哪里会同一招用两次。
他们不停走,好似这座桥真的没有尽头一样。
可在白雾升腾之前,他们分明就能看到桥对岸,可现在终点却好似成了无法越过的天堑。
困在了一个重复不休的死循环之中!
而此刻那些皆飞虎爪攀援而上的天子亲卫们眼下也是骑虎难下,因为在他们面前同样出现了一群攀附在墙壁上的怪人。
这些怪人皆身穿星纹锁子甲,这让他们在原本就漆黑的夜里更加难寻踪迹。
阴风呼啸间,竟是一刀斩来!
幸得那些亲卫身手矫健,在湿滑的崖壁上硬是躲开了这要命的一刀。
一刀落在山壁上溅起刺目的火花,而距离这怪人最近的那名亲卫从那张狰狞的面具下看到了一双诡异的血瞳。
只是其毫不客气,一掌递出。
力道极大,足以摧锋断石,震碎五脏的一掌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那怪人的肺腑之间。
虽说其身穿锁子甲,可那亲卫掌中刚柔并济的力道也是令其体内发出鼓胀的闷响。
刷!
这怪人毫不恋战,转眼便借力退入白雾之中,没了踪迹。
这湿滑的山壁对于他们就好像平地一般...
“此人中我一掌已是五脏皆碎,经脉尽断,神仙难救!”
可这名亲卫话音刚落,眼前的白雾里竟是多了不少血红色的小点。
细看之下,那赫然是一双双同先前那怪人一模一样的血色双瞳。
就在无影还在思量该不该信丁长生的话,面前白雾里竟是传来阵阵惨叫。
那叫声凄厉入肺腑,穿透入毛孔!
以无影对这群亲卫的了解,自然是听得出其中几声惨叫一定是那几个人临死前发出来的。
这一点,做不得假!
那还愣着干什么,跳啊!
无影一马当先的跳了下去,而其身形消失的瞬间耳边除了风声之外分明听见丁长生故作着急的喊了一句。
“让你跳,你还真跳啊!”
闻言的无影只想亲切问候丁长生的祖宗十八代,好在下一秒丁长生也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这才算保住了自己祖宗的声誉!
然而耳边呼啸声刚刚掠过片刻,脚下竟是穿来脚踩地面的真实感觉。
而在丁长生和无影面前的赫然是一座同刚刚二人所见丧门桥,一模一样的桥。
甚至连其上斑驳的岁月痕迹都一模一样,饶是无影心性再怎么很稳也是被眼前的这一幕所震撼。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正如丁长生所言的那样。
而他身旁这位精于算计的小狐狸,此刻也是一步上桥。
脚踩桥面的瞬间,没有白雾,没有震动,没有阴风扑面。
一切正如丁长生先前所预料的那样,这里才是进入那魔窟唯一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