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刚好一阵风吹过。
林也也这么些年被林老夫人带在身边养成喝茶的习惯,就连身上也有一股淡淡的茶香味。
陈邺将林也也刚才说的那句话在心里过了一遍,牙齿咬着口香糖,格外的用力。这女人也没有用什么特殊的词,怎么说出来的话感觉这么不对劲?
他可从来没有当过什么人的眼睛。
于是陈邺直接拒绝:不帮。
林也也挑眉,似乎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她转而‘看’向一旁的颜牧。
那小牧你可以当我的眼睛吗?
听到这话,颜牧抬头看了陈邺一眼,陈邺也看了过来,而后盯着林也也看了半晌,随即移开了眼,往旁边走得更远。
沧水镇的海拔不高,所以日出并没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早晨的景色确实不错。池塘边水雾难以散开,太阳的金光淡淡,有点像是仙境。
这也是颜牧头一次来这里,这是林也也在与他交谈时了解到的内容。
平日里你跟你哥哥都是待在家里吗?
我哥哥会去超市待着,我则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进行研究,有的时候哥哥也会待在自己房间里,处理公司的事情。
公司林也也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眼。林也也很清楚,颜牧对她有好感,而她又知道该怎么跟自闭症患者相处交流。只要她继续问下去,说不定就能够从颜牧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只不过,话到嘴边,林也也还是问了周围景色是怎样的话。
知道这些就够了,其他的她会自己想办法从那个男人那里问出来。
陈邺就站在十几米远的地方看着两人。坐在轮椅上的人那么认真地侧耳倾听,而颜牧似乎也很专注在给这个大小姐当眼睛的这个事情上。
早晨的光太温和,他竟然觉得这样沐浴在阳光下穿着白裙的女人仙气又温柔。
陈邺从兜里掏出手机,将两人拍了下来,他的拍照技术不怎么样,但环境不错模特不错,这张照片有几分唯美。陈邺看了几眼,才将照片发给了远在美国的人。
很快那头就发了信息过来。
这個女人是谁?你对象?
我说陈邺,虽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也不能杀人诛心啊,找到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你就这么得瑟是吧?我真是瞎了眼以前才会喜欢你。
这么漂亮的仙女怎么会看上你?
秦楚在那边越说越起劲,甚至还直接拨了个电话过来。才响起一秒,陈邺就掐断了,怕扰了清净。
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打着。
这都被你猜到了,那女人的确眼瞎了。颜牧跟她昨天才见了一面,今天就答应跟着她出来画画,是什么情况?
秦楚是陈邺在美国认识的朋友,是一名顶级的心理医生。
曾经秦楚轰轰烈烈地追过陈邺,不过都被陈邺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要说起来,这轰轰烈烈也不过是秦楚一人的汹涌澎湃。在陈邺的视角里,纯粹是秦楚见到一个中国男人就发疯。
后来两人就这么误打误撞成为了好朋友,真真正正的好朋友。秦楚已经能够将当年的蠢事当作一个笑话说出来,也谈过了好几轮男朋友。
她曾给颜圻看过病,之后又成为了颜牧的心理医生。
但她更清楚,颜圻自杀的事情对陈邺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你看不明白吗?小牧很喜欢你这个女朋友,愿意跟她亲近,这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我要一个理由。
那伱应该去问小牧,你发个照片给我我怎么看得出来,你当我是神仙?实在不行你就去问问你女朋友,她是怎么跟小牧拉近关系的,说不定其中还有你的缘故。
陈邺直接关掉了手机。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因为薄荷口香糖,整个胸膛都清清凉凉的,减去了心底升起来的烦躁。
他也想问。
林也也画了一个小时,陈邺就那么站在那里看了他们一小时。
回去的路上跟来的时候不一样了,颜牧显然对林也也又敞开了一点心扉,愿意在路上跟她聊天。
三人中,倒是陈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陈邺虽然没有插话,可也听得仔细,更是发现林也也在用秦楚曾经用过的方式跟颜牧聊天。
难道这大小姐也是一名医生?
男人思维发散得很快,一垂眸就见女人白色裙子下摆上染上了泥土,往上一点就是染上了各种颜料,再往上一点就是女人蒙上丝带的双眼。
指尖发痒,陈邺很想一把扯下绑在脑后的丝带,看一看她的眼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察觉到自己这个念头的男人眉头蹙起。他这个人,没有什么很大的人生目标,现在做的事情也不过是为了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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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有事情能够让他提起兴趣的。
可面前这个女人却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好奇。是为了颜牧吧,陈邺这样想着。
于是,在回到院子里后,陈邺便随意找了个理由支开了颜牧。
里头文姨正在准备早餐,隐隐约约飘来面香,院子里有茶的香味,陈邺扫了一眼,发现石桌旁边放着一台深棕色胡桃木茶座,上面放着紫砂壶一套成窑茶杯。
这香味,是蓝天玉叶。
陈老爷子最爱喝的茶之一。这女人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开始爱喝茶了?
思绪又走远了,男人捏了下手腕,摸到沾了身体温度的佛珠后才将飘散的思绪收拢回来。
他开门见山:你怎么知道小牧是自闭症?你做了什么让他愿意跟你交朋友?
林也也起身,全凭着记忆摸索着坐在石桌旁,她也不顾忌陈邺还在场,淡然的面色还真让人想不到她是一个刚瞎的人。
陈邺觉得面前的女人很矛盾。
她明明害怕,又为何要装作如此淡定,按照这大小姐讲究的生活,想必是万分在意在外人面前的形象的,为什么又让他看见她因为看不见时行动的不便与窘迫?
林也也在空中抓了几下,终于碰到紫砂壶。她取过两个茶杯,显然是想要靠自己倒茶。
我学过自闭症干预。
你是医生?
听到这话,林也也手偏了一下,温热的茶水倒在了手背上。
文姨的时间把握得很好,茶的温度并不高,入口刚刚好的程度。可对于人的手来说还是过于热,林也也的手背几乎是瞬间的红了一大片。
可即便这样,林也也手也没有抖半分,而是不紧不慢地将茶壶放下,从挂在身上的小包里掏出手帕,擦着。
她嘴角似有若无地勾着:我不是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