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李云泽悄然避开已然沉沉睡去的皇城司人手,轻松越墙进入了李师师的行院之中。
这个时间点,所有人都已然睡去,而且各自房间内都有净桶不至于起夜外出。
李云泽迈步前行,一步步的来到了李师师的主房门外。
伸出手轻轻的推了下房门,果然是应声而开。
自从李云泽送醉酒的蔡攸离去之后,李师师就陷入了心烦意乱之中。
梳洗之后倒在床榻上,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应该没这个胆子吧,得罪了官家...他肯定不敢来。’
心中虽然是这么想的,可睡觉之前却是将贴身侍女给赶去了厢房休息。
而且快到三更的时候,更是鬼使神差般起来,悄悄放开门栓。
眼见着三更已过,外面却是毫无动静。李师师翻身趴在床榻上凄然一笑“什么打虎的好汉,还不是个无胆鼠辈...”
“我可从没说过自己是好汉。”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李师师险些惊呼出声。
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却是勐然间‘呜’的一声,被重重压了回去。
李师师转过娥首,美目如丝的深情盯着临时徒弟。
这徒弟不但极为好学,而且天赋异禀极为聪慧,甚至还能反过来教授自己不知的乐理知识,真的是世间罕见的奇男子。
她轻咬嘴角小声询问“你是国朝将军,不怕官家治你的罪吗?”
“官家?”因为身子突然不适而在打摆子的李云泽冷哼一声“他敢治我的罪,那我就抢了他的皇位!”
李师师惊讶的盯着李云泽那坚毅的面容,真没想到这奇男子居然如此强势。
李云泽伸手按住李师师的俏脸,将其按回了墙壁上“小孩子别看,转过头去。”
这一夜,李师师行院内的婢女们都是睡的很香,丝毫不知她们家娘子悄然收了一位身怀利器的徒弟。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学习了一夜乐理知识的李云泽,悄然收拾妥当翻墙而走。
至于李师师,日上三竿婢女前来请她洗漱吃饭的时候,房间内只传来了一声懒洋洋的招呼“莫要吵我,今个儿谁来都不见。”
第二天晚上李云泽再度前来拜访学艺,留下了数以亿计的学费之后,再度于天亮之前悄然离开。
到了第三天晚上的时候却是没来,因为赵佶开了晚宴招待辽国使者,外加顺路召见李云泽。
汴梁城的皇宫李云泽熟悉的很,靖康世界的时候住过许多时日。
原本的汴梁城其实是一座军城,位于四战之地天天打仗,也没什么所谓的宫殿。
赵匡胤在陈桥被部下送上保暖黄袍之后,本想着迁都的,可因为弟弟善于玩斧头而致使迁都计划无疾而终。
一代代的扩建修缮下来,这里的皇宫已然形成了规模。
尤其是赵佶捡了个便宜登基之后,乐于享受的艺术家更是大规模的圈地扩建,修这个宫那个殿的不说,还圈了一大片的民房地区修建大名鼎鼎的艮岳。
就是运花石纲,从太湖那儿运稀奇古怪的石头来堆砌的地方。
据说是因为享受惯了人世间最美好的一切之后,赵佶想要永远享受下去,就开始修道求长生。
某一日在梦中梦到了仙境,醒来之后就按照仙境的模样建造了艮岳这座皇家园林。
之所以要搞劳民伤财却毫无用处的花石纲,就是因为梦境里的仙界都是怪石,太湖那边的石头最为合适。
仅仅是因为一个梦,就折腾的天下黎民民不聊生,赵佶被认为是昏君榜前三毫无疑问。
这位大昏君,今天晚上就是在艮岳这里宴请辽国使节与百官。
艮岳原本是居民区,地处皇城东北角的景龙门内以东,封丘门以西,东华门内以北,景龙江以南。周长约六里,面积约为八百亩。
这处园林处处寄托着艺术家赵佶的艺术气息,打破了以往‘一池三山’的传统布局,到处都是充满了诗情画意。
李云泽策马而来,在封丘门外就被皇城司的人给拦了下来。
杨志上前交涉归来,面带怒意的回来,仿佛脸上的胎记都更加发青“这帮子家伙好生瞧不起人,只许将军一人入内,而且还不让骑马。”
相比之下,杨志明显对于自己不能入皇城更加耿耿于怀。
连着熬了两个晚上的李云泽,眼圈有那么些许的发黑。
毕竟打了两晚上的哆嗦摆子,熬夜那么晚肯定是会影响到精神状态。
他顶着黑眼圈来到杨志面前,拿出了一摞交子塞他手中嘱咐“带石秀公孙先生他们去樊楼吃酒。”
面露喜色的杨志却是推辞“将军,我等不可擅离职守,自当在此等候将军归来。”
颔首点头的李云泽干脆转身走向了街道一侧的铺子一番交涉之下,招呼杨志等人过来嘱咐“这家店我已经买下来了,尔等叫人去樊楼定一桌最好的酒宴送过来,就在这门口当着那些皇城司的面喝酒吃肉就是。”
面露感激之色的杨志恭敬行礼“领命!”
皇城司的人又如何,他们吃得起樊楼最好的酒宴不成?还不是就在那儿守着城门看着自己个在这儿吃肉喝酒。
楚霸王项羽虽然是以勇武着称,可他也说过名言。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耳!’
李云泽觉得说的很有道理,有钱就要显摆出来,尤其是在此时他决定加快进程的前提下。
天色已晚,可从城门到艮岳的一路上每隔几步都会点起油灯,明亮的火光将四周映照的一片明亮。
他本以为这就是足够奢侈了,毕竟这个时代的油料获取困难,价格昂贵。
可当李云泽来到艮岳入口的时候,却是被眼前这宛如白昼的明亮光芒给惊到了。
明亮的不夜城夜景他见得多了,可那是工业时代。
在大宋这个农业时代里,偌大的艮岳到处都是张灯结彩,无数的灯笼与蜡烛将这几百亩地给点缀的宛如工业时代里的不夜城。
大宋可没有发电厂,如此耀眼的光芒全都是靠着油料与蜡烛。
而无论是油还是蜡,在这个时代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奢侈品。赵佶今天晚上的这次宴会,单单是花费在照明上的费用,少说也得数万贯起步!
“败家子啊败家子,这烧的都是民脂民膏啊。”
李云泽很是不爽,这赵佶比他还能装。
各式马车络绎不绝的来到这边,一位位的朝中重臣鱼贯而入。
“武家兄弟。”从马车上下来的蔡攸,笑容满面的上前招呼“就知道你在这等我。走,你我同行。”
李云泽当然不是在等他,不过也不至于解释。
笑吟吟的颔首点头,与其一通入内。
整个艮岳以南北两山为主体,两山都向东西伸展,并折而相向环拱,构成众山环列、中间平芜的形势。
看着眼前的人造山,李云泽澹澹摇头。
靖康世界里的艮岳,在他因为怕冷披上黄袍返回汴梁城之前,就已经被赵桓给砸碎了。那之后他也不可能去重新修复,就那么仍在那儿。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见着最辉煌时期的艮岳,毫无疑问是这个时代皇家园林的巅峰,太漂亮了。
只不过这份漂亮是建立在无数凄惨百姓的身上。
一旁的蔡攸悠然自得的说着闲话,点评着艮岳的景致。
不过突然之间蔡攸神秘兮兮的悄声问了句“那李师师,韵味十足吧?”
侧着头的李云泽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杀意,还下意识的扫了眼山丘,寻摸着合适的埋藏之地。
那边蔡攸却是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好自然是好的,可也就看看得了。毕竟是官家养的金丝雀,若是动了真火那可就是自毁前途。”
转过头来的李云泽笑吟吟的点头言道“相公所言极是,某知晓了。”
“这汴梁城内的漂亮小娘到处都是。”一脸贱兮兮的蔡攸话题直奔下三路“等过上几日,愚兄带你去好地方,好生享受一番。”
我可不想跟你做同道中人!
笑容不减的李云泽干脆转移话题“蔡兄怎得没与蔡相公一起?”
聊到这个话题,蔡攸的笑容立马转澹。
他一心想要做宰执,可蔡京知道官家是绝对不允许他们父子俩彻底把持朝政的,所以一直压着他。
蔡攸不懂,或者说是懂了也假装不懂,对此自然是非常生气。
随口敷衍了几句,蔡攸也是随之转移话题“听闻辽国使者乃是其国内知名强者,说不得今天会有陛前比试。兄弟你力大无穷,若是能在陛前为大宋赢下颜面,少不得好处。”
“哦。”李云泽微微一顿,笑着询问“那辽国使者是哪位?”
“说到此人,真的是不同凡响。”提及辽国使者,蔡攸也是面露敬佩之色“此人乃是契丹宗室,不但弓马娴熟善于骑射,而且还高中了进士。”
说到这里,李云泽就知道这位辽国使者是谁了。
毕竟在辽国的历史上,只有唯一的一个契丹族的进士,而且此人名声也的确是极为响亮。
“中了进士之后入了辽国的翰林院,成了翰林承旨。”蔡攸的话语也是有些敬佩之意“你知道契丹语之中,翰林被叫做什么吗?”
“知道。”
说到这个,李云泽真的是太熟悉了“契丹语之中,翰林换做林牙。”
“没错。”蔡攸笑着拍手“此人名唤耶律大石,因为是唯一的契丹人翰林,所以众人都称呼他为大石林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