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遗民

“我脑袋后面到底长出了个什么东西？”

张土德的双眼仍然紧闭着，但他后脑勺像是多出来个眼睛，让他能够看清身后的景象。

接着那眼睛看到的视野渐渐多了起来，明明只是在后脑勺，却能看见上下左右的一切，并且随着视野的扩展，大殿里也渐渐失去了其他颜色，最只剩下黑白两色。

见到这种怪异情况，张土德自然也要去阻止，他先是尝试控制那只眼睛，只是他能感觉得到那个眼睛，却也无法控制它，而用手去挡住那只眼睛的话，眼睛就像是有了透视能力，遮挡它的手在它面前就如同空气一般。

最后张土德只能狠下心来，将手指用力插进了那只后脑勺多出来的眼睛，一阵剧烈的疼痛充斥了张土德的整个大脑，他再也无法保持原来的姿势，倒在了地上。

那股疼痛没有让张土德昏迷过去，就像是要继续折磨他一般，不过即使如此他也没有睁开眼睛，他能感觉到满嘴的血腥味，那是在感觉到插眼疼痛的那一刻咬破了嘴唇。

正当张土德支撑不住时，他的耳边陆续传来了三种奇怪的声音，先是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板上摩擦，接着是一阵奇怪的咔嚓咔嚓声，最后是肉皮撞击在一起的拍打声。

这三种声音仿佛麻醉药一般，每当一个声音响起，虽然张土德的脑袋后面仍有异样的感觉，但那些疼痛会减轻一些，到了最后一个声音的时候，张土德身上的疼痛就彻底消失了。

不过疼痛虽然没有了，但那奇怪的视野仍然存在，张土德插了那只眼睛后，它只是暂时停了下来，等到疼痛消失了，那视野又继续延伸了起来，这下整个大殿都被张土德收尽眼里。

当张土德看清楚他前面的景象之后，吓得他差点睁开双眼，然后转身就跑，幸好他及时反应了过来。

只见心慧大师已不在大殿里面，这个地方只剩下了张土德一人，而他前面的那些佛像原本有五座的，现在只剩下了四座。

如果只是一座佛像不见了，还不足以吓到张土德，问题就出在剩下的那四座佛像身上，那四座佛像没有像大殿里的其他事物那样变成黑白色，仍然保持着之前的金碧辉煌。

如果只是在远处看倒不会发现这些佛像有什么问题，但张土德就离佛像不远，再加上这奇怪的视野，他能清楚地看到这几座佛像已经发生了某些变化。

最左边的佛像没有嘴巴，这不可能是雕刻的工匠遗漏的，而且张土德还记得他走进大殿后，那佛像的五官明明是完整的，这说明在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让佛像的嘴巴消失了。

不过这佛像的变化还算好，起码不会吓到人，最古怪的是其他几座佛像。

中间佛像那金色的身躯上先是多出来几个黑点，然后又消失了，接着在它不同的位置重复出现了同样的事情。

虽然每次黑点很快就消失，但有一瞬间，张土德捕捉到了几个黑点，发现那些黑点竟然是人的眼睛，这意味着那佛像是个活物，并且身上长了许多眼睛。

而它左边佛像，嘴巴上不知从哪沾上了许多血，而张土德先前听到那咔嚓咔嚓的声音就是从它嘴里发出的。

至于最后一座佛像，如果细看的话，可以发现它虽为金色，但它身上的材质并不是黄金或者其他材料，而是某种金色的肉。所以这座佛此时已是一座金色的肉山，那肉山还是活着的，在不断地蠕动着，随着注视这座肉山的时间越长，张土德看到肉山里出现了许许多多的活物，有的是人，有的是猪狗牛羊的牲畜，肉山就如同淤泥一般将它们陷了进去。

而肉皮撞击的拍打声就是这座肉山发出的，最后只剩下那个奇怪的摩擦声，既然其他两种声音都出自这些佛像，那摩擦声应该也和佛像有关，这让张土德想到了那座不见的佛像。

似乎是为了验证张土德的所想，那摩擦声又出现了他的身后，那奇怪视野让他看到了发出这摩擦声的主人。

张土德身后确实是那个不见的佛像，它的头部虽然和其他几座大佛一样是金色，但它的身体却完全是血色的，这种颜色让张土德想起了精神病院里被剥了皮的那个疯子医生。

咯吱咯吱

如同有许多人在后面推动佛像一样，让那血色佛像离张土德越来越近，地板上不断发出摩擦的声音。

“怎么办？要跑吗？”

看着周围这几座怪异的佛像，张土德心里有了想要逃出大殿的想法，但他最后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因为张土德明白，如果正德寺的人想要害他，不必这样大费周章，反倒是他身上的邪物，没有其他手段了，就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吓唬他。

虽然看着越来越近的佛像仍有些害怕，但张土德镇定了许多，即使那座佛像来到他面前，要碾压他时，他也没有逃走。

“张施主，可以睁开眼睛了。”

这时心慧方丈的声音突然在张土德耳边响起，这道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就像一道惊雷在张土德的脑海里炸开，让他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张土德睁开眼睛后，发现心慧大师就坐在之前的那个蒲团上，没有去其他地方，而那五座金色佛像和大殿里的其他事物也都是正常的样子。

在确认周围一切正常后，张土德又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那里没有眼睛也没有伤口，心慧大师就这样看着他，等他把手放下来后才缓缓说道

“好了，张施主，你身上的邪魔已被老衲超度了，这是它们遗留下来的一件东西，如果施主不介意的话，可以交给老衲处理。”

说着，心慧从身后拿出了一件白色的袍子，等着张土德的回应，张土德看向那件袍子，过了片刻才开口说道

“那就麻烦大师帮我处理掉吧。”

这件白色袍子张土德见过，那是无头仙墓里那些死去的侍仙国遗民穿的衣服，再想到刚才自己和那些声音的对话。

从那些对话中，张土德可以判断附在他身上的不止有一个东西，而是一群，并且他们称呼那无头仙为上仙，现在再加上这件白色袍子，他可以确定附在自己身上的鬼东西就是那些遗民。

心慧方丈听到张土德的回答后点了点头，将白色袍子放到旁边，接着那袍子竟自己燃烧了起来。

“那些家伙不会真的跟他们的国主一起成仙了吧？”

张土德边看着燃烧的袍子边在心里暗暗想道，不过随着那白色袍子彻底化为灰烬，他的心也放松了许多，就算成了仙又怎么样，现在不也是变成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