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尽快融入本地,吕公通过宴会上刘邦的表现,选中了他。
这是一场利益交易与联盟,一方提供本地的人际关系,另一方提供金钱,这场交易中,交易者,只有吕公和刘邦,吕雉,残忍的说,她只是一个‘纽带’。
在史书的真正记载上,吕雉,是沉默的,没人知道当时的她是否愿意,而她的意愿,又能有什么用呢?
毕竟,吕雉母亲的不满,得到的是吕公一句,你们女人懂什么的呵斥。】
刘邦时期宫内
吹牛的刘邦,突然沉默了。
如果有个人,让这个时代的男人去理解女人,那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必然会唾他一口,然后觉得他有病。
刘邦,其实也没有脱离这个范围。
何必在意那些女子想什么呢?她们长得够美,性格温顺,会唱歌跳舞,为自己抚育儿女,孝敬父母,不就可以了吗?
如果天音没有残忍的指出来这一点的话。
刘邦不懂女人,但他懂人心,他更听明白了天音的未尽之意。
那时候的吕雉,不是人。
至少在父与夫之间的交换中,她不是人,她不需要表达意见,她也没有资格表达意见,她更没有能力表达意见。
想到这里,刘邦的眼神有些幽暗。
原来,十六岁妙龄少女,被迫嫁给四旬老汉的意思,是这么回事!
当真是符合其意!
理解了这点,不知道为何,刘邦觉着自己心情有些烦躁,他看着周围的内侍,突然嚷嚷起来:
“这么有意思的天幕,光吃肉看有什么意思!给乃公拿酒来!快去!”
而后宫中的吕雉,也听到了这里,她看着天幕,鼻子有些微酸。
吕雉没有哭。
她经过太多的苦楚,嫁人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已经无法让她落泪了。
但吕雉还是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那时候,母亲抱着自己痛哭,说父亲将要把自己嫁给一个老男人,在知道这个消息时,她是心生不满的,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没有选择啊,她违抗不了父命,若是离开了父亲,离开了父亲选的丈夫,她要怎么生存下去?
所以,只能收拾嫁妆,嫁去刘家。
刘家的家境没有在家好,还要做很多活,只是,嫁人成家的女子,哪个不要劳累呢?
这么多年了,女子都是这样过来的,其她女人都能做到的,她吕雉也能做到。
咬着牙,吕雉开始下地,纺布,照顾公婆,抚育儿女,一点一点撑起了她的新家。
可她做的再完美,又能有什么用啊!
吕雉想起来刘邦私放徭役,想起来在楚军中作为人质的日子,想起来如今刘邦想要废立太子……每一次,每一次她的命运,都被控制在别人的手中,由不得她做半点选择!
汉武帝时期,未央宫
在听到吕公嫁女之后,刘彻止不住的轻笑两声。
标题如此惊悚,实际上却是这个意思,这天幕,也太会耸人听闻,夸大事实了!
可笑着笑着,刘彻笑不出来了。
他听到天幕说起来吕后,短短的几句话,让刘彻的逐渐收起脸上的笑意,变得越发凝重起来。
刘彻不会代入吕后,傲慢的帝王,怎么会弯下腰,怜悯女性的苦难?他看到的,是最后这段话和标题的呼应!
末尾说的内容,说明第一个标题,根本不是玩笑般打趣高祖,而是以吕后的视角写出来的!
面对这样的世俗,天音,则是使用了‘被迫’这个词!
对这件事情,天音是不满的,生气的,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的!
而这,在刘彻帝王这位的眼中,绝非可以简单划过。
天音可是能面对无数同时代的人,她讲的内容,肯定是符合大家所都认同的观点,也就是说,在后世之人所处的时代,女性,必然拥有自主婚嫁的权力!
可儿女的婚嫁,是属于父母的权力!
弱小的女子都从父母手中拿过这样的权力,那男子呢?肯定会更随意了,由此而来,必然是父母的权力急剧下降,那,家庭,还存在吗?
天音说自己是普通人,若连底层的家庭都开始瓦解,那整个王朝岂不是已经开始崩溃?
要知道,从周至今,所有王朝建立的逻辑,都是大宗小宗,皇帝、诸侯以血缘为关系,传递权力,底层的民众以家庭为单位生存,传递财富,甚至王朝的运转,也是君如父,民如子!
难道,家天下,消失了?
这怎么可能?!
刘彻的心脏开始克制不住的剧烈跳动起来,如果那样强大的国度,建立的代价是皇帝消失,这…该死,天幕不受他控制,面对这样强大好无法对抗的对手,他什么都做不了!
在他身后,部分庸碌大臣,还在反驳着天幕的忤逆父母。
这些大臣并没有刘彻想的那么快,他们只是潜意识里觉着天音说说的内容,不符合现在的规矩,所以开始呵斥:
“妇人,本就该幼从父兄,嫁从夫!”
“吕后心狠手辣,任人唯亲,此等妇人,谈她做甚!”
“夫受命于朝,妻受命于家,此为各司其职,各显其能,天音乱政,与妖邪何异!”
“男居外,女居内,分为阴阳相合,共守其道,怎为你天音乱言!”
“天音乱语,实为竖子尔!”
在这些争吵谩骂的大臣中,一些聪明人反倒沉默不语起来。
天音无知无觉,还在欢快的讲解起来:
【让我们进入第二部分的内容,有人追杀,狠心父亲竟将两儿女强行推下车,自行逃跑!】
刘邦时期,宫内
刚喝了口酒的刘邦顿时呛住,一口酒全喷了出去。
他瞠目结舌的看着天幕,完全没想到自己能有这么大的黑锅:
“这不会也是乃公的黑点吧?谁编排的?乃公什么时候推过孩子下车!”
后宫,听到这里的吕雉,脸色瞬间黑了。
那老不死的,他要是真敢这么干,我这就找他拼命!
伴随着天幕的切换,一处战场突然出现,周围到处都是溃散的士兵,一辆疾行的马车上,坐着一个男人和两个幼童,看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男人面容变得极为狠厉,径直向两个幼童,伸出了双手……
还没有将人推下去,这一幕就‘咔’的静止,天音欢快的语调,再次出现。
【刘邦推儿女下车,属于大众皆知的故事,通常用来展现刘邦的心狠手辣,毫无人性。
不过实际上嘛,这一点是存疑的。
刘邦扔儿女下车的记载,出自夏侯婴的列传:
见孝惠、鲁元,载之。汉王急,马罢,虏在後,常蹶两兒欲弃之,婴常收,竟载之,徐行面雍树乃驰。汉王怒,行欲斩婴者十馀,卒得脱,而致孝惠、鲁元於丰。】
汉武帝,乡野
听不懂内容的农人们,关注完全不在那段文字上。
看着更加清晰的视频,伯夫的表情有些犯懵,他看看定格住的天幕,回忆起之前看到的‘刘邦’,忍不住问道:
“这位是高祖吗?为什么他的脸和之前不一样?”
“不止有两张,之前还有呢,应该是三张,每个都不一样!”
“吕后也是!长得都不一样!”
分不清视频剪辑的农人们面面相觑,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突然,有人一拍大腿:
“我明白了,高祖是龙生的!他有千面,能够变化不同的人脸!”
“那为啥吕后也有?她可不是龙生的。”
提出来这个解释的人,信誓旦旦的说道:
“吕后是高祖的妻子,当了他妻子之后不就有了吗!”
将面孔的变化归类于神,农人们顿时能够理解了,他们点着头赞同道:
“对哦。”
“有道理。”
“就是这么回事儿!”
旁边的赵过看着他们的自我攻略,非常想说不是这么回事,他刚想解释,就想起来天幕的这次主题,话到嘴边,又给咽了下去。
说高祖是龙,有千张面孔,也比讨论有没有踹儿女好吧?
【虽然说史记上有这么一段记载,但史记列传,多是司马迁通过采访这些人的后人,记下的历史。
玩过传话游戏的大家都知道,一句话,经过十个人之后,基本上就已经跑偏了。
仅从这一段来讨论,就有一个很大疑点。
都已经溃败了,为什么非要坐马车?】
说着,天幕放出一张图。
图片上是一处乡下土公路,两旁是红砖瓦墙,土公路地面坑洼不齐,现代小轿车开过去都能享受到摇摇车的快乐,古代的木质车轮,前进起来肯定会更加困难。
【古代的交通条件,基本上就是这样,如果是非常严重的溃败状态,为什么不骑马带着孩子跑?非要坐马车?
都能踢完孩子停下再抱起来,中间还有时间吵架,还是说明追的不急,那刘邦为什么要扔孩子呢?】
刘邦时期,宫中
听完天幕的刘邦,压根不需要后面的解释,他生气的叫骂起来:
“夏侯婴这竖子,敢如编排乃公!乃公必然要把他叫进宫中,好好训一顿!”
萧何没有劝阻,高祖宽仁,训斥一顿而已,又不是要杀了夏侯婴,被这么编排,训训人解气,太正常不过了。
【除了这点在逻辑上说不通。史记中还有其它矛盾的点。
夏侯婴传中,刘邦大败,逃命,路上遇到了夏侯婴和这两个孩子。
在项羽本纪中,变成了刘邦主动去接家眷,只接到他们两个。
而在功臣表里,不仅人变了,地点也变了,是王陵在彭城保护两个孩子从睢水撤离。
由于以上疑点,我个人更怀疑没有发生刘邦扔孩子,而是当初的功臣在给后代吹嘘的时候,多给自己加了那么一点点戏份。
后人再告诉司马迁的时候,又夸大了一点点,然后……】
汉武帝时期,胡骑营中
“传话就是越传越跑偏。”
看着天幕的霍去病忍不住联想到了自身,之前,他踢蹴鞠的时候,人数再多也不过是二三十个人,一个人说话就能把事情说清楚。
可现在面对五百个人,传递命令就变得很困难,如果经过三次以上的传递,命令就开始出现错误,这还仅仅是五百个人,若是上万呢?
想到这里,霍去病就开始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