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身手矫健的女猎手

晨露未晞。

昨晚一场大风，多少带来了一些湿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润润的感觉，或许用不了太久，就会有一场甘霖普降。

一人、一狗，漫步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上，尽享那一份独有的恬静之美。

实际上。

桃花寨的整体布局，属实就是土匪窝亦或是可以称作一座山中之城，前有石砌的拱形寨门，两侧则是历经几百年而屹立不倒的城墙，城楼、角楼都已损坏，但是爬上城墙，站在垛口处，委实让人有种开弓射箭、排枪火器一通轰的冲动之感。

据说，早些年依托地形，还修建了瓮城，但是随着桃花寨的人口增多，慢慢就把瓮城给拆分，建起了房舍。

过了寨门，往里走，随处可见一座座类似箭塔般的石楼高耸，不过随着社会愈发稳定，这些箭塔被寨子里的人，盖房的时候，连偷带搬基本上全都坍塌了，能剩下个底座，就算阿弥陀佛了。

老寨主家，是整个桃花寨的最高处，也是寨子被攻破，最后的防御之地，长满青苔的石墙上，依稀可见留存下来的射击孔。

门。

是木门。

岁月印痕斑驳。

拾阶而上，燕小北敲响了老寨主家的大门，没多久，大门应声而开，随之响起一道悦耳的声音：“谁呀，这么早……

咦，小北哥？”

女孩儿十七八岁左右，眉目如画，脸蛋虽然稍显青涩，却已经能够看得出是个美人坯子，尤其灵动的双眸，恰似山间的精灵，一眨一眨的灵性十足。

燕小莺。

老寨主的亲孙女，父母多年前，为了拯救桃花寨，和山子等人一起殒命于那场诡异的泥石流中；

虽然自小缺少父母疼爱，却是老寨主的掌上明珠，以及寨子里人的开心果，更是桃花寨未来的话事人。

燕小北展颜一笑：“莺子，姑婆起了没？”

“起啦！”

燕小莺笑着，一边将燕小北让进院里，一边说道，“奶奶这会儿正在吃早饭呢。小北哥，你吃过了没？”

“吃过了！”

燕小北笑着，习惯性的揉了揉肉她的头，三千青丝入手，丝顺柔滑，鼻翼间清香阵阵。

“哎呀——”

燕小莺立马娇嗔道，“小北哥，人家现在已经长大了，不要动不动就揉人家的头嘛，头发都给弄乱了。”

“呃——”

闻言，燕小北这才意识到，小时候总喜欢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的小丫头，早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尴尬笑道，“咳咳，莺子，哥以后会注意。”

“律律律！”

莺子吐着小香舌，古灵精怪的扮了个鬼脸，“小北哥，人家有没怪你……”

“莺子，谁呀？”这时，屋里响起老寨主的声音。

“奶奶，是小北哥！”

“小北呀，快来，正好一起吃早饭。”话音落地，屋门口已经出现老寨主拄着龙头拐的身影，笑呵呵的朝燕小北招了招手。

“姑婆！”

“小北哥——”

燕小莺瘪着小嘴儿，颇有些委屈的道，“我就不陪你了，还得练功呢，等我练好了奶奶教我的功夫，马上就去果园找你玩。”

“莺子，你小心点啊！”

燕小北吓了一跳，这才发现院子里多了个石磨，一头驴蒙着眼罩，嘚吧嘚的转圈圈，拽的磨盘同样转个不停。

“没事——”

然而，燕小莺却满不在乎，三两步走到石磨前，纵身一跳，便落在了不停转动的磨盘上，身如轻燕，稳如松。

“好身手！”燕小北由衷赞了一句，想成为桃花寨未来的话事人，有一身好功夫，必不可少。

“小北，莺子性子跳脱，静不下来，兵器拳脚虽然已经小有火候了，但是下盘不稳，这段时间正好磨磨她的性子。”老寨主嘴上虽然严厉，但是望向莺子的眼神中，充满了溺爱。

“奶奶……”莺子不依，随着磨盘转到燕小北这边时，道，“小北哥，把梅花枪扔给我。”

“接着！”

燕小北四下一打量，在墙根下发现了一溜的冷兵器，抄起一杆梅花枪，朝莺子扔了过去。

“咻——”

莺子接住梅花枪，力贯枪尖，在转动的磨盘上，走势展开，上下翻飞、变幻莫测，口中不时娇声喝道，“身志灵和猫，枪出如速如镖，枪扎一条线，枪枪不见面，收枪如按虎，枪摆龙蛇现，手眼身法步，气力达枪尖。”

“莺子……”

燕小北看的心惊胆战，同时又有些眼花缭乱，好在他运极目力之后，很快便发现，莺子虽然将梅花枪精髓中的拦、拿、扎、挑、刺、崩、劈、穿、摆、抡、连环把等等技巧，施展的淋漓尽致。

“但是，就像老寨主说的那样，步伐跟不上，下盘不够稳，有好几次差点儿没跌下磨盘。”

“怎么才能帮到她呢？”

“莺子，左脚横移半分，顺势右脚前踏一步，对，就是这样。”燕小北是真不懂功夫，从小到大跟人干仗，之所以能打赢，靠的都是挨打总结出来的经验，跟正儿八经的功夫相比，那可差老远了。

“拧身，腾空！”就现在脑袋一热，胡扯了两句，也是忽然想起，那天梦中战神白虎演练拳法时，拳法、步法合一，匆忙间理出了一点头绪。

“咻——”

莺子突然纵身跃起，手中梅花枪抖出数朵枪花，凌空斜刺，枪尖刺破空气，隐隐然发出声声音爆。

“哈！”

莺子收势，一个凌空后翻，跃下磨盘，将手中的梅花枪一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燕小北面前，紧接着一跳，旋即就像一条八爪鱼似的，紧紧的贴在了燕小北的身上。

呃！

这，什么情况？

燕小北一脸懵！

莺子却是不管不顾，双手环着燕小北的脖颈子，双腿则环住了他的腰杆，美妙么？

不！

下一秒。

就听莺子朝老寨主喊道：“奶奶，我梅花枪刺出音爆来了，多亏了小北哥指点，我能跟他打一架嘛？”

噗！

闻言，燕小北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苦着脸道：“莺子，你饶了哥吧，咱桃花寨几百年下来，同龄人之间，谁干的过寨主继承人啊。”

莺子咯咯笑道：“小北哥，我比你小两岁半呢。”

燕小北哀嚎：“姑婆——”

老寨主虽然年纪一大把，但是思想却不守旧，并没有因为孙女儿像八爪鱼一样缠在燕小北身上，便出声呵斥，反而笑眯眯的一直看着他俩。

直到。

听到燕小北的求救声之后，老寨主这才脸色一沉，眼眸中却带着笑意的望着俩人道：“莺子，赶紧从你小北哥身上下来，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成何体统？”

莺子嘟着嘴，小声嘀咕了一句：“那咋了，小时候我还跟小北哥睡过一个被窝，小北哥还尿炕了呢。”

嘎嘎嘎——

燕小北只觉得自己脑瓜子上边，有无数的乌鸦飞过。

口无遮拦。

羞愤而亡！

燕小北很想吐口血，以示抗议，可使劲儿呕了几下，发现自己体格不是一般的好，愣是连点吐沫星子都没敢呕出来。

莺子从燕小北身上跳下来，走到墙根下，舞动着钢叉道：“奶奶，可不可以让我歇两天，跟小北哥去果园玩啊。

好几个月都没出门了。

就连祈雨，都没让我参加，好像我这个未来的桃花寨的寨主，就跟空气一样，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老寨主含笑点头。

耶！

莺子仿佛挣脱牢笼的鸟儿，欢呼雀跃的对燕小北道：“小北哥，听说你家果园的桃子和苹果都要熟了，你跟奶奶说完事情，就带我去好不好？

而且。

我听二林叔说，你家果园里，有深山里的野猴群给看守果园，毛绒绒的小猴子，太可爱了，好想揉。”

猴子没揉着，反倒是被燕小北又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瓜，招来莺子一阵嫌弃，咯咯笑着跑开，去特意搭建的浴室冲澡去了。

“姑婆，您慢点。”

“没事！”

燕小北进了屋，刚要开口说明来意，却见老寨主将龙头拐往旁边一放，坐在炕头上笑呵呵的道，“小北，昨天一切进展的还算顺利吧？”

“姑婆，有您老做担保，一切都顺利的很，一下午就收了两千斤桃胶。”燕小北倒是没说谎，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在祈雨之后跟老寨主聊了几句，桃胶的收购根本不可能这么顺利。

至于。

李铁柱几人，开始送来的桃胶中，掺杂了一半的新鲜桃胶，这不过是个小插曲而已。

不足一提。

“那就好！”

老寨主含笑点头，稍稍转身，从身后的一个褐色木箱里，取出一个物件儿，打开之后，竟然是一只满翠玻璃种的手镯，手往前一伸，说道，“小北，这手镯有些年头了，具体来说，大概是我刚做寨主那会儿；

张家寨的寨主欺我年幼，想霸占北边原本属于咱们桃花寨的山头，那会儿不比现在，所以两边下帖约战。

寨主对寨主，单挑。

既然是约战，肯定会有彩头，咱桃花寨这边的彩头就是那片山头，张老阎王则拿出了这个手镯。

咱荡寇山这一片，九谷十八寨、三十六绺子，桃花寨从立寨伊始，怕过谁，又何时怂过？”

老寨主精神焕发，仿佛回到了那段峥嵘岁月的年代，过了良久，方才缓声说道，“拳脚、兵器、弯弓搭箭，能比的都比试过了。

最后，张老阎王亲手将这只玉镯递到了姑婆手上，那会儿寨子里的老人看过，是个老物件儿……

但是。

现在时代不同了，姑婆老了，一个大旱年就让我束手无策，好在贵峰和文风生了个好儿子。

这玉镯，你拿去城里变卖了……”

闻言。

燕小北立刻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紧接着就往后退了两步，老寨主回忆往事，侃侃而言，他一直没插话。

但是。

谁成想，自己一大早的过来，竟然让老寨主会错了意，急忙道：“姑婆，我来不是找你诉苦，找钱来的。

帮寨子渡过旱灾，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既然敢揽下这个事儿，就能干好，您老赶紧把玉镯收好，要不我立马就走了。”

老寨主眯了眯眼，似乎是在打量着燕小北，又似乎是在琢磨什么，最后轻声说道：“行，姑婆就收起来，反正最后都是你跟……”

后边的话，燕小北没听清楚，重新坐回凳子上道：“姑婆，我这回来，就是想跟您老说一声，能不能暂缓桃胶收购的事情？

我也不瞒您，我认识的收购咱们桃胶的老板，要来咱们寨子玩两天，城里人，现在都往山里或者乡下跑，图的就是个清静。

所以，我得陪着她们。

桃胶收购方面，人家既然出了这么高的价格，肯定会有要求，我爸妈掌控不了桃胶的质量。

我挨家挨户去说的话，说破嘴皮子，也没您老一句话管用，最多只需要两天的时间，我就会继续收购咱们寨子里的桃胶。

姑婆，这真不是钱的事儿，我也有我的难处，不得不陪着人家……”

老寨主将手镯收了起来，点头道：“姑婆虽然不懂经商，但是多少也知道一些这里边的事儿。

小北，我待会儿就派人在村委会的大喇叭上，告诉他们。你这两天就踏踏实实的陪着城里来的老板玩，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姑婆了。”

话音未落。

莺子跑进了屋里，头发还湿漉漉的，显然刚洗完澡，身着一身猎人衣，脚蹬一双平底踏山靴，别小看了这鞋子，在山间追踪器猎物来至少能增加一倍的效率，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坑脚。

燕小北是一脸懵圈。

完全搞不懂，莺子这个打扮是想要干啥？

老寨主则叹了口气，道：“真是给你惯坏了，可以去玩，但是不能进山，小北，你看着她点，这丫头最近越来越叛逆了。”

我——

燕小北看看正冲自己扮鬼脸的莺子，再想想即将要来桃花寨的方琼和林果，后背没来由的冒出一层冷汗。

“姑婆，我、我尽量！”

“唉——”老寨主叹了口气，年纪大了，精神不济，也懒得管这些孩子的事情了。

“姑婆！”

“奶奶！”

“那我们走了啊！”

“去吧！”

老寨主话音刚落，莺子便迫不及待的将燕小北拽到了屋外，嗖嗖嗖几下，一身的装备傍身，旋即一个空翻，摆出一个迷人的造型道，“小北哥，你看我像不像一个身手矫健的女猎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