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姑姑还在整理宫里方才送来的骑装,正要问湛兮是否都将它们带上。
回眸看去,却见那位向来言笑晏晏、气度温雅的少年不止怎地,忽地满面冰寒,他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田姑姑愣在了原地,没能从那恍若淬了冰一般的杀意中回过神来,而湛兮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去往书房的廊道。
“刺杀?原来的剧本里,可没有这么一回事。”湛兮说。
辅助系统的声音冰冷又死板:【原来的剧本里,也没有你的存在。】
闻言,湛兮抬步迈入书房的动作一顿。
【是你的到来,激活了这个世界,你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变数。世界活了之后,便不会再完全按照剧本的走向而演化,你应该明白的。】
湛兮反手将书房的门关上,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明白,他当然明白。
他不是曹睿之,他做出了太多的改变,而任何事物在发展过程中其都存在着无尽不可测的“变数”,一个微小的变化将有可能影响这个庞大的事物的发展,更何况,湛兮可不是什么微小的变数,他是所谓的“团宠主角”啊。
原剧本里何止是没有刺杀事件,原剧本里那两位皇子根本就没有被允许参加这一次的秋狩,因为他们的年龄实在太小了。
而这一次他们为什么能够去呢?
因为湛兮送了两只岭南道的猎犬,提了一嘴秋狩。
天真的孩子整日整日忙着要训练好他们的小伙伴,心心念念都是要带着他们的宝贝狗狗,一起在狩猎上大放光彩。
永明帝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心中疼爱孩子,便想着让他们提前见一见世面,熟悉熟悉流程,来年真的大放光彩,所以……
湛兮才是那只引起了飓风的“蝴蝶”。
可难道说他这个变数,让二皇子和太子在秋狩这个活动中,从“无法参与”到“可以加入”,二皇子参加狩猎这个活动,就会如多米诺骨牌那般,直接就引来了刺杀么?
恐怕不只是这样吧,湛兮勾起了一抹冷笑,他应该在其他地方引起了更大的变局。
比如催化了那两兄弟的感情,让那两兄弟有了更深刻的羁绊,二皇子对太子没有隐瞒,太子对二皇子又是真心爱护。
于是乎,导致那个爱讲“公主与探花郎”的话本故事的小太监,被揪了出来,然后拔出萝卜带出泥,太子詹事受极刑而死……
想要搞一波大的,是吗?那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命了!
湛兮“哗啦”地一下,拉开了书房的门,果然见到田姑姑一脸焦急和担忧地就在门口踱步。
听到动静,田姑姑蓦地看了过去,看见的却不是方才那个气场恐怖的人,而又是记忆中那个温和爱笑、写意潇洒的少年郎。
“田姑姑。”湛兮喊了她一声。
“欸,小少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你去跟大伯母请示一下,我这次秋狩,想带大哥的弓箭,还有那把……大夏龙雀刀!”
田姑姑怔怔地撞入那双寒月星眸中:“欸、欸!奴婢知道了,这便去请示夫人。”
刘氏抱着狮子狗在给它梳毛,听了田姑姑的话,她陷入了怔忪中,久久不能回神。
手中的梳子砸落在了地上,她没有弯腰去捡,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
狮子狗低头看了看,然后从她的腿上跳下去,叼着梳子,呜呜地叫着,把梳子又放回了刘氏的腿上,用脑袋拱了拱她的手。
刘氏摸着那毛茸茸的狗头,回过神来了,她笑着说了句:“当然好啊。”
之后,她随手将腿上的梳子叫人收好,又让人把狮子狗领下去玩,要亲自带着田姑姑去库房取湛兮所要的东西。
她的举止很自然,行云流水,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倒是贴身伺候了她多年的容嬷嬷,红着眼睛,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却始终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来。
走到库房的大门口,刘氏的情绪都还是平静自然的,还与田姑姑说了几句那把举世闻名的大夏龙雀刀的来历,甚至还感慨了几句:“那是个很大胆的姑娘,她说这刀就是她最珍贵的嫁妆,她很勇敢地追求自己所要的,大胆又放肆地扔下了这把刀,说收了她的嫁妆便不可反悔了。我很是喜欢这姑娘的,只是……唉,可惜了。”
田姑姑敏锐地察觉到了刘氏的情绪不对劲,什么“姑娘”,什么“嫁妆”,那似乎都是被埋葬在心底最深处、最禁忌的所在,她嗅到了一股极为悲伤的味道,可是她不知其中深意,自然无从下嘴劝人。
一直到刘氏亲手打开了那个尘封已久的巨大的木匣子,她面上依然平静,可等到她终于掀开了层层锦缎,再一次见到那把寒光凛冽的大刀时,她的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
泪水像是决了堤的洪水,顺着脸颊冲刷而下,无法抑制。
“好久不见了啊,老伙计……”刘氏轻声地喃喃,“这一次,是致果他弟弟要用你。”
刘氏流着眼泪在笑:“她若知道,也会答应的。是啊,他们要是当真泉下有知,知道金童子想要见你,一定会很欢欣的吧……”
谁能理解她的心情呢?就连刘氏她自己,都说不明白啊。
在后世,一名人民警察牺牲后,他的警号就会被封存,如果后来的某一天,这枚警号被重新启用,那就意味着,他的血脉后辈继承了他的事业。
他离开后,他的血脉,就成为了“他”。
后人启用封存的警号时,是什么心情,刘氏如今,便是什么心情。
二皇子并不知道阴影笼罩在了自己的头上,他还在苦恼自己要穿什么样的骑装,上课本来就不专心,如今更是直接无心了,结果就是他一早上挨了两个先生的打手心。
太子都无奈了:“骑装不是早就准备好了么?你在纠结什么?”
“大哥你怎么什么都不想啊,我在想我要穿什么颜色的骑装,我要带什么东西过去……”
“什么颜色又有什么要紧的呢?反正都是胡服骑射,骑装都那个样,颜色无关痛痒。至于要带什么,”太子犀利反问,“你觉得我们需要带什么吗?”
是啊,他们纯粹就是去玩的,他们哪里需要带什么东西呢?日常起居要用的,全由嬷嬷领着宫女太监,请示曹贵妃后忙碌着去准备,什么弓箭之流的,他们还没习武呢,骑马也不会,阿耶说了到时候是由选好的神策军带他们骑马,所以……
“你不觉得我们只需要带自己过去就好了吗?”太子问。
二皇子:“……啊!大哥你怎么那么无聊啊,我们怎么可能带自己过去就好了?我还要带上我的五彩小风车,听说猎场那边风很大,风车一定会转得很快的吧?还有还有,前几日小舅舅送我的玩具都要带上,我要带去猎场玩……”
二皇子晃着脑袋,掰着手指头给太子细数了一大堆在太子看来根本没有任何必要的东西,然后又补充道:“而且我要给青雀狗挑选纤绳啊,对了对了,它脖子上的铃铛还得先取下来,别到时候追兔子的时候被兔子给发现了,大哥你记得给於菟狗也取了铃铛……”
“嗯,我知道了。”
“大哥你没东西要带吗?”二皇子问。
太子犹豫了一下:“我觉得我带个‘人’去就好了。”
二皇子一听,忍不住嘿嘿嘿地笑了起来,然后他搓搓手,悄咪咪地凑近太子:“那大哥,我还有好多东西要拿的,阿娘不让我带那么多,你帮我带吧?反正你也是空车……”
太子:“……”我们两个真的只是去围观狩猎,开开眼界,而不是搬家吗,孤的好弟弟?
永明帝不是什么马背上打天下的皇帝,他成为皇帝靠的“继承”。
刻板印象认为男人都热爱打猎这一类血腥的活动,尤其是马背上打天下的皇帝们,可靠投胎得到皇位的永明帝对此反应平平。
不过这一次,永明帝的兴致要好一些。
偌大的猎场,众人已经各自扎好了营帐,永明帝正在进行“开场领导讲话”。
永明帝他的好兴致却没表现在领导讲话又臭又长又没意义的方面,而表现在他随意说了几句,让大家早些休息,明日好好表现之后,私底下吩咐了太监郭大福——
“明日让人准备好几只小兔子,别让那两孩子太过无趣。”
打猎什么的,对于永明帝而言,还不如看自家小孩领着小狗去撵兔子更有趣呢。不过虽说是如此,永明帝还是打算要好好表现,至少也得给他家禾禾弄到一条围脖什么的。
郭大福恭敬地弓着腰,闻言连连点头应是,没有半点敷衍。
永明帝正抬头眺望,看见了上了一只小马驹的马背的湛兮,见湛兮兴致勃勃地拉扯缰绳,他嘴里忍不住喊道:“金童子你小心点,神策军何在,你们都看着点他!”
他正关注着妻弟的安危,并没有留意到,那个自小就随身伺候在他身侧的老太监眼中闪过的暗光。
二皇子对自家阿耶的领导式讲话毫无兴趣,他一手牵着青雀狗,一手拽着太子,要往湛兮的方向跑。
他眼睛尖,他可是瞧见了,小舅舅背上背着一把很大的,看着就很重的弓,还有他腰间那把造型非常精美的大刀。
“大哥我们快过去,让小舅舅把那把漂亮的刀借给我们玩。”二皇子高高兴兴地拉着太子。
太子牵着自家的於菟狗,无奈地跟着弟弟跑,在他们身后,一大群随身伺候的宫女太监也无奈地跟着跑。
然而还没能兴冲冲的二皇子跑到湛兮的身边,就看见湛兮被立政殿的太监请走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二皇子追了几步眼睁睁地见追不上了,他失落地停了下来,踢了踢脚边的石头。
嘟囔着:“什么嘛,阿娘找小舅舅有什么事情,怎么不早点说?非要这个时候把小舅舅叫走,我还没摸一摸那把刀呢。”
青雀狗和於菟狗亲切地追着他踢石头的脚,扑来扑去地玩儿,格外天真烂漫。
围场的风很大,吹得地上的青草纷纷折了腰肢。
太子要牵着弟弟回帐篷里头去:“急什么,明日才开始狩猎,现在大家都要各自安顿,我们也先回去,你找曹国舅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来得及。”
曹国舅也才十二岁,身量是比他们这两个小萝卜头高,但是也够不上从匈奴那边弄到的高头大马,他骑的是小马驹。
太子料想湛兮就算是要加入打猎,也不会深入的,届时估计还是留在驻扎地的周围,那还不是要陪他们两兄弟玩儿吗?
至于其他大臣的子女们,好吧,太子对他们不感兴趣。
“我想玩那把刀啊,它好大啊,看着有我大腿那么粗呢!”二皇子碎碎念,“都怪大哥你,你还说我们什么都不用带,带个人就好了,你看小舅舅,他弓箭也带了,大刀也带了,就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也想要有那么大、那么大的大刀,哼!”
太子:“……”不是孤非要打击你,主要是,孤的好弟弟诶,那把有你大腿粗的大刀,你觉得你舞得动吗你?你怕不会是连拎都拎不起来吧?
至于为什么曹国舅要把装备弄得那么齐全……
二皇子被大风吹得瑟瑟发抖,忍不住往太子身边凑,贴着太子站,他就感觉好点了,然后在太子耳边碎碎念说:“小舅舅这个虚荣心包天的家伙,他懒得要死,根本就没有习武,他哪里会舞刀弄枪啊。他肯定是在装腔作势!”
“呸,他死要面子,带了那么重的大刀,肯定很辛苦,”二皇子的语气里带着一股子刺鼻的柠檬味,“这就是活受罪了,大哥,等他从阿耶他们的营帐出来,我们一起嘲笑他!”
太子摸了摸弟弟的脑袋,像在摸一颗不大灵光的小狗头。
曹国舅难道是为了装相才带那么武器的吗?可他不这么觉得啊……
太子恨自己的机敏,他惊觉应该是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才会让曹国舅准备得那么妥当,通常情况下,这位小国舅都爱表现出无害的模样。
可是如此宝刀,却与无害无关啊。
“你今晚要回阿耶他们的营帐吗?”太子问。
“我才不要,”二皇子一把抓住了自家大哥的腰带,手贱地拽了几下腰带上镶嵌的玉石,“我今晚在你的营帐睡,我晚上要给狗狗训话,教它明天追兔子,阿娘肯定不许我晚睡的,我不要去阿娘那边。”
太子摸了摸二皇子的狗头,没有拒绝,说道:“那晚上你和大哥一起睡吧。”
二皇子却一把挥开了太子的手,站直了身子拉开距离,一脸警惕地瞪着太子:“干嘛?你不会是想我给青雀狗训话的时候,顺便也教导你的於菟狗吧?”
“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你自己的狗,你自己教!我的口水很珍贵的,我才不要免费教你的小狗追兔子呢,╭(╯^╰)╮哼!”
“还有还有,我怎么能教你的於菟狗呢?万一我两只小狗一起教育,於菟狗听懂了,青雀狗没听懂,到时候追兔子的比赛,我的青雀狗输了可怎么办?!”
“所以你要自己教你的狗哦,你不要想着要蹭我给青雀狗上课的课哦,”二皇子小眼神一直往太子的身上怼,然后忍不住说,“不过你要教育於菟狗的话,我倒也不是不允许青雀狗去旁听一下啦~”
太子面无表情:“……”我还能怎样?能怎样?还不是像哥哥一样把你原谅。
好吧,他真的就是他亲哥哥诶!
二皇子因着想看那把刀,才往湛兮那边跑,而曹穆之派人要将湛兮立即请过去,也还是因为这把刀。
便是穿着轻便的胡服骑装,曹穆之也依然气质高贵冷艳,她没说话,挥退众人,向湛兮伸出了手。
湛兮解下腰间的大刀,将刀柄递到了她手上。
曹穆之接过刀,抚摸着那熟悉的鸟形刀首,低声道:“果真是龙雀,我未曾看错。”
她将刀还给了湛兮,转身回到那奢华精致的大椅上坐好,神情严肃地凝视着湛兮的眼睛:“说吧,金童子,你为何要取出大哥的刀?”
大夏龙雀刀,北庭大都护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是少将军曹毅之的佩刀。是他少年时,他的未婚妻齐氏亲手所赠,谓之为“嫁妆”,是以定下曹少将军是她的夫婿,不许其他女子与她相争。
这把刀乃十六国时,由大夏国国王赫连勃勃所铸,甫一出世,即已威名赫赫。齐氏便是赫连氏后人,他们代代珍藏此刀。此刀再一出世,却是为了成就齐氏当代最受宠的唯一的嫡女的婚事。
这把刀,它见证了赫连勃勃当年的威风,它见证了大夏国的覆灭。
它被尘封在了黑暗中,就不见天日,后来,它见证了那让北庭大都护府人人称颂婚事。
重见天日后,它再次回归了属于它的战场,饮血而饱,它随着新主曹毅之出生入死,见证了这位少年将军的无上荣光。
再后来啊,它看见了英雄绝境,曹毅之曾经握着它斩杀敌寇无数,可他最后握着这把刀杀死的人,却是他自己。
“宝刀怎可一直被封存在不见天日的库房中?它应该回到属于它的地方,发挥应有的作用。”湛兮含笑说。
曹穆之闭了闭眼,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你不习武……”
是的,曹睿之这个小废物,他根本就没有学过武功,六岁启蒙时,他连一刻钟的马步都扎不住,永明帝那么疼爱孩子,自是不肯为难他,曹穆之也心疼自家这个连阿娘都没见过几面的弟弟,最后曹睿之习武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曹穆之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还会见到大夏龙雀刀,还是在她弟弟金童子的手中见到的。
“姐姐放心吧,我既然让它重见天日,那必然是不会亏待它的,实在不行,哪天我再慧眼识珠,找一个天生的将才,将此刀送给他。”
曹穆之有些疲倦了,似乎是想起了过往的事情,想起了那段最压抑的时光:“随你吧,伯母既然把它给了你,它便是你的了。”
湛兮回了帐篷,发现有人已经钻到他的床榻上等着他了,他和两双小孩儿的大眼睛相对。
“小舅舅你回来啦?你快来快来,”二皇子热情地招手,“今晚我和大哥过来和你睡。”
反抗无能的太子沉默地坐在最里侧,他想回自己的帐篷睡,他打小就是自己睡的,但是他扛不住二皇子的眼泪攻击。
湛兮挑了挑眉,眼神示意了一下在床铺上,跑来跑去的小黑熊一样的小家伙:“你们两个是可以跟我睡,它们又是怎么回事?”
“哦!对了!”二皇子嘿嘿一笑,“小舅舅你快教一教这两只小狗,告诉它们,明日阿耶会准备一个小小的围场给我们玩,阿耶已经让郭大福去弄兔子了,你教一教它们怎么追兔子!”
两只小狗甩着尾巴,哈着气看着湛兮,似乎在等待着老师讲课似的。
湛兮无奈地拍了拍额头:“你们为什么要我来教?”
太子沉默了一下,说:“因为我们两个已经轮流教过它们了,但它们似乎听不懂。”
“这不是废话吗?”湛兮无语了,“你们说人话,它们讲狗语,怎么教的会?我也教不会,我说的也是人话。”
二皇子伤心了:“那可怎么办啊?那明天还能追兔子吗?”
“放心吧傻孩子,明天见着了兔子,它们自然就会去追兔子了。”
二皇子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解释,没心没肺地把这事儿丢一边去了,然后跟湛兮说:“小舅舅,你带的那把刀好漂亮,你把刀给我玩一下,我也把我的五彩小风车借给你玩。”
谁要玩你的五彩小风车啊!湛兮沉重地闭了闭眼,这东西,连小太子都不爱玩了吧?
“刀不可以给你玩……”
湛兮的话没说完,二皇子立即谴责:“我都答应把我的五彩小风车给你玩了,你却不把你的刀给我玩,小舅舅你怎么那么小气!”
这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吗!?
“但我可以给你讲一讲这把刀的故事。”
太子对此来了兴趣,连连发射“赞同票”。
这两孩子最后在湛兮讲故事的时候,刻意放缓拉长的语调中睡了过去。
夜深了,二皇子不知怎的忽然有些尿急,他动作不小地直接把睡着的湛兮当做一座小人山一样,哼哧哼哧地从湛兮的身上碾压着,爬了过去,溜下了床榻。
湛兮仿佛已经睡死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二皇子套上自己的鞋子,昏昏欲睡的他也不想叫人进来伺候,就自个儿摸索着去找偌大的帐篷外侧的尿桶。
他的动静一点也不小,可是就连一向睡得浅、容易醒的小太子都没被惊动。
二皇子动作迅速地尿完,飞快地在洗手盆中有些冻手的水里洗了下手,他准备要快快冲回床榻上,回到他夹心饼干中间夹心的宝位,享受温暖的包围。
然而就在这时候,二皇子看到风吹起的帐篷门帘的门帘。
他往外一看,看见似乎有什么白色的影子蹦跳着,一闪而过。
咦?二皇子清醒了几分,留在原地没有动,他揉了揉眼睛,想要看得清楚一点,那白色的,好像是……
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