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惝惝恍恍

当然，寒暄也寒暄不了多久，毕竟都晚上十点半了。

女孩的父母在平安夜是最急的人。

千原先生偷偷竖起耳朵听旁边东山小姐的手机，来电的是一位听上去声音十分严厉的女士，要求她尽快回家一趟，否则有极大可能屁股不保。

事关日后坐行问题，她不敢耽误太过。

这让千原想起了上辈子自己只是在外面唱了个K就被老妈催着回家的日子。

话说现在的父母怎么都爱用臀部上的赘肉威胁人啊？

给两位少女一人一张名片，千原先生说说笑笑地把这俩送上末班电车。

另外，他也是要回家的，所以算得上是顺路。

不过他是先下车的那个。

朝身后的车厢的挥了挥手算是道别，不是给害自己身败名裂的佐仓同学的，而是向新认识、还不熟的东山小姐道别，毕竟和陌生人交往还是需要一些礼节的。

可惜转头的时候还是能看到佐仓同学那张鬼脸，不过他也不至于幼稚到还一张回去的程度，只是默默把她刚放出来的电话号码再一次拉黑。

等离了车站一路悠哉悠哉地回到公寓，远远就见到自家屋里灯还亮着。

在一片漆黑的居民町中，显得稍微有些突出。

今天不能算工作很认真的千原先生看着头顶的灯光，已经提前觉得有些腰酸背痛了，因为他知道待会又要有的忙了。

千原先生跺跺脚，楼道里的感应灯没亮，只好从裤兜里拿手机照明。

“又坏了吗？”

日本的东西就是这点不好，电路设计的一坨屎，动不动就出问题。

他轻叹一口气，拿出电量不多的手机打开手电筒。

“明天该叫平田催一催物业快点修了。”

楼道里黑漆漆的。

还好他的夜间视觉还不错，起码不是真的两眼一抹黑，又有灯光照着，不至于出什么踩空的意外事故。

嘴里轻轻哼着刀剑如梦，抖着手里那串钥匙圈，上面串的密密麻麻，一把一把还贴着标签，不过最显眼的是旁边皮卡丘的挂件。

还在往上走，手电筒的灯光划过走廊，千原先生的动作忽地一顿。

似乎有什么东西。

东京实话实说蛮阴间的，各种事件死的人不少，都市传说更是数不胜数，隔三差五就能在网上传一个，怪恐怖的。

更何况千原先生本身的穿越就够魔幻了，再添加一些灵异怪谈剧情也不是不可能。

他咽了咽口水，喉咙动了一下，最怕恐怖故事的他忍住颤抖的手把灯光慢慢移过去。

“哇——”

“你哇个屁！”

被亮堂堂的灯光晃的眼睛发疼的竹达彩喵小姐直接将手里的东西丢到对方身上。

“大晚上的被一个穿的跟女鬼一样的人这么死气沉沉看着，你来你也得‘呱哇呀吔’的乱叫。”千原先生捂着自己那颗嘟嘟作响的帝王引擎，急促的呼吸从刚才开始就没停过。

手里的钥匙乱抖，死活就是插不进门里。

见旁边整个人完全不靠谱，竹达彩喵一把抢过钥匙，直直地插了进去，连转三圈。

“你坐在门口，是怎么把我家灯开了的？”千原先生皱着眉头好奇地问，他也很想拥有这种隔空操控的超能力，能做不少事情。

“刚刚从我那边的阳台翻过来，想借你家电视机看个偶像剧，结果晚上突然又饿了出去买份荞麦面，回来才发现忘了自己家的钥匙。”大龄少女摇摇头，“现在就等你回来救命了。”

因为没办法解释，所以直接坦白了么？

“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平时就打个游戏，空调都不舍得开，电费还那么高了。”

千原先生眉头一跳，心头更是流血不止。

要不是自己就没穿皮带的裤子，彩喵小姐的屁股估计现在已经肿了。

“先说好，我最多也就偷着看电视剧，偶尔开开空调，用你家的燃气煮面，其他什么都没做过，不要乱诬陷。”少女举手发誓，“最多也就一千円的差别。”

一千円？好家伙，都够千原先生好几顿饭钱了。

“少废话，给我滚回去，明天就叫平田装块板子阻止这种『非正常入侵私人空间』的行为。”

千原先生叹了口气，在门口爽快地两脚一甩，把便宜回力帆布鞋给踢掉，蹭掉破了一个洞的袜子，穿上舒适的拖鞋哒哒地走进去。

空荡荡的客厅里，电视机还在播放着新垣结衣的新剧，千原心疼地瞥了一眼。画面里结衣老婆美貌依旧，甚至这个时期更显出美丽动人，只是似乎没了刚出道的时候的清纯JK味道，令人叹息。

他掏出新买的《与道德为伍》（尼采著作）放在客厅茶几上，让家里再多上一些高贵的知识气息。

将大衣里藏着的两个苹果摆在桌上，一定得好好对齐。

没好气的瞥了某位蹭电老妹，千原先生两手捏着锅子盛了些水，然后放回原处，把煤气灶头打开。

趁着水还没烧开，他走到客厅沙发后。

“坂上之云最后一部还没播吗？”千原抢过女孩手里调个不停的遥控器，“今年都快结束了？再鸽就到12月32日了。”

“可十二月只有三十一天。”竹达彩喵捏着薯片往嘴里塞。

“所以我怀疑他跳票了。”

冷哼一声，把遥控器丢给不识好歹的某人，千原回头看了一眼锅子里的水。

刚好已经冒热气了。

嚓嚓两下直接扯开日清荞麦面的包装，十分讲究卫生的千原先生用筷子夹起面饼往里放，两包都是如此，最后剩下调料包和些许碎条。

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捏出调料包，剩下碎屑直接扯着塑料包装往嘴里倒。

果然方便面这种东西还是干吃味道最好。

“晚上没吃饭吗？这个点还吃夜宵？”瞧着在自己家翘着两只脚丫的大龄女孩，他继续说道，“我本来还打算洗个澡就睡觉，你这一来搞得我又得忙一顿。”

捡起被自己刚刚踢飞的鞋子摆放好，顺便还有彩喵那双从门外穿进来带着灰尘的小皮鞋，从隔壁翻过来时候黄色拖鞋。至于自己刚刚那双袜子，破掉的扔进垃圾桶，那只还幸存的丢进洗衣机，反正自己房间抽屉里都是同一个样式，用不着担心颜色。

在沙发上仰躺着玩手机的少女抬着手抱着手机不愿动弹，“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平田先生愿意把这栋楼的钥匙全给你一份了，就你这种老妈子心态外加强迫症，免费的全社保姆。”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是被照顾的那个……”

他长叹一口气，“而且你都是比我大那么多岁的老姐姐了，麻烦多少有点淑女风范，你高中的家政课学的到底是什么？该不会是让同伴帮你做的吧？”

“家政课我自信当初能算‘认真学了’，只是惫懒的性子让我无法和某些少女心的男性朋友相提并论。”竹达彩喵听着嘟噜嘟咕的沸腾声已经自觉起身坐到了餐桌上。

“你也知道自己懒啊。”他无奈地摇摇头。

一双秀气的手捏着两只盘子轻轻放在桌上，落桌后还特地规整的摆好筷子。

彩喵小姐享受懒的自在。

她要过得懒洋洋的，但又想刺激地活着。

所以她只能在生活上懒，工作上勤。

幸而老妈子千原的勤快暂时帮她补足了这一点。

千原将原本准备的老干妈打开，算是给自己加的额外配料，等到在刚出锅的荞麦面上倒了三小勺，才心满意得的合上盖。

他拿筷子在里面拌了拌，等到调的差不多了才肯端起面优雅的进食。

竹达彩喵听着对面传来轻微的吸面条声和因为辣椒而哈气的声音，确认他没在碗里做过恶作剧才放下心来。

“我今天打工的时候遇到佐仓同学了。”

“谁？”

“当初LM的同期，你应该记得的，鹰钩鼻特别有特色。”

“她呀……”竹达想了想说，“比你小一岁，今年也该高三了吧？”

“应该。”

对面女孩看着像是小仙女，可吃起东西又变成了绝对的糙汉子，抱着比她脸还大的盘子，彩喵小姐举重若轻，很是轻松地没一会就将面条吃完了，不止是面条，配菜海苔都吃完了，就是里面沾着的芝麻这些都已经被舔完了，因此本来就是浅底蓝色的盘子，直接恢复了干净，感觉都不用洗。

当然，只是感觉，真不洗多少有点恶心了。

千原做的荞麦面略过冷水了，没有一丝热气，但是吃进去以后并不会觉得胃里凉凉的，相反因为食物的摄入而显得越发的有活力了。

刚刚尝到甜头的胃还不断地在暗示她，大约的意思是‘我已经做好准备接受更多的食物了，可以大吃特吃了’。

可惜，现在是夜晚十一点，身为女性的彩喵小姐还是克制住了这种贪念。

牙齿缝里卡着芝麻的少女毫无形象意识的用指甲刮了刮缝隙，看得对面的某人恶心不已，把桌上的牙线棒丢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