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校园诡谈

李澄就这么死了。

那群畜-牲还想隐瞒他的死亡，企图用权利瞒天过海。

虞离紧了紧手指，拉住快忍不住冲上去的陈夏，摇头：“别冲动。”

Ashes看一眼他们手指连接的地方，罕见开口：“他们打起来了。”

不知发生了什么争执，霸凌的男生开始被其他男生群殴，有的男生甚至开始脱裤子。

惨叫和谩骂不断传出，每个人的模样都变得可怖。

陈夏冷声：“狗咬狗。”

接下来的内容没什么好看，他们走向第二间亮灯的会议室。

和校长室不同，会议室的门是打开的，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所有桌子椅子都被搬空，地面上用血画着无比诡谲的血阵，血阵发光，血液交汇成涓涓细流，沿着阵法纹路流动，周围是数不清的人头，方向皆朝向阵法中央。

这就是召唤神明的仪式？

虞离总觉得有什么不对。比起神明，这更像是召唤邪神。

陈夏指尖在空中勾勒，似乎在回忆和复刻阵法。良久，他收回手，说：“我见过这种阵法。”

这回不只是虞离，连少话的Ashes都回头看他。

陈夏解释：“在一个叫做[神圣医院]的副本，有一个医生npc用了上百个婴儿的血和人头，在医院的地下室做了这个阵法。”

“当时我和公会成员一起下副本，队里有个实力强的玩家在副本异化前把召唤人杀死了，才阻止了那次神明降临。”

虞离沉默了一会儿，说：“但现在疑似召唤人的李澄已经死了。”

Ashes：“如果召唤人是何方呢？”

Ashes的论断有一定道理，但陈夏有别的想法：“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如果召唤人是他们，他们如何做到杀死这么多人？”

如果他们有杀死这么多人的能力，陈夏不信他们不会反抗。

虞离：“所以你怀疑这次副本的召唤仪式和你上次遇到的有不同？阻止的方式也不同？”

陈夏点头：“嗯，我的想法是这样。所以我们没办法阻止神明降临，只能尽快找到杀手通关。”

想要的线索已经找到，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杀手，虞离一行人离开小楼，返回大部队。

路过校长室时，那几个男生已经互相撕咬在一起，有的甚至生生咬下一块肉，像是没有理智的野兽，只习会了原始的暴力。惨叫痛哭声不绝于耳，虞离和陈夏只是冷漠看一眼便离开。

路上，青年突然发问：“神明降临会发生什么？”

他看看Ashes，又看看陈夏，似乎只是单纯的好奇。

陈夏没多想，回答了自己的想法：“总之不是什么好事。对于高维度的生物来说，我们的存在如同蝼蚁。”

和人类不会和蚂蚁共情一个道理，神明对人类也不会有过多的怜悯和理解。

Ashes却有不同的看法：“如此多人追求，也许会发生奇迹。”

陈夏瞥他一眼，“不管你说的奇迹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通关。”

Ashes也看陈夏，目光有些冷。

“好啦，和谐讨论。”虞离笑着插到两个人中间，“大家都是队友，不要内讧吵架。”

陈夏别过脸，Ashes也不说话偏过头。

三个人又陷入沉默。

走着走着，就看到有个人朝他们狂奔。

是卓凡，他跑得飞快，像是看到妈妈的幼崽，眼中还闪着泪花：“哥！！那边出大事了，你们快回去看看！”

陈夏和虞离对视，都加快了脚步，“怎么了？”

卓凡还在喘气：“宿舍楼那边跑出来几个学生，梦游似的往这里走过来。”

宿舍楼到小楼，必然要经过教学楼，很多玩家看到了都不敢出声，只能默默地等他们经过。又怕虞离他们回来的路上碰到，有玩家就用了道路暂时把几个npc软禁，准备等虞离一行人回来再做商量。

虞离：“npc？”

看见虞离，卓凡热泪盈眶，好像有了主心骨，说：“对，中途还有个突然清醒的，总之我现在说不清楚，你们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于是四个人加快脚步往教学楼那边赶。

约莫3分钟就到了，靠近的时候还隐约听到吵架声。

“你们把我们软禁起来做什么？绑架我们打算要钱？”

“看你们的衣服，应该是潜伏预谋了很久吧？”

是裴游的声音。

虞离匆匆过去，一直警惕站着的高中生看到他的那一刻表情震惊，听声音还很委屈：“哥，你怎么才来！”

他全然没想过虞离可能和他口中的绑架犯是一伙的。

一共有六个梦游的学生，加上裴游一个清醒的，总共是七个学生莫名其妙从宿舍楼里跑出来往小楼的方向去。

现在把他们囚禁在教学楼里，除了清醒的裴游，其他六个男生还在孜孜不倦、不知疼痛地撞围栏，好像那边有什么吸引他们的东西，他们必须要过去。

虞离对控制道具的玩家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认识他。他没事，可以把他放出来么？”

玩家是陈夏的朋友，他看一眼陈夏，陈夏点头，他才把裴游放了出来。

裴游一出来，就把虞离带离Ashes旁边，皱眉：“哥，他们都是什么人？”

看着都不像好人，尤其是一直站在虞离身边的浓眉大眼的男的，如果他没看错，那应该是他揍李澄的时候，把李澄救走的男生。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勾搭人的小白脸！

裴游警惕地看了一圈，不少玩家怕泄露身份，不敢表现得太明显，都被他看得冷汗直流。

逃游里，玩家不能让npc清楚他们的玩家身份，否则小则导致npc崩溃，大则导致副本崩溃。

虞离……应该能圆回去…吧？

在所有人担心的目光下，只见青年踮脚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我不是说，要调查学校背后发生的事情吗？他们都是我找来的帮手。”

他说谎面不改色，也不会有什么容易露馅的小动作，不少人看得目瞪口呆。再看裴游的表情，似乎真的信了。

我、握草，这也可以啊？

在场的穿学生制服的，大半都是贫困生。如果是关于李澄那件事，那找贫困生确实能了解更多的信息。

裴游声音很闷：“嗯。”

裴游曾经也管过这些事情，他爸没去世之前，作为理事长的儿子，他最看不惯别人以权压人。那时候没人敢得罪他，阳郡高中压根没有这些破事。

他爸去世之后，那些傻逼都以为他家没人了，再也不看他脸色，猖狂得很。他又忙着处理他爸留下来的烂摊子，也没空去管他们，再回来，周围一切都变得恶心，已经不是他能够管控的范围。

裴游指着被关起来的那六个男生，说话很干脆：“他们都是平时欺负人欺负得最狠的几个傻逼。”

虞离点头。

他们旁若无人的亲密让不少人都看掉下巴。其他人看看虞离，又看看Ashes，再看看裴游，只觉得身处修罗场中心。

Ashes拳头握紧了又松开，粗暴的青筋似乎已经忍耐到极致，最后索性转过头，背对他们。

为了让虞离更好地套信息，陈夏和张永萌很自觉地把玩家挪到其他地方去找线索。

但无奈吃瓜是人类本性，就算是挪走了都有人边走边回头看虞离。陈夏冷笑：“距离副本异化还有11小时23分，你们确定还要在这里八卦？”

“卧槽！”

所有人一激灵，再也没人回头，都跟着陈夏去找线索。

人群走远，虞离才看向裴游，问：“你怎么出来了？”

裴游手撑着脑袋，锋利的眉眼似有阴鸷，懊恼：“我清醒了就发现我在这里了。”

虞离大概能猜到那几个男生梦游的原因。

校长室里的，曾经欺负过李澄的人开始狗咬狗，不在校长室的也梦游走向校长室。

副本异化，李澄是在报复那些人。

虞离不打算阻止，陈夏也同样，他已经让用道具的玩家把禁锢放开，六名男生摇摇晃晃地往小楼的方向去了。

那为什么裴游清醒了？

虞离捏捏裴游的手指，“你欺负过李澄吗？”

提到李澄，裴游就想到李澄曾经对着虞离照片打飞机的事，他脸色阴郁：“揍过他一顿，但没揍多久他就被人救走了。”

如果不是李澄干了那事，他根本不会去揍他！他闲得没事干了也不会以天天欺负人为乐。

是欺凌程度的原因吗？裴游之前帮过李澄。虞离想到什么，“你说有人救走他了？”

裴游撇撇嘴：“就刚刚和你站一起的男的。”

所以Ashes才会一开始和他一起出现在教务处？

那为什么李澄不在？

虞离问出了这个问题，裴游也奇怪，“那天他被救走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虞离：“你说你和李澄道歉了，你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从见面开始，青年每句话都在问别人。裴游瞪他，气呼呼的，“谁说我见到他啦？我没见到他，我在他桌子上放了一封道歉信。”

道歉信……

虞离陷入沉思。

裴游是真的不知情。现在看来，副本的主角是李澄，裴游的作用在其中更像是一个重要配角。但为什么，裴游的手机可以连接白天和夜晚两个世界？

已有的线索已经可以拼凑出完整的副本背景。

事件起因追溯到上学期期末，裴游救了被欺凌的李澄，李澄很感激他。同时为了自保，他偷偷用“裴游小弟”的称号逃避被霸凌的命运。

裴游在高中恶名在外，脾气差火气大，家里还有权有势，没人敢惹他，因此李澄过了一段安静的日子。

但暑假，裴游父亲去世之后，裴游在那群富家子弟中失去了威信，那群人开始欺负李澄。这学期开学，裴游发现李澄拿虞离照片做恶心的事，他和李澄决裂，李澄受到的欺负变本加厉。

现在李澄已经死了，神明召唤仪式完成，紧接着应该是李澄的复仇屠杀，最后校长室被烧。

整个故事里，主角是李澄，裴游在里面充当了什么角色？

虞离想不通，他转头去看裴游，好像要从他脸上看出花来。

青年的眼睛很漂亮。有水雾时灰蒙蒙，脆弱又绮丽，让人说不出重话。亮起来时又玻璃似的通透，十分令人着迷。

裴游被他看得脸红，手指蜷缩又松开，浑身都不自在，最后凶巴巴地看回去：“怎么了？”

虞离眨眨眼，起了逗弄的心思：“不给看吗？”

裴游是很标准野性的帅哥皮囊，偏黑的肤色极其加分，不笑时有些凶，笑起来则露出尖尖的虎牙，像是邻居家的阳光大男孩。

还很纯情，一逗就脸红。

裴游手脚不知道往哪放似的抓住他的手，耳垂发红地哼哼：“随便你看。”

虞离反扣回去握住，“裴游，你没有瞒着我什么对吗？”

“我不瞒你。”裴游声音很低，却很坚定，“我妈说，和人谈恋爱最重要的是忠诚。”

青年弯唇，眼底的信赖和真诚不似作假，“嗯，我也不瞒你。”

两人牵着手走了一段路，虞离在心底计算着时间和信息。

——距离副本异化还有11小时10分，副本探索度已经推进至93%。

苍穹之上，天色全然血红，那只巨大的眼睛缓慢颤动，似乎有睁开的预兆。

阴冷的空气阵阵，落叶都被吹起，在空中盘旋，而后身不由己地落进湖中。

一切的诡异都来自副本异化。

直觉告诉虞离，暴风雨前的宁静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