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营地,一束幽绿微光陡然升空,在那之后便散作无数光点。
天上仿佛下了一场细雪,而战至正酣的两方人马,浑然不觉。
一名大周的武夫高高举起大斧,气府内的真气迅速从窍穴灌输到双臂,萦绕在巨斧之上形成黑色的罡气,而在他身前,是一位不慎被尸身绊倒的大齐士卒。
周遭的大齐士卒,想要抽身前来解围,却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这惊天动地的一斧就要劈下,身前那几名大齐士卒皆是满脸震惊和绝望,电光火石间,脸色又趋于平淡,已然放弃了挣扎。
寻常士卒,在凶悍武夫面前,寻常人等太过薄弱,就像是随手能够捏死的蚂蚁。
可就在那一刹,那名高举大斧凶神恶煞的武夫,不知怎么的,忽然就身形一迟顿在原地。
那名大齐士卒,瞅准机会,猛然站起身一件洞穿了那名武夫的心脏。
直到那名武夫躺倒在地上,彻底没有了声息,劫后余生的几名武夫才嗅到了周遭有一股股淡淡的花香。
噗的一声,一粒萤火从那具武夫的尸首之中飘出,一道如同老树根茎一般的树枝从那具尸身之中,骤然升起,形成一颗粗壮的大树。
不仅仅是这一头,放眼望去,战场各处,遍地开花,几名自持手段凶狠的大周武夫,还未弄清楚状况,便被体内的微光汲取了真气,然后长出一颗大叔。
干瘪的人皮,就这么被撑大,远远看去像是粗壮大树附着了一件衣服,令人毛骨悚然。
突如其来的变故,大周大齐两边的人马皆是胆战心惊,但是渐渐的便有人发现了,出现这诡异状况的,无一例外都是大周的武夫士卒。ap.
大周一方在瞬息之间,已然呈现颓势,一名手持长枪的武夫眼见大事不妙便想抽身开溜,却不料在这一刹那头顶一声天雷炸响,一道银色身影瞬间从天而降。
那人顿觉脖子一凉,而后便是难耐地天旋地转和碰撞,耳边尽是猛烈的风声和嘈杂的战马嘶吼声。
那颗滚在地上的头颅,合眼之前看到的最后的画面是,一身杀气的魏鱼寒身骑战马,一剑将他整个身躯劈碎。
一颗颗大树,在顷刻间消散,然后迅速以微光的形式收束于天际,化作一把幽绿色的飞剑。
「皇子神威无敌!兄弟们,随皇子奋力杀敌!」有人被这一幕震撼的无以复加,顿时蓦然高呼。
魏鱼寒身旁,盘旋着另外三把飞剑。
月晴,鱼寒,归雁。
而他本人亦是如入无人之境,手持一把长剑,骑着快马纵身杀入敌军之中。
每一次挥剑,必有超过五名大周士卒命陨当场,而那三柄缠绕着各色灵气的,迥然不同的三把飞剑,仿佛具有灵性一般,各自生成某种幻境。
大批大批的大周士卒,死状凄惨,每个人死之前脸上都带着诡异的微笑。有的面色如死人般惨白,口中流出鲜血;有的身躯僵硬,遍布寒霜,一动不动。
「皇子当心!」有位士卒大叫道。
魏鱼寒骑着的白马,高高扬起马蹄,嘶吼不已。
魏鱼寒眉头微皱,在他身前、身后,泥土一阵翻滚,似有活物在泥土下蠕动。
兔起鹘落,五名擅长土属土遁术法的修士,从泥土之中杀出,裹挟着一身淡黄色的土属灵气。
五人蛰伏许久,一经杀出,各自手持一柄镶嵌一只土属中五境大妖的妖丹碎片的戒刀,五人合力足矣抗衡一位九境修士,而当下他们五人从不同的角度对魏鱼寒进行联合绞杀。
按照他们的估计,除非魏鱼寒是一位穿着靛青真人甲的九境修士,否则绝无可能从他们的刀下死里逃生。
眼见魏鱼寒身陷险地,已经有不下数千名大齐士卒迅速赶来,但是奈何那五名修士在现身之际,竟然放出灵气凭空筑起四面高耸「土墙」,外面能够窥见其中一二,但是若是想要将其冲破,单凭那群凡夫俗子,显然是有些困难。
擒贼先擒王,人人都懂这个道理,若是魏鱼寒被人生擒或是被一刀斩于马下,那大齐也就输了。
大齐军帐外,几名奋力厮杀的武将和军师,瞅见这凶险的一幕,都气的直跺脚。魏鱼寒作为统帅,啥都好,就是常常干出一些令自己身陷险境之事。
魏鱼寒嗤笑一声,全然不顾身旁身后那几名修士刀光如何凌厉阴毒,双足在马腹一拍,那匹战马立时嘶吼着向前撞去。
身前那名修士完全没有料到魏鱼寒会采取这样壮士断腕的方法与他同归于尽,心下大惊,旋即就要重新以土遁术法融入土中。
这群修士的修为徘徊在中五境,是仅次于大周蹉跎山的刺客宗门,都说炼气之路就是纯纯烧钱,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周许诺,只要有人能提着魏鱼寒的脑袋返回大周,高管俸禄,黄金万两就不必说了。
三年内,只要摘得魏鱼寒头颅之人破境,大周皇室将无条件提供任何破境所需的天材地宝。
但是与此同时,能在刀口舔血的江湖混到今天这个地步,又有几个人是不怕死的。
那人终究是慢了一步,魏鱼寒没有用剑,而是伸出纤长五指死死扼住那人的咽喉。
与此同时,其余四人暴喝一声,一刀劈下,陡然间魏鱼寒身上,火光迸射。
刀刀去往要害处,换做是在场的任何一个大齐士卒,死的不能再死了。
但是魏鱼寒置若罔闻,似乎毫发无伤,远处,好不容易醒转过来的明月,刚好看见这一幕,两眼一黑,又晕倒在苏闲怀里。
四名修士,人人面露惊恐,但是立功的机会仅一步之遥了,谁也不愿意就此撤退,立时刀落如雨,魏鱼寒身躯之上,一阵金石铿锵之声响起。
魏鱼寒嘴角微挑,看向身前那位不断挣扎的修士,五指猛然发力,那人早已面色涨红,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两条腿疯狂的踩踏着。
这一手直接避开了所有的宝甲和法袍必有,能抵御七境修士全力一击是吧?有本事你把法袍宝甲挂脖子上啊。
魏鱼寒随手一丢,那位不住抽搐的修士丢入大齐士卒身旁,旋即有数百人一拥而上,将他一身法宝,法袍扒了个干净,然后乱刀砍死。
「不好!这小子身上一定有护身的法器,情况不对,快撤。」身处魏鱼寒一旁的那名黄衫修士察觉不对,大喊道。
驹窗电逝,魏鱼寒身上,骤然飞出一道两丈长的银光,那名修士见势不好,一道劈落。
戒刀像是撞在了极其坚硬之物上,一阵摇晃,火光迸射,然后就此折断。
先前那名修士落脚处,多了一具皑皑白骨。
「他竟然炼化了一条龙族后裔?这这怎么可能」远处山岗上,那名蛰伏许久的年轻人惊骇道。
「莫慌,总是那几个废物不能宰了他,以我们今日的安排,生擒他不是什么难事。」有一名老者宽慰道。
银色螭龙盘桓而上,口吐寒冰飞雪。
四把飞剑,也在此时陡然升空,花影,月晴,鱼寒,归雁,各自施展飞剑神童。
一轮大月高挂天际,同时压下一阵重压,使人心生杂念,战役全消。
遍地花草丛生,老树盘根,所到之处立足艰难。
周身如海,鱼群游曳,无论是修士还是武夫,都感觉体内真气、灵气荡然无存。
天边划过飞雁,而地上的数千名大周士
卒,开始被一阵阵无形的剑气,切的血肉模糊。
苏闲怔在原地,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魏鱼寒四柄飞剑同时祭出,以一人之力,碾压数千人。
四柄飞剑悬立在空中,自成一道隔绝小天地。
有一道人影,骑着快马从那四方小天地中杀出,大喊一声:「就是现在!放箭!」
大齐军帐,涌出五百弓箭手,拉弓满月,火箭处如暴雨倾盆。
大周士卒,开始全面逃窜。谁也没料到,一场精心策划的夜袭,会变成一场惨绝人寰的坑杀,这位大齐的皇子带来的恐惧,今日深深植根于大周士卒心中。
那名年过花甲的老军师,抚须长叹:「好一个算无遗策,王侯将相,真有种乎。」
眼见大周兵败如山倒,魏鱼寒似乎全然没有停止的意思,牵着马绳对着企图跟他追击敌寇的大齐士卒叫道:「所有人,原地整顿,防止敌军再次反扑。」
话音刚落,魏鱼寒与那匹战马,一溜烟跑没影了。
「区区十几位下五境武夫,五名中五境修士,绝不是大周最好的手笔,既然舍得夜袭,我就不信他们大周就这么一点准备。」魏鱼寒寻着那股灵气,策马赶到某处山岗,四周寂静的吓人。
明明先前有几千大周士卒逃窜至此,却不见任何人马脚印,事出有异,必为妖。
电光火石间有四位身穿僧袍的画家僧人,手持转经轮从暗处杀出,一人手中崩射出一道金色辉光,化作碗口粗的金色锁链,将魏鱼寒五花大绑。
那匹战马还想带着中计的主人逃窜,却不料一触碰到那金色锁链,旋即两眼发白,倒在地上死去。
「恭候多时了,魏皇子。」锦袍少年笑道。
「你就是大周的太子,温芜吧?」魏鱼寒一动不动,挑了挑眉。
麻烦了,封驳术法,封掉了所有的灵气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