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4 一线曙光（下）

苏辰进入各方位面，之所以能够很快进入状态，其实倒不是因为夺舍别人的躯体，承担别人因果这一个原因。

毕竟，一旦夺舍替代了原本身体，原身的母亲和亲人就是一个陌生人，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说，都不能毫无隔阖的叫出母亲二字。

但是，对苏辰来说，这其实无关血缘，无关因果的事情，而关乎感情。

就如他代替左云天之后，顾惜春就把他当做儿子，全副心血的对待，左云秋也是把他当成亲哥哥，就算是这个哥哥平日里并不怎么照顾妹妹，也是一样。

这就是沉甸甸的感情，一念既动，就有了因果，此时再说大家都是陌生人，就未免说不过去了。

对苏辰来说，是不是亲人朋友，其实看的还是心，就如顾惜春对待自己，还有眼前萧冰这种对女儿真挚的感情。

有情众生当有福报。

就算是顾惜春仍然是个陌生人，自己也不是原本的左云天，在这份母子沉重的感情之中，苏辰不介意接受的。

茶香袅袅间，听着萧冰或喜或忧的说着话，苏辰心里一下就有些走神，想起了一些往事。

他眼角一扫，就见到方信正擦拭着双手走了进来，这是刚刚伺弄花草，手上沾了一些泥水。

“云天，你那庄园如今可是南江首屈一指的，上门拜访的宾客听说把门槛都踩烂了，你不去陪着，反而跑来这里，想必不是为了问询安宁的消息吧？”

方信笑眯眯的说着话，眼神却深邃如大海，似乎明悟一切。

苏辰站起来，笑道：“方叔父目光如炬，小侄来得冒昧，却是想要请教一个问题。”

进什么庙，拜什么佛，苏辰位子摆得很正，不战斗的时候，他一向是温和守礼的。

从顾惜春那里，或者从萧安宁那里来论，方信和萧冰其实是自己长辈。

虽然他们看起来十分年轻，岁月并未在他们的脸上留下丁点痕迹。

“哦，什么问题，太高深了，我可答不来。”方信坐下，端茶饮了一口，神色有些游离。

苏辰知道，这是对方的大部分心神，放在了他方世界的缘故，或许还不止一个分身行事……留在本世界的这个身体，并不会太过动脑，大多数时间，只是本能行事。

“我想问一下，如果进入一个世界，离开之后并没有留下坐标，下次再找到那里是不是原来的世界？时间是不是正常推移？”

“不一定。”方信答得很快，眼眸里闪过一道闪亮光芒，似乎想起了什么：“位面旅行之中坐标很重要的，如果没有定位，你下次找到的，看起来象是原来的世界，很可能只是表面相似，更有可能，你进入到一个时间倒流的世界……”

说到这里，方信停顿了一下又道：“这么跟你说吧，不知你能不能理解？时间长河滚滚向前，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们身处于这个世界之内。”

“佛家有云三千大世界，恒河沙数小世界，这只是佛门大能的一种形容……在古时候，无论是三千也好，恒河沙数也好，代表的并非实数，而是无穷数。无论大世界小世界，随时都在衍生、破灭，无法计量……甚至有可能，同样的世界，在某一个时间点，也能演化出无数个大致相同的结构来。”

方信说到这里，摇头笑道：“这些离我们太远了，仅仅只是一种推断，空间无穷无尽，时间顺流、逆流，除非某一天我们能达到掌控时空的地步，否则别想弄得明白。”

苏辰听到这些，心里一沉，这样一来，自己想要找回家乡的希望又渺茫了一些。

方信的意思他倒是明白了，说的其实不是别的，而是境界。

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除非能掌控时空，随时锁定时间、空间的某一个点，就能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世界。

而放在自己身上，暂时是不可能的。

“八阶实力可以做到掌控时空吗？”苏辰沉声问道。

“不能，也不确定吧，毕竟我也没达到那一步，并不知道其领悟的法则如何，但至少有一点，以本世界实力推断，八阶就是力量永不退转，也是道门金仙境阶，是可以保证自己进入到所有陌生的世界立刻领悟规则，掌握力量，而不需要从头练起，并不代表他对时空很了解。当然，如果那个金仙天赋异禀，于时空一道造诣极高，也有可能做到的。”

方信目光中带着探究：“不知云天问这些做什么？莫非想要进行位面开拓？不过也不用担心，只要如我这般，在主世界中留下一具分身，就能保证不会迷失方向。”

“只是问问，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看来，小侄得多准备几个分身了，多谢方叔父解惑。”苏辰展颜笑道，把心里的沉郁全都藏了起来，心里却道：“我哪里是怕迷失了这个世界，是已经失去了几个世界，留了分身，却被时空阻隔不能感应。”

又聊了一会，苏辰告辞出来，萧冰还一个劲的挽留，让他有空过来玩。

这次拜访方信，什么有用的答案都没有得到，苏辰心里却是微微安定了下来，心里有了一些盘算。

寻找家乡世界，只要有办法就好，怕的是什么办法都没有。

如今境界不够，那就修练，不懂时空奥妙，那就学习。

“终有一天，会回到当日来到的那个时间，那个空间，再顺藤摸瓜，找到家乡地球、五岳、大唐。”

“到时候可得吸取教训，把重要的人都接到一块。”

想到这里，苏辰收起心中的怅惘和怀念，又重新升起了斗志来。

……

深夜无月，远处传来“梆梆梆”的三声更鼓，隐隐的还有着一两声犬吠呜咽。

乔山手持双锤，站在倩女世界金华城宁府静园门外，目光幽冷的看着远处门口的灯笼，他身后跟着四个壮健的汉子，全都执刀执剑，杀气腾腾。

再远一些，就有着三百多个身着铁甲的悍卒，静静隐伏在街道之上。这批人手，是乔山手下亲卫死士，在离开之前就准备好了的，半月时间，早就轻松汇合。

“……不得命令，不封刀，宁府无论男女一个都不能放走，尤其是江南王宁文靖，剑舞柳三娘和琴心，画像都看过了，没有问题吧？”

“没问题！”

身后传来小声应答，黑暗中衣袂盔甲摩擦声音唏唏嗦嗦，一行人先是缓缓行走，然后越来越快，一声大喝：“杀……”

脚步如雷。

数百人发起冲击。

主世界只是过了几天，在倩女世界已经过了半月有余。

乔山本来也不想再继续原本的谋算，那日苏辰在城南郊外一战，也吓到他了。

他虽然只是四阶巅峰，由于心里早有准备，就躲到近处观战，也就见到了苏辰轻松灭掉莫定远，再把项王项戟打得魂飞魄散的场面。

最后，那金光身影更是硬顶着帝国电磁光炮天基神光，打得太上皇李炎狼狈而逃，威势不可一世。

乔山心里十分纠结，他又是后悔又是害怕，但有些事情做过了，就没有后悔药可吃，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葛府尊深夜进入异才堂下达指令，要他赶去倩女世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把江南地界收到手中，他本来是不怎么愿意的。

但是当葛通说了以后在位面中所有好处全都归自己，南江府不取一文之后，乔山立刻就心动了。

掌控一个世界的利润到底有多大？能收到多少原液，又能获得多少药材和机缘？葛通或许不太了解，乔山以前身为散人，却是经历得多了，心里自然有数。

如果得到这份利益，自己很可能飞速达到五阶，到时候在帝国之中也算是一个大人物。

修练之道，除了天赋，资源也很重要，这一点他懂。

“只要行动快，得到好处之后，再把本尊藏起来，一直躲在那方世界之中，帝国广大，左云天也休想再找到我。”

这事虽然有很大危险，却也有着极强的操作性。

因为，左云天这段时间正在忙活左家庄园的事情，并没有时间进入倩女世界，没有本尊元神主持那个世界的肉身，实力就会很弱小，这就是机会了。

等到左云天发觉被偷袭的时候，却是已经晚了，他的宁文靖肉身已经被摧毁，想要过去，就得重新夺舍一人，修为需要重新练起来，身份问题更是尴尬，变成了孤家寡人，自己又岂会惧他？

而且，乔山一直跟在宁文靖后面南征北讨，更是曾经手掌大权，他那次离开得无声无息，底层将士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

只要把宁文靖这位江南王杀掉，对江南王麾下势力，或哄骗或威胁，基本上可以尽收手中。

他可是知道，江南势力曾经天下布局，并不是做不到一统天下，而是左云天不知怎么想的，一直未曾发动而已。

“只要我掌控这方势力，全力动手，旬月之中，就可以尽收中原之地。”乔山的算盘打得很好。

“轰……”

宁府大门被他一锤轰成碎片，身后四位异才堂高手，连同三百士卒潮水一般的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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