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后。
沐丞相40岁大寿,整个丞相府张灯结彩,车水马龙,上门贺寿的宾客络绎不绝,丞相府门前负责迎客的管事和小厮忙得脚不沾地。
不多时,一辆朱漆马车缓缓停在了丞相府门前。
跟周围其他宝顶华盖的豪华马车相比,这辆马车说好听点是简朴,难听点就是寒酸。
管事都不愿多看一眼,随手推了一名小厮,“去,问问是哪家的。”
小厮听话的一溜烟跑到朱漆马车前,“敢问是哪家府上的贵客?”
马车夫递出一枚纹饰繁复的铜令牌。
小厮接过一看,态度瞬间恭敬不少,“请贵客随我来。”
车夫在小厮的引领下,找了位置停好马车,安放好马凳,这才躬身朝车厢里的人行礼。
“夫人,到了。”
随着车帘被掀开,一张美若天仙的女子脸庞显露了出来,直接把马车前候着的小厮给看呆了。
等沐宁踩着马凳下了车,车厢里又依次钻出三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娘亲,这就是丞相府啊,果然好生气派呢!”
“丞相乃百官之首,位高权重,家里肯定有很多值钱的宝贝吧?”
“前有草后有山,东有池西有冈。”
听了这话,沐言礼和沐言玺两兄弟不约而同转头看向身边的妹妹。
“多多,你可不可以说点我们能听得懂的?”
沐言汐翻了个白眼,“风水不错。”
两兄弟恍然大悟。
沐宁好笑。
进入沐家后,沐言礼沐言玺两兄弟被小厮领着去往男宾休憩的正院,沐宁和沐言汐则被婢女领着去了女宾所在的后院。
行至一处凉亭处,亭内隐约有谈话声传出。
“……我果然没选错,这身云锦很配你,很好。”
“多谢殿下,只是这云锦过于名贵,我穿在身上难免惶恐,生怕一不小心弄脏了或者勾坏了。”
“无妨,再贵重也不过是身衣裳,等下次再给你更好的……”
“什么人!?”
侍卫的厉喝声打断了亭内男女的对话,也让沐宁三人停下了脚步。
“见过齐王殿王,大小姐。”
看到从凉亭里走出来的男女,婢女急忙下跪行礼。
君墨奕没理会婢女,一双鹰目般的锐眼直直盯着沐宁。
沐惜同样盯着沐宁看得目不转睛。
跟她的盛装比起来,女子的装着称得上是寒酸,一身素白留仙裙,满头乌发仅用一根白木兰玉簪挽在脑后,脸上未施任何脂粉,全身上下也无任何配饰。
明明装扮得如此简素,却丝毫没有影响女子的美貌。
肤如凝脂,吹弹可破,面若芙蓉,眉似远山,细腰纤纤不盈一握。
凤京城何时出现了这样一位天生丽质的绝色美人。
沐惜下意识朝身边的君墨奕看去,见他出神的盯着女子的脸,心里顿时一沉。
“这位夫人好面生,不知是哪家府上的贵客?”
“夫人”二字沐惜特意咬得重了些,果然,君墨奕朝沐宁脑后的妇人发式看了眼,心里掠过淡淡遗憾。
可惜了,这等难得一遇的绝色美人儿,却已名花有主了。
对上沐惜充满戒备的目光,沐宁似笑非笑,“妹妹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好一个恬不知耻的女人,当着她的面就敢勾引君墨奕。
沐惜并未把沐宁往沐家人的身份上去想,毕竟现在的沐宁跟六年前判若两人,她以为沐宁是想引起君墨奕的注意,进齐王府与她做姐妹。
“我母亲只生过我一个女儿,劝夫人以后别再胡言乱语了,免得惹人笑话!”
见君墨奕的目光还停留在沐宁脸上没有移开,沐惜不免暗生闷气,开口想把人支开。
“这位夫人,今日是我爹寿辰,不说盛装出席,至少也得着喜庆一些的衣裳。可你却穿得一身素白,看着就晦气!如若你没钱置办新衣裳,我也不为难,正好我院里有几套新做的衣裙,让婢女领你去挑一身,就当我送你的了。”
沐言汐毫不客气的翻了一个大白眼,“这位大婶,眼神不好呢就去治,免得被人笑话没见识。”
沐惜火气直冒,“你喊谁大婶?”她有那么老吗?
沐言汐头一歪,“谁应就喊谁喽。”
“你……”
意识到跟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争吵有失风范,沐惜收敛住怒气,挺直腰背,居高临下的睨着台阶下的沐宁。
“我东凤国女子,向来以温良恭俭让为美德,可夫人的女儿却尖牙利齿,目无尊卑规矩,将来少不得是要吃亏的。”
沐宁摸摸女儿软乎乎的脑袋,“我女儿将来吃不吃亏不劳外人操心,倒是沐小姐,有空不妨多出去走走,长长见识。”
“你什么意思?”
沐言汐道:“这都听不明白,脑子里装的是豆腐渣吗?你穿的云锦虽然名贵,可我娘亲穿的一点不比云锦差!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这是万金难求的蛟-绡-纱,比你那劳什子云锦可稀贵多了。”
沐惜虽然没见过蛟绡纱,却听过它的传闻。
传说是南海鲛人所织的一种名贵织品,轻如烟,薄如蝉翼,入水不濡,入火不热。
可从来都只是传闻,却不想这世上真有蛟绡纱,而且还穿在眼前女子的身上?
沐惜所受到的震惊和打击,可想而知。
这样的稀世珍宝,就该为她所有!
不过瞬间,沐惜就起了贪念,想要夺走蛟绡纱。
当然,这事凭她自己办不到,不过君墨奕身边的侍卫可以帮忙。
“殿下……”
交往多年,君墨奕又哪会看不出沐惜眼里的贪念。
可蛟绡纱再珍贵,让他堂堂一个王爷去抢一个女人身上穿的衣裳,他丢不起这个脸!
以往他觉得沐惜家世不错,为人也端庄大气,可以与他匹配,如今反倒是觉得庸俗了。
区区一件衣裳就这么把持不住,忒小家子气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
君墨奕说走就走,沐惜气恼不已却无可奈何。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