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沐惜便朝婢女吩咐,“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客人领去水榭喝茶休息。”
“是。”
沐宁轻轻一笑,牵着女儿跟着婢女离开。
顺着游廊一直走到尽头,前方是一片荷塘,荷塘上架着石桥,桥面一直延伸到建在荷塘中央的水榭之中。
婢女一边介绍着荷塘的来历和景致,一边领着沐宁母女往石桥走去。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陌生的婢女朝三人的方向跑来,手里捧着一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陶罐。
婢女很快跑到沐宁面前,脚下一跘。
“啊——”
“哐啷!”
惊叫声伴随着陶罐的破碎声同时响起,水榭里的人都朝这边望来。
“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请夫人饶命……”
摔倒的婢女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朝沐宁磕头求饶。
“没事,起来吧。”
“多谢夫人。”
婢女感激涕零的从地上站起来,一抬眼,人顿时就傻了。
只见沐宁站在两步开外,雪肤墨发,素衣胜雪,美得不像凡人。
“怎么会这样?”
听着婢女不知不觉的呢喃,沐宁轻笑出声,“怎么,看我衣裙没被弄脏,很失望啊?”
“不不不,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只是以为……”
对上沐宁了然洞彻的双眸,婢女慌张得头也不敢抬。
沐宁朝游廊深处的一丛美人蕉望了眼,轻笑着转身走了。
“啪!”
沐惜抬手一个耳光扇到婢女脸上,婢女的半张脸当即肿得像馒头一样高。
“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何用!”
婢女哭着跪地求饶,“大小姐息怒,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奴婢明明是按照您的吩咐,把墨罐摔到她脚下,那墨汁明明溅得到处都是,却偏偏她身上一滴也没沾到。”
“大小姐,问题会不会出在那蛟绡纱上面?奴婢听说,那蛟绡纱水火不浸,所以才没有沾染上墨汁?”
听到贴身婢女的话,沐惜心里的抢夺之心更浓烈了。
这样的宝贝,她要定了!
收拾好情绪,沐惜带着婢女来到水榭。
“呀,沐小姐今日的衣裙可真好看。”
“那可不,这可是千金一匹的云锦,每年的贡品也不过三匹,宫里的娘娘们年年争得头破血流的,还是沐小姐命好,听说齐王特地花重金寻来这名贵的云锦,又命宫里最好的缝娘缝制成衣裙,巴巴送到沐小姐的手上。”
“真羡慕死我们这些姐妹了……”
沐惜嘴上谦虚的应和着众人的奉承,目光却下意识朝坐在水榭一角的沐宁母女望去。
先前她只觉得这流仙裙过于素淡,如今得知它的来历,便怎么看怎么好,恨不得立刻扒下来穿到自己身上。
“娘亲,那女人一直在偷看你,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沐宁捏着一只茶盏漫不经心的把玩,唇边勾起若有似无的轻哂。
“怕什么,有你这个贴心小棉袄在,谁还能欺负了我去?”
“那是。”
沐言汐有些得意的昂了昂下巴。
先前沐宁之所以没有被满地墨汁弄脏衣裙,全靠她事先施了个防护诀。
几名装扮华丽的贵女围绕着沐惜起哄,“看沐小姐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想必是好事将近了吧?”
“齐王殿下建府都有六七年了,却一直未娶正妃,至于原因嘛,你知我知沐小姐知。”
“看来,下次咱们再见到沐小姐,得改一改称呼了。”
沐惜被众人打趣得面露春色,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说起来,沐小姐也是受了沐宁的拖累,当初沐宁不知廉耻的算计秦王殿下,害得秦王被圣上责罚,也连累了沐小姐的名声,不然啊,沐小姐恐怕早就跟齐王修成正果了。”
好好的提这个蠢货干什么,真是晦气!
沐惜暗暗白了那人一眼,脸上摆出一幅伤感的神情。
“大姐她想必也是一念之差,她从小神智不清,举止颠狂,我作为妹妹理应好好照看约束着她。也是怪我,不该一时心软的将她带入宫宴,才酿成了大错。这些年,我时常想起大姐,每每想到便万分后悔。”
“沐姐姐,这怎么能怪你呢,明明是沐宁鲜廉寡耻,她本就是个大花痴,垂涎秦王殿下美貌,才会趁着秦王殿下病发之时下药算计。秦王殿下那等谪仙般的人物,也是她敢觊觎的?死都是便宜她了!”
“放她娘的狗屁!”
沐言汐听得火冒三丈,“明明是那对狗娘俩算计娘亲你,哄骗你进宫,又偷偷往你酒水中下春药,妈的,老娘忍不下去了,今天非得去揭了她那身伪善皮不可!”
沐宁对女儿的暴躁脾气很是头疼,连忙摸出一颗棉花糖哄道。
“吃颗糖就不生气了,乖。”
沐言汐张嘴把棉花糖含进嘴里,与沐宁如出一辙的桃花眼享受的眯起。
棉花糖是沐宁亲手做的,三个孩子都爱吃得不行,但沐宁担心会蛀牙,一直严格控制着数量。
吃到糖的沐言汐就像被撸顺了毛的小猫,脾气安份了许多。
沐宁温柔的抹掉女儿嘴边的糖粉,轻声道:“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也要一件一件的做,急不得,越急越容易出错。”
沐言汐鼓了鼓粉嫩嫩的脸,“我听不得她们说你坏话,气死我了。”
沐宁无奈的捏捏女儿的小脸蛋,“行吧,随你,不过动静别闹得太大。”
“放心吧,娘亲!”
沐言汐高兴的跳下凳子,不动声色的朝沐惜一群人走去。
不多时,一道尖利的嗓音传来,“……不过就是穿了一身云锦,得意跟只花孔雀似的到处招摇,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跟齐王私相授受,一个下贱洗脚婢生的女儿,比从前的沐宁也没好到那儿去,虚伪的让人作呕!”
水榭之内攸然安静下来。
说话的贵女紧紧捂住嘴,神情间满是错愕和惊慌。
怎么回事?她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