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都沉浮 第一章 破败平庸

“呦，小晨啊。”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听见“吱呀吱呀”门的叫唤声，就知道又是那个小孩出来要去上学了。她一撩大波浪的卷发，红唇还带着被晕染开的痕迹，挑着眉斜着眼，心情很好地打了一声招呼，给这个已经走到楼梯跟前的年轻人。

萧翌晨点了点头表示回应，冷硬的表情像是这个微冷的清晨，都给本就穿着单薄的女人一个激灵。

女人撇撇嘴，看着已经走远的身影，不满地嘟囔着，“又是这么死气沉沉的古怪模样，白瞎了老娘难得的好心情……”

“啪——”

锈住的门锁终于被打开，今天刚结束一门生意，赚了不少钱的女人，“踢踢哒哒”拖着高跟鞋走进了屋子。

门又重新关上了。

那个女人如何想的，萧翌晨并不关心，虽同处一栋楼，见面遇见的次数却也屈指可数。

他趟过淅淅沥沥聚成一片的水洼，尽量不让自己的鞋底和裤脚被浸湿，走出小巷的那一刻，眼前蓦地一亮，像是重见天日，重回人间。

小巷子的拐角正是十字路的人行横道，此时绿灯的倒计时已剩5秒，萧翌晨走到路口时已经来不及了，他本想等待下一个绿灯，却不曾想，当他踏上斑马线的那一刻，时间仿佛倒流一般，由5秒变成了10秒。

萧翌晨揉了揉眼睛，使劲瞪大了眼珠看着倒计时灯屏，无论他怎样看，时间确确实实是停留在了10秒，只愣神片刻，时间又开始了倒数，来不及多想，他匆匆过了马路。

脑海里回放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些恍惚。

许是昨晚睡眠不佳，有些走神吧！

萧翌晨揉了揉脑袋，这样安慰自己，而后向着另一条街走去，他打工的超市正在那里，不多时便到了。

“叮铃叮铃——”

后门上挂着的串铃发出清脆的撞击，随着“吱哇”一声门的重新关闭，又恢复了平静。

“小晨来了，行，你先把今天早上的货给清点一下吧。”

这个时候店里还没开始营业，只有店主与员工在收拾整理着货架，店主听见后门被推开，有人进来的声音，习惯性地喊了一声交待道。

萧翌晨点点头，去后面换上员工的工作服，找出单子与纸笔就去了货仓。

员工与员工之间也互不干涉，却也喜欢两两三三的凑到一起，边干活边小声谈论着，来打发时间。见萧翌晨消失的身影，一个员工凑近了另一个更为年长的人身边，压低声音好奇地问道，“秦姐，那小孩是什么时候来的啊，之前不是说不收这个年纪的短期工吗？”

“你前几天没来不知道，他干的不是短期，是长期，具体的我不知道，但我听他们说了，这小孩干活挺麻利的，效率也高，的确很不错。”被问话的人悄悄回答，“你也别太八卦了，店主听见这么聊，一会就得给你生气了。”

搬出来店主，这人也只能偃旗息鼓地勉强将自己的好奇心给收回去了。可看见萧翌晨从后面出来将清单交给别人，她又止不住地好奇。

早知道之前暑假她还想让自己弟弟来帮忙打个暑假工，还被店长给拒绝了，怎么换成另外一个男孩，就又可以了呢。

想到这，她心中生出些不明不白的情绪，又不无怀疑的想，这人是不是跟店主有什么可以“走后门”的关系。

那边，店主将纸包递到萧翌晨手上，热乎乎的温度透过牛皮纸传来，几乎烫进萧翌晨的手心里。

看着萧翌晨低着头敛着眉的样子，几乎快五十的店长大手一拍萧翌晨的肩膀，说道，“好好的大小伙，别整天畏畏缩缩的，抬起头，有什么不能看的。”

萧翌晨小心拿好纸包，几天的教训告诉他，在这个时候就不要做出任何有反驳拒绝意味的行为举动，否则会让这位店长滔滔不绝。

“好的，谢谢店长。”

给店主道别，又找了个安静点的角落把热乎的早饭吃完，等这一切都解决后，差不多就到时间了。

当时自己找房子，他就是根据学校找到的距离最近的住处，所以能有时间步行到学校，还有时间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消磨过去，如何过去的萧翌晨其实并无太多印象，就只想着赶紧去学校的图书馆，好能安下心来，清静一会。

“呦，这不是萧大少爷嘛，看来昨天的教训没吃够，今天还想再吃几次——”

被人拦住，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萧翌晨轻车熟路地向右边一闪，微微转向身子到另一个方向走去。可拖着长腔的黄毛还是不依不饶，见萧翌晨躲避的动作，更加放大了声音，像是怕旁人听不见似的。

这个时候的校园，过往的人虽称不上热闹，但也不少，尤其是那些想要去图书馆学习查资料的那些。有的听到了动静远远的提前绕路行走，生怕惹上什么麻烦，有的提前避让不及，也只好在不近不远的距离生生地拐了个大弯，目不斜视，全当没看见发生了什么。

“看了见了没，别以为称呼你几声大少爷，你就烧包到真的可以上天，不就是学导想要把你作品上报吗，你还真想凭着你那几个破烂就能翻天？”

黄毛的嘲讽直白地冲刷到萧翌晨的脸上，他看着萧翌晨那张古井无波的脸好一会儿，让他失望的是，这番言语并没有让这张脸产生什么波动。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黄毛咬牙切齿地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脸部肌肉，恨不得直接想上手。

凭什么一个穷逼，能在这里存在，凭什么不过是一个什么身份都排不上号的垃圾，还敢一直不为所动——！

想到自己在孙鸣面前舔着脸陪着笑的举动，又想起面前这人在孙鸣面前也依然毫无动静的样子，他的心理是越想越不平衡！

要问萧翌晨当事人是什么想法，也只会得到一个回答——

没有想法。

他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特意又提前了时间，却没想到，黄毛就像是提前不知多久蹲守在这里了一般，每每不管他提前多久，还是能碰见他。

他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心想道：这下是又不能去了。

接着转身，毫不犹豫地迈步离开。

黄毛的行为孙鸣的属意有多少在里面他不想知道，但“狗主人”不在，他没有必要跟“狗”一般见识。

黄毛气的直跳脚，想要冲过去却被身后人拦住了，他一回身，迎面而来直接就是一个重击，从面上掉落的篮球还在地上回弹着发出“砰砰”的响声，四周顿时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