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连忙应声称是。
田恬丝毫不知县衙里发生的事情,隆冬时节太过寒冷,她一天到晚窝在蔷薇院无所事事,这两日她迷上了插花,徐慕来到蔷薇院时,田恬正巧在院墙下剪梅花。
徐慕来的匆忙,身上还穿着官服,外面罩了一件黑狐大氅,他神色清冷,浓密眉毛皱成两把小剑,浑身气势逼人,跟在他身后的周南连大气不敢出。
田恬感受到了徐慕的不开心,捧着一把娇艳红梅过去行礼:“相公,今日怎地突然回来了,门房那边也是,也不早早禀报,妾身也好为相公安排一桌饭菜洗尘。”
徐慕双眸复杂的盯着她,好似要在她身上盯个洞,良久才道:“无妨,外面天寒地冻,先进屋吧。”
“好。”田恬跟上他的步伐。
徐慕视线在她手里的梅花上:“夫人今日怎么有如此雅兴?”
田恬笑:“妾身在府里闲着无事,这两日眼见院内红梅正盛,便想着剪些放屋内,增添一抹亮色,也可打发时间。”
徐慕点头嗯了一声。
夫妻二人进屋,田恬放下梅花,亲自为徐慕宽衣。此事田恬已不止做了一次,现下已经得心应手。
下人们急忙送来茶水点心。
田恬又吩咐厨房整治一桌菜,趁着徐慕喝茶的功夫,她拿起桌上的梅花,一根根的插/进雪白瓷瓶里。
徐慕虽然在喝茶,但视线一直在田恬身上。
田恬被他盯的不自在,耐着性子插完最后一支梅花,笑问他:“相公,你瞧着怎么样?”
徐慕扫了一眼梅花,层层叠叠错落有致:“甚美。”
田恬莞尔一笑,盯着梅花看了好半天,越看越满意。她知道今日徐慕心情不好,但也不知如何开口问,索性装不知道。
没一会儿,几十样色香味俱全的菜端了上来,田恬连忙招呼徐慕用饭。
今日厨房做了不少卤肉饭,黄橙橙的鲜香诱人,味道极好,田恬忍不住吃了两碗。
徐慕被她惊住了,小妻子的饭量一直都是一碗,有时候一碗都吃不完,今儿竟然吃了两碗,果然她表面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内心极不平静。
她在他面前装的倒是好,他差点都没看出来。
“相公,这个卤肉饭很好吃的,你尝尝。”田恬见他今儿没吃什么东西,忍不住让他多吃些。
徐慕摇头,放下手里的筷子,周南适时递了一块绸巾过来,徐慕接过擦了擦嘴:“最近没什么胃口,我已经饱了。”
他都这样说了,田恬只好由着他。
徐慕用过午饭后并未离开蔷薇院,煞有介事的在小榻上看起书来。
田恬和徐慕是夫妻,他要留在这里,田恬没有拒绝的道理。
午饭过后,田恬困了,和徐慕说了一声后,便去休息。
香兰依旧寸步不离的守着。
徐慕视线落在香兰身上:“夫人午睡,你先退下吧。”
香兰神色迟疑,对上徐慕的视线,她道:“奴婢在外间候着,夫人若是传唤,奴婢能第一时间进来伺候。”
“好。”
香兰的犹豫让徐慕更加确定小妻子有问题,心里烦躁起来,手里的书籍再也看不下去。
他该拿她如何是好!若是直接质问,可她在他面前演的那么用力,她分明是想放下,想装没事人,他又如何怪她!
田恬醒来,见徐慕还在小榻上看书,整个人惊住了,但更让她震惊的还在后面,天近黄昏,徐慕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田恬只好安排晚饭。
晚饭过后,田恬想着这下怎么也该走了,但徐慕依旧老神在在拿着书籍看,半点走的意思都没有。
田恬恍然,徐慕今晚想要留宿蔷薇院。
其实田恬心里一直都有准备,可真到这一刻,还是有些紧张。但这次就算紧张,她也不敢喝酒,有了前两次的前车之鉴,田恬可不敢让徐慕误会她三次。
“香兰,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该来的总是要来,既然拒绝不了,那就只能接受。
“是。”香兰行礼退下,连忙吩咐下人打洗澡水。今晚大人留宿是大好事,只要大人和夫人圆了房,事情成了定局,也许夫人便不会再想着唐知县和二小姐定亲的事情。
田恬拿好换洗衣物,见徐慕在小榻上看书看的入神,也就没有打扰他,径直去了隔壁的耳房沐浴。
泡了小半个时辰,田恬脸红扑扑从浴桶出来,穿好衣服,香兰进耳房帮田恬收拾打扮。
田恬坐在梳妆台前,香兰站在身后拿着梳子轻柔帮她通发。
“夫人,您不用紧张,女子都有这么一遭的,忍忍便过去了。”香兰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说起这档子安慰话来,一张小脸也羞的不能自己。
田恬深吸了口气:“我知道。”
香兰又帮田恬抹了一些胭脂水粉,在外面给她罩了一件披风:“夫人,咱们过去吧,大人怕是都等急了。”
沐浴就用了小半个时辰,又收拾打扮了一番,将近一个时辰过去了。
田恬从耳房走出去,外面已经漆黑,迎面而来刺骨寒风,田恬紧咬贝齿,瑟瑟发抖,赶紧裹紧了披风。
香兰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引路,没走两步,便到了卧房。
还未踏进卧房的门,田恬小脸先红了,胸/前就像是揣了一对兔子,随时随刻都能蹦出来。
屋内烧着炭火,暖意融融,田恬刚进屋,香兰就把她身上的披风解了,挂在一旁的木架上。
“夫人,奴婢在门口候着,您若是有什么吩咐,直接喊一声便是。”今夜是夫人和大人的好日子,香兰不敢继续守在床前,且有大人在,夫人也不会做傻事。
“我知道了。”田恬点头。
香兰行礼退下,把卧房房门关好。
田恬暗暗给自己打气,随即绕过屏风,往里间走去。
徐慕还在小榻上看书,很是认真,他身姿欣长,晕黄灯光下,更显他丰神俊秀,仪表不凡。
“相公,时辰不早了,安置吧。”田恬鼓起勇气说出这话。
徐慕抬眸看她,小妻子穿着一袭粉色亵衣亵裤站在不远处,身量纤纤,一头乌黑如瀑的秀发自然垂于胸/前,许是刚沐浴完的原因,腮边的两缕秀发还有些湿润,肌肤如雪,双颊透着淡淡的粉,一双如清泉的眸怯生生望过来,不似白天的精致,更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轻灵之美。
徐慕是个男人,有欣赏美的能力,几乎是瞬间,一股无名火从心头窜起,快的让他压抑不住。
田恬见徐慕的眼神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她,整个人紧张极了,双手无措的交织着,忐忑的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徐慕盯着她看了良久,这才放下手里的书籍,从小榻下来。
田恬见他动了,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特别是见他朝她走来,更是紧张的不能自己。
徐慕在她跟前站定:“夫人早些歇息,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有空再来看你。”
徐慕心里对她纵有千般想法,但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要了她。
她表面看似平静,内心定然心痛异常,他们成亲虽然不久,婚前也统共没见过几次,但他对她了解不少,他和唐子澹关系不错,每次渝州见面,唐子澹总会在他面前炫耀他们之间如何书信往来,她又暗自为他绣了荷包,缝了衣裤
且不说他知道的那些,就说他们成亲那会儿,她从渝州哭到长平县,那般伤心欲绝,现下得知唐子澹和二小姐的事情,如何放的下?
从他们成亲到现在,已过月余,她三番五次婉拒和他同房,心里肯定是放不下唐子澹,不然新婚夜她不会拒绝他,之后他有留宿意图,她又以醉酒搪塞过去。
她今晚确有让他留宿的意思,沐浴后叫他休息安置,便是最好的邀请,可今晚他若是真的趁人之危,那太不是人。
他徐慕自诩不是君子,但也不至于小人至此,以这样的手段得到一个女人,就算要了,也不会爽快。
他要的不止是她的人,还有她的心。
田恬傻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徐慕刚才拒绝了她!他不在蔷薇院留宿!
“相公.....”田恬刚想开口,徐慕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话落,徐慕大步离开。
田恬愣愣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房门打开,香兰和周南见到徐慕出来,也傻住了,大人怎么出来了?今儿不是他和夫人的好日子吗?
两人顾不得心中疑惑连忙行礼。
徐慕走到香兰跟前,停了一下:“好生照顾夫人。”
香兰连忙应是。
徐慕大步离开,周南快步跟上,直到二人出了蔷薇院,香兰赶紧进屋,见夫人站在小榻旁发呆,连忙走过去问:“夫人,可是发生什么事?大人怎么突然离开了?”
田恬也百思不得其解:“徐慕说他还有事情处理,让我先睡。”
香兰虽然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但听到这个理由,也觉得着实荒唐。
“夫人,您和大人说什么了,大人怎么会突然说有要事处理?”大人已经在蔷薇院待了将近一天了,摆明就是要留宿的意思,突然离开,实在让人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