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大导的剧组贺新最大的感受就是生活待遇非常好,比如说主角的伙食有牛肉有白切鸡之类的硬菜。听生活制片说甚至还能单点,如果不是龙虾、象拔蚌之类,剧组都能安排。
还有就是住的也不错,剧组把横店目前最豪华的横店国际会议中心的贵宾楼包了下来,几个主角每人一间套房。
贺新中午到的时候,还在那边逛了一圈,整个中心占地一千多亩,有山有水,大树郁郁葱葱,整个儿就是一个森林公园,里面的道路平整且高低起伏,每天早上起来,在里面晨跑是再完美不过了。
而且交通也极为方便,边上就是横店最热闹的万盛南街,离秦皇宫步行也就几分钟的路程。
一般来说,演员来到片场总是要先休息一两天,稍微调整一下状态再投入到拍摄中去。贺新今年中午刚到,陈大导就给他安排了晚上的戏份,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他只当是导演对他的信任。
整个下午他都没回酒店休息,一直在片场待着。其实要说辛苦,今天谢逼王绝对算是辛苦的,一个下午基本上都是他的戏,就算拍张白汁和程前的镜头,他还得坐在下面充当人肉布景,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而晚上安排的那场戏同样是以他为主。
不过今天谢逼王看上去状态不错,拍摄间隙也坐不住,拿着瓶矿泉水在片场里蹿来蹿去,有时跟张白汁一顿叽里呱啦的热聊,偶尔也会蹿到帐篷里来,跟陈大导和他说笑两句。
一直到傍晚时分,这边的戏眼看着到尾声了,贺新很知趣,不等导演发话就自觉地跑到隔壁的化妆楼去化妆准备。
没办法,谁叫他演的鬼狼这个角色的妆容最难搞,化一次妆最起码需要两个小时。
化到一半的时候,张东健来了。
这货今天一身白色的休闲装,戴着顶鸭舌帽,样子看上去很帅,而且他身边永远跟着三个人,翻译、经纪人和助理。
看到贺新已经坐在里面了,他眼睛顿时一亮,快走几步过来打招呼道:“贺新先生,尼嚎!”
这货最近中文有进步,至少贺新两个字能够连贯的说出来,不象以前那样磕磕绊绊,中间还要停顿。
他其实只比贺新早到几天而已,之前一直在日本宣传他的新电影《太极旗飘扬》,过来之后听说还患上了小感冒,这两天一直在休息,今天晚上这场戏也是他来到横店之后的第一场戏。
之前剧组一直在集中拍摄谢逼王、张白汁和真田广之的戏。
说着真田广之来,贺新至今还跟他未曾谋面。
因为之前经过八天的合作,贺新算是张东健在剧组最熟悉的演员,看得出来他也挺高兴的。
“东健先生,不好意思啊!”贺新指了指自己头上,此时化妆师正在帮他弄头发,好一会儿戴上假发。
“没!没!”
张东健笑着摆摆手,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东健先生,听说您身体不舒服,好点没?”
稍微复杂一点的话,他就听不懂了,只能通过翻译来交流。
“谢谢贺新先生关心,身体早就好了,今天我还骑马去了呢!”
“骑马?”
“是这样的,我的骑术不太好,导演让我练一练。”张东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道。
“骑马的地方在哪儿呢?”
贺新心里一动,他不会骑马,但是做演员不会骑马这事挺难办的,就象不会开车一样,说不定哪个角色就要求你骑马或者开车,不会不行啊!
他早就有想学骑马的打算,京城周边也有不少马场,他曾经打听了一下,都是什么会员制之类,价格还不菲,他一直没舍得。这次他在横店的戏份不多,倒是可以趁这个机会把骑马这件事给搞定了。
他的这个问题倒是不用张东健来回答,翻译忙道:“明清宫苑那边有个马场,我们今天就在那边骑的。”
看到张东健迷惑的眼神,贺新笑着解释道:“说来不好意思,我都不会骑马,正想学呢!”
听了翻译转述之后,张东健也笑道:“骑马不难,难得的要骑得好,这方面我还需要加强训练。”
想想也是,古时候的人骑马大概就跟现在骑自行车一样,只要有马大多数人都会骑,但是要想象骑兵一样飞奔冲刺,恐怕能够做到的人还是少数。
两人一边化妆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他俩的妆容都比较繁琐,相比贺新脸上涂着惨白的油彩和烟熏妆,一边还要画上斑驳的伤痕。
张东健不光是脸上,手臂和脖子都要抹上黝黑的油彩,且脸部要整得尽量的粗糙,以便符合他作为一个常年日晒雨淋的奴隶的形象。而且他那身乞红色的乞丐装穿起来还挺繁琐,别看他的乞丐装破破烂烂,其实跟贺新自己身上那件羽毛大氅一样都是在日本定做的,据说也要好几万块一件。
大概99%是设计费,材料加工费估计都不到1%。
一直到两人快要完事的时候,才见谢逼王姗姗来迟。不过他也简单,北公爵无欢原本就是个白脸小生,服装也是很简单的一身白色袍子。
不过有一点贺新搞不懂,《无极》明明是一部古装神话大片,既然是古装,那为什么无欢却是短发造型呢?
依旧是谢逼王标志性的中分,然后前面故意翘出几缕发丝,显得酷酷的那种造型。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在他左耳后面接了一条细长的小辫子。
晚上的戏安排在四海归一殿旁边的偏殿拍。
偏殿里空空荡荡,白天谢逼王的那把黄金大椅摆在正中央,旁边的大鼎中燃着熊熊大火。
随着陈大导一声:
“Action!”
就见贺新脖子一缩,肩膀往前收,背部拱起,头稍稍往前探,一米八三左右的大高个瞬间跟比他矮最起码矮十公分的谢逼王等高。
作为北公爵无欢的奴隶,他在谢逼王面前永远的弯着腰,低着头,看对方的时候眼珠还得使劲往上翻。
这场戏是讲他回来跟无欢请罪,自己刺杀大将军光明没有成功,只是刺伤了对方,同时告诉无欢王并不是光明杀的,而是他手下的一个奴隶。
这场戏对于他来说主要任务还是搭戏,只要说完台词,之后就在谢逼王身边充当人肉背景,顶多就是通过眼神来反映一些内心戏。
而对于谢逼王来说,今天晚上的这场戏无疑是场重头戏,他不但要轮流面对跟贺新和张东健的对手戏,还要一个人唱独角戏,最后击杀身边的六个卫士。
贺新饰演的鬼狼,唯一的难点大概就是鬼狼在无欢面前永远是个面瘫,恐惧也好,悲伤也罢,所有的内心都要通过眼神来表达,这就需要他的眼神有层次感,让看的人通过眼神就能读懂他此时的情绪波动。
不过在他向谢逼王禀报并请罪的这段表演,对他来说毫无压力。毕竟面瘫嘛,后世那帮小鲜肉的常规操作,顶多就是在台词说到紧要关头,眼神飘忽一点,再加点恐慌的意思就齐活了。
等他说完台词,镜头转移到谢逼王身上,就见他坐在黄金大椅上,一只脚还搭在上面,抽出隐藏在扶手里的刀,用一块白净的丝绸擦拭着闪着亮光的刀身,一副很吊的样子,道:“你是说大将军光明用一件盔甲就轻轻骗过了我?”
说着,他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看了贺新一眼,刚想张嘴继续往下说台词,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卡!”
“尼古拉斯,你这个不对,重来!”
谢逼王态度很端正,忙举手道:“对不起,导演!”
同时还朝站在对面的贺新笑了笑,以示歉意。
重新开始。
等贺新说完台词,谢逼王依旧一副很常规的装逼方式,嘴里不阴不阳道:“你是说大将军光明用一件盔甲就轻轻骗过了我?”
这次他都是没有把目光看过来,而是继续擦着刀,道:“冒充他的,是个奴隶……”
“卡!”
“尼古拉斯,你的动作不要太单调,加些别的动作。”
“OK,导演!”
“重来!”
……
“卡,不对!”
……
“卡!”
……
“卡……”
得,一连NG了六七条,谢逼王的表现都不能令陈大导满意。贺新也只能一遍一遍的陪着他演,这还不包括五花大绑的张东健还在外面候场呢。
陈大导看看实在不行,只得道:“尼古拉斯,你过来一下!”
看得出来,连续的NG让谢逼王的情绪也很低落,他确实不明白自己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慢吞吞地走过去,贺新自然也跟了过去,毕竟这是两个人的戏。
“尼古拉斯,你说话的时候不看贺新是对的。尽管你内心很愤怒,但越是这个时候,你越是要表现出不care,但是语言上不care,你内心的愤怒还要通过眼神和肢体语言表现出来,这样观众才能明白,OK?还有……”
陈大导不愧是美国籍(不知道是不是属实啊),说到激动处常常会夹杂几个洋文。
站在一旁的贺新这时看到一个有趣的现场,任凭陈大导拿着剧本指指点点,说的口沫四溅,还伴随着丰富的肢体语言。可谢逼王却始终低着头,眼神根本不和导演交流,顶多就是点点头,一直到陈大导说完,他也不去抬头看导演的眼睛,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试试!”
完了,就转身离开。
贺新对这一幕看的一愣一愣的,暗道:难道这货终于忍不住了,开始敢于在陈大导面前耍大牌了?
不过陈大导的反应也很奇怪,居然愣愣的看着谢逼王离开的背影,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贺新一开始,还以为这是陈大导生气了,正要上前说一句缓和的话,突然就见他突然像是打了个寒战一样,魁梧的身躯一个颤抖,然后目光惊恐地往四下看了看。
“导演,怎么了?”
“呃,真是奇了怪了!”
陈大导喃喃道:“我拍《风月》的时候,张国荣也这样,无论我说什么,他只说一句,我知道了,然后转身离开。刚才尼古拉斯跟他一模一样,我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贺新在一旁听的毛骨悚然,脊背骨都发凉,忙道:“导演,别说了!”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今天几号来着?
好象清明节没过去几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