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她还想拒绝,可他已经把她搂得更紧了些。
她挣扎了一番,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放弃,任由身后的男子拥住自己,轻嗅这涌入鼻腔的那番熟悉的,由身后的男子身上散发的柔和的气味。
这种味道,让她莫名的放松下来。
她缓缓在他怀中转过身,伸出双手,环绕着对方精瘦的腰身,轻轻闭上了眼睛,仿佛,这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
虽然,在他的怀里,她的身体微僵硬着,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眨眼睛,生怕自己一眨眼,面前的这个男子便不见了。
这一次,她没有躲避,反倒迎上他略微疲惫的双眸,眼眶湿润。
良久,他才慢慢松开,低头,深邃的眸中划过一丝笑意。
「昭漪!」
「陛下……能否……松开吗?」
陆昭漪的脸颊通红,羞涩得无法抬起头来,她还是不敢睁开眼睛。
「朕……已经松开了?你睁眼看看便知了!」夏裴的声音很是温柔。
他伸手捧着她的脸,恍惚间,她慢慢睁开眼,四目相对,彼此的呼吸都乱了。
顿时,她的脸颊滚烫得厉害,这样的姿态亲密,让她还真的有点不适应。
见此,他眉宇一挑,故意凑近她,轻轻吹了口气:「昭漪……」
这一声轻声的呼唤,让她的内心陡然升起一道不知名的情绪,不经意地回应了一声,似是鼻音轻轻地哼了出来。
「嗯?」
夏裴的喉咙有些干,唇齿火热,像是继续找到一块地方降降温,而他眼眸已经看准了对方的娇艳如花般的朱唇,便不受控制地,想要贴上去。
她的表情已经愣住,内心想要挣扎,可身子不自觉地想要迎合上去。
意识到这一心境,她只觉自己是疯了,终于强行想要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偏过头去,却仍旧没有躲闪,反倒是伸出纤细白皙的指尖,戳了戳他的胸膛。
这样的小动作,落在他眼底,让他更是蠢蠢欲动。
「唔!」
她一声轻呼,猛然间瞪大了眼睛,这一刻她的唇被一股激烈的柔情所包裹,周遭的所有都好似不存在般。就像清晨的露水,黄昏的晚风。从四面八方袭来,又渐渐晕开。
许久,她才得以喘息。
两人离得很近,陆昭漪此时不禁低着头,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气,抬起头来,望向他。
夏裴的眼中闪烁着明暗交错的光芒。
他并非一个喜怒哀乐表露在外的人,可此刻,他倒是像变了个人一样,随之而来的,又是浓浓的宠溺。
「方才……咳……」他想要辩解,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刹那间,陆昭漪伸出一指,抵在他的唇上,示意他不要开口,而她的眼神,已经完全沦陷其中,眸光之中映衬着的,尽是他的脸。
「陛下……你我正行六礼,如此,只怕不合礼法,好在没人看见……」
夏裴笑了,「谁说没人看见?元隆堂叔一直在房顶瞧着呢!」
这番话似在逗乐,却让她的脸颊更红,羞涩地挣扎着,脱离了夏裴的怀抱,一直躲入了内堂。
而夏裴,一直微笑着,跟随着她。
意识到他已经跟过来,陆昭漪躲在床榻边,回过头谨慎的指着他。
「你我还未正式行完六礼,我也未受册立,还是……还是,保持点距离为好!」
眼下的她,内心已经完全乱了,更是小鹿乱蹿般,静不下心来。
夏裴闻言,弯下腰笑得越发明显,随即,他一步步走过去,在离她三步的距离停下
,盘腿坐在地板上,拖起下巴,仰起头仔细地凝视起她。
「这个距离,可以吧?」
刚好他伸手就摸到了烛台,随口又说,「天黑了,朕来掌灯……」
「别点灯!」陆昭漪立刻出声呵止,却吓到了他。
不过,夏裴很快回神,故意岔开话题,「朕好奇,当初你是怎么入的朕的父亲麾下。而邺都的鹿台,是父亲为了安置那些搜罗来的佳丽,所建的宫阙,可你一住就是三年!」
他的话瞬间让陆昭漪陷入到了回忆,而戒备的心弦,也缓缓松弛了下来。
在她的记忆中,武公自有对待谋士的一番礼数,为求贤士,更是能够放下身段,只为求得贤才。
而陆昭漪却是个意外。
当年,在徐州下邳郡的别院,自从武公得知有着「通天之才」的勾辰子,竟然是女儿身,便一直愁眉苦脸。
而她在下邳郡临时落脚的别院,前前后后,武公有四五次进出。
直到最后一次,武公入别院仅问了一句,「你如何能帮我,问鼎天下?」
陆昭漪当时的回答:「若主公你信我,只需三年,便能一统天下!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我要一处藏身之地,不能被任何人发现,也绝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我勾辰子真实的身份……主公可否办到?」
武公哈哈大笑,「你都称我为「主公」了,我自然会成全你。邺都城外新建一座宫阙,可让勾辰先生暂住,但若三年之内无法统一天下,三年后,宫阙我自会收回……」
「若三年后如愿统一,那处宫阙,不仅归你所有,还有十万青州军、五万虎骑,三万黑甲卫,都归你随意调遣!」
「好。成交!」
至此,回忆抽回。
听着她这番讲述,夏裴差点喷笑出声,可见她认真的模样,又赶紧敛住了笑容。
「朕还想问你,为何,你会给自己取个勾辰子的名字?」
陆昭漪抿着唇,「少时我常常跟着我师父在药庐学医,而师父在教我认的第一味药材,便是勾陈……」
「勾陈,勾辰?」他低语,原来这个名字源自于一味药材!
不久,他又想问,可抬头却发现,她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
「今夜还很漫长,昭漪要去做一件重要的事,先委屈陛下在此暂住一夜,昭漪就要先出去了。」
她刚说完,还没走几步,夏裴的声音已然传来,「你今夜打算是要与吴崇的人马,来一次正面对抗吧?此夜若运气好,可诛灭吴崇一半党羽。朕说得没错吧?」
回过头,她看向夏裴的脸色,一如平静的池水一般,毫无波澜,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答应朕,今夜你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朕,好吗?」
他忽然起身,朝着她走了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举措令她猝不及防,连忙往旁侧退了一步。
这一刻,她有些读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原来,陛下早就安排好了,洛京城内,陛下应都已布置妥当了,只等对方入这提前设好的圈套?」
她看着他脸色依旧好不动容,心中感慨,皇帝从来都不糊涂。
心中感慨万分,她暗暗决定不再逃避,坦然的看向了他。
「既然陛下已然知晓了这一切,那当初,为何要将吴崇提到了三公之列?」
夏裴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向她走过去,「当时,朕也看不出他有如此反意,只想着能制衡杜言、路临此等狡诈之辈,却没想到,释放出吴崇这等阴险毒辣之徒。」
「那……」她试探性的问道,「陛
下准备如何处理?」
「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理?」他反问,同时,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迫使她正视他。
她垂首,「臣,愚笨,猜不透陛下的心思。」
他深邃的双目,直视着她的眼睛。
「你还愚笨?」夏裴摇着头,「你是朕遇见过,世间最聪慧的女子,是朕,倾心了许久的人,当年在鹿台,朕还是中郎将,便遇见你了,让朕魂不守舍。自那以后,朕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再也容不下旁人。」
突如其来的告白,令陆昭漪慌了神,起码的思考也短暂的丧失了。
但她注意到这一点,又强行让自己恢复镇定,静下心好好想想要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
夏裴并不急躁,只是耐心等待。
良久,她终于从沉思中抽离,抬眸,与夏裴对视。
「今夜的布局,陛下可有几成把握?」
「三,三成吧!」他道。
陆昭漪愣了愣,「那日,我们去彭王府正好遇到梁王出城,想来,陛下那时便做了今日之准备,若对比此次河内郡中,聚集的那一群士族部曲,陛下的武进军怕还是不够!」
夏裴顿时一紧,「你要做什么?」
「臣帮您完善,今夜的计划……」
她一把将夏裴搭在自己肩膀的手甩了开,坚定地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等等!」夏裴想要抓住她,却因黑夜的关系,扑了空。
而这时,门外,陆昭漪的吼声传遍整个东院。
「雍州卫韦蒙何在?」
院外,响起一阵动静,就见一道道身影,从院墙外翻身而入。
等待的空隙之间,她回头,眼神尖锐的看向夏裴,「陛下不宜现身,还请在房中隐藏好?」
可他皱眉,不断地询问,「你为何如此拼?明明这些事,由男儿去做就好,你就好好做个无忧无虑的新妇,将来受万民敬仰的一国之后,有何不好的?」
她愣住,随即,笑了起来,那份灿烂的笑容,极为动人。
那番侧脸,也让夏裴着实看得呆了。
「陛下,我也希望能做个平常女儿家那般,可我的心里,身负先王的遗愿,胸怀天下百姓社稷,无法做到置身世外。」
「若哪一天,天下安定,百姓富足,兵力强盛到无人敢犯,我倒是愿意,好好的生活在这片土地上,静待美好。」
她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并与韦蒙碰上面。
「陆娘子有何吩咐?」
陆昭漪回头,看向房中那道模糊的身影,又转回头,冷声道:「先派人,保护好雨棠苑四周,尤其我身后的房间,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
「杜雨,你去备马,我们直奔孟津关。并且告知影雪,让她赶紧去调五千影卫与五千甲卫随行。」
他们一边走,一边部署,从东院一直到正院,刚过拐角处时,却与一人正好撞了个满怀。
陆昭漪看向眼前人,极为惊讶,不禁叫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