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全身好似散架一般。
季云惜挣扎着挑起眼皮,入目便是樱粉色的床幔,碎金流苏尽显奢华。
她愣了一瞬,记忆回笼,破庙里的惨烈历历在目,她是季家嫡女,上京中都赞她为闺门典范,没想到竟落得抛尸破庙的凄惨下场!
猛地起身,一阵眩晕,好悬从床上栽下去。
这是哪里?是谁救了她?
她明明已经死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绿色衫子的丫头端着药碗进来。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啦!”
她撂下药碗便朝外头喊:“快去告诉老夫人!小姐醒啦!”
喊完,激动上前,泪流满面:“小姐,你可吓死奴婢了!”
季云惜觉着眼前的丫头面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这是哪里?你是谁啊?”
季云惜开口询问,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说一句顿三顿,明显的声气不足。
话音落,丫头愣在原地,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小姐,我是翠玉啊,你不认识奴婢了?”
她又急吼吼跑到门边,朝外大喊:“来人啊,不好啦!小姐失忆啦!”
季云惜被这丫头吵得头疼。
她家什么时候多了这般聒噪不知礼数的丫头?正疑惑着,外头进来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夫人,一进门就握住她的手。
“你个小冤家,吓死祖母了!”
季云惜任由老夫人握着,心中又惊又疑,她曾在宮宴上见过这位。
苏家老夫人,早年曾跟随老将军上阵杀敌,先帝曾亲赐龙头拐杖,让她下斩奸臣,上打不孝皇家子孙。
她怎么会在这里?还同自己如此亲厚?
这位老夫人是武将出身,向来不耐烦京中贵女女那些弯弯绕绕,许多贵女想得她青眼,却连面都见不到。
“秀云,我的好孙女,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你爹交代啊!”
秀云?那不是苏家的病秧子吗?
因为体弱,从不与京中贵女们往来,大家只听说过她,却不曾见过真人。
季云惜暗暗心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安慰道:“祖母,孙女已经没事了。”
苏老夫人拭泪,紧紧将她搂进怀里:“李神医的救命药果然有用,只要我儿能好,让祖母干什么都行。”
季云惜脊背僵直地靠在苏老夫人怀里,除了母亲,她从未同人如此接近。
“祖母,孙女已经大好,天色不早了,您也早点休息吧,您若是因为孙女的事劳累,孙女也没法同爹爹交代。”
苏老夫人破涕为笑,点了点她的鼻子:“就你知道心疼人!”
“方才翠玉说你失忆,是怎么回事?”
季云惜遮掩道:“无事,孙女方才醒来一时迷了心神,偏这丫头大惊小怪。”
祖母松了口气,笑道:“我就喜欢她这性子,把你的一点小事都当成大事。”
好不容易哄走了苏老夫人,季云惜唤翠玉拿铜镜过来。
镜中少女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一双桃花眼泛着水光,我见犹怜,只是过于瘦弱,一见便知有不足之症。
这苏家女倒是比她颜色还好。
只是此事过于离奇,她明明已经死在破庙,竟又重生在苏秀云身上。
若被旁人知晓,定会把她当成妖邪处死。
放下铜镜,她叮嘱丫头翠玉道:“切不可将我失忆之事传出去,莫要再让祖母他们忧心了。”
翠玉点头,眼睛里含了一包泪望着她。
“小姐您这么善解人意,老天不开眼,偏要您吃这么多苦。”
季云惜冷然一笑,她为季家女时又何曾干过伤天害理的事,还不是落得惨死破庙,尸身无人收敛。
“如今是哪年?季家嫡女,季云惜现在如何了?”
“今年是太和十三年,至于季家那位……”
翠玉面露难色,顿了半晌道:“您问她做什么?”
“往日有些交情,许久不见,想知道她的消息。”
季云惜面色凄然,不知父亲有没有发现她已经死了,有没有替她讨回公道……
她本心怀希冀,谁知翠玉下句便将她打下无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