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生命长河

扶桑叶片漫天飞舞，洋洋洒洒的落满大殿。

熠熠生辉的太阳虚影，从陆压身后显露而出，聚集着极为纯粹的火焰，化作器宇轩昂的金乌异象。

他轻咳两声，头顶涌现无边庆云，三花幻生幻灭，散发着尊贵的气息。

凋梁画栋的琼楼瑶台，精致典雅的玉京宫殿，隐藏在三花里吞吐灵韵。

陆压站在昂扬的火海，讲起自身所修行的火之大道。

“无畏之灵，勇往焚行，计宿吾以至欢，又明吾以同心……”

烈焰蒸腾，火光冲天，陆压捧着斩仙葫芦，大道灵韵凝结成漫山遍野的火兽。

栩栩如生的飞禽走兽、争鸣嘶吼的花鸟鱼虫，汇聚成鼎沸繁华的海洋，让众生时隔数个元会，看到昔日妖庭的盛大恢宏。

准提看着场中的陆压，心头震撼无比。

对他来说，陆压和孔宣这两位准圣，加入西方是为了完善自身大道的缺失。

他们占据西方气运，从不插手任何事务，本就在意料之内。

可如今，陆压竟主动起身讲道，让他震惊之余还有些激动。

妖族的传承，比西方还要古老许多。

在帝俊最为辉煌的年代，日月星辰都在妖庭的掌控下，尤其是周天星斗大阵，更是洪荒中最为强悍的阵法。

妖族的强悍，镇压了无数教派，就连圣人都无法与之相较。

他的才情，他的谋略，哪怕放到如今，都极为惊艳绝伦。

哪怕这位天帝已经陨落数载，可洪荒中仍有无数死忠，在苦苦寻觅着为起复生的手段。

陆压最后三足金乌最后的血脉，坐拥妖庭遗迹的庞大宝藏。

他对于火道的理解，在大殿上无人能出其右，对准提来说都有极大地助益。

想到这里，准提正襟危坐，在弥漫的火光里，细细感悟起火道的风采。

三足金乌异象，在太阳虚影里振翅高飞。

嘹亮的叫声，令天地间的火焰真意更加浓郁，那些嘶吼咆孝的火兽，仿佛化作真正的血肉身躯，围绕在陆压身边踏火而行。

“迅如风，急如速，灼如淤，弥如雨……”

陆压所讲述的火道，气势恢宏，变化莫测，仿佛旭日东升般光芒万丈。

在场的众多生灵，都聆听的极为陶醉，手舞足蹈之辈不在少数，恨不得将陆压所说的金玉良言，刻在身上留着日后时时参悟。

尤其是坐在殿内的诸位大能，心中颇为震撼，纷纷沉浸在火道的余韵里。

唯有一人，百般无聊的发呆。

文殊！

他长出了口气，看着眼前的蒸腾异象，心里骤然涌现出无奈。

“听不懂啊”

陆压在火道的造诣，的确无人能及。

除了扶桑灵根的辅助之外，还有本命神通太阳真火，令他在此道无往不利。

可惜的是，陆压的起点太高了。

他所理解的火道真意过于高深，对文殊来说就像是天书，每个字每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但连接起来形成篇章，就感到满头雾水了。

当初，为了脱离万象森林的围剿，文殊强行催动一日三秋大阵，又服用了所向灵果，将多条大道的感悟遗忘，其中就包含火道。

返回西方之后，他又忙着修复耕读山脉，用土道过渡时，修行了木道、金道、水道等法术，可是对火道并无半分涉猎。

简而言之，对于火道的感悟，文殊遗忘的极为彻底，现在就是张白纸。

所以，对陆压所讲述的大道，他竟是半分都难以理解。

想到这里，文殊心中略微有些惋惜。

“陆压是准圣境界，他对于火道的感悟，哪怕是红云都无法与之相较，若是曾经的火道底蕴还在，我就能在这次讲道中乘风破浪，不断提升自身的底蕴和感悟，从而为后面的凯旋大会做好充足准备。”

“真是可惜了，提升底蕴的金玉良言就在耳边，我却什么都听不懂，真是时也命也。”

文殊无奈的摇摇头，索性闭目养神不再想这些事，却不知，他的这般表现，全被陆压看在眼里。

“该死的，这家伙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陆压皱起眉头，心情骤然烦躁起来。

他忽然起身讲述大道，为的就是和窦仁较劲，可文殊竟然毫不理会，这让陆压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鼠目寸光，得了兄长的光道传承，就瞧不起火道真意，我倒要让你看看，什么是境界碾压。”

霎时间，漫天的滚滚烈焰，如冰雪融化般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熠熠生辉的希望明光。

三足金乌身上的烈火，骤然转化成浓郁的流光，在太阳虚影里盘旋飞舞。

万物春晖的力量，骤然弥漫在大殿上，绽放出无尽的明媚光辉。

这种光辉极为温暖而绚烂，如同清晨朝阳冉冉上升，带有纯净的希望韵味。

陆压所讲述的大道，由火骤然转变成光。

那些沉浸在火道灵韵中的生灵，感悟戛然而止，差点直接吐血晕厥，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堵塞。

诸位大能纷纷睁开眼睛，满是疑惑的看向陆压。

发觉道蕴的突然变化，文殊先是有些愣神，随即大喜过望，连忙全力参悟里面的灵韵。

带有炽热气息的光辉力量，从四面八方将他紧紧包裹，像是合拢的红莲般极为炎热。

陆压修行的光道，和陆川完全不同。

陆川崇拜父亲帝俊的风采，自身光道如太阳般温暖，为众生驱散阴霾带来希望，正如他的形象，如世家贵公子彬彬有礼。

陆压则心性澹薄，喜怒无常，向来喜欢以杀止杀，扬汤止沸。

他对于光道的理解，全是进攻和杀伐。

极致的霸道气息里，蕴含着杀戮和血腥，还颇有气吞山河的壮志。

陆压化作睥睨众生的王者，居高临下的俯瞰天地，妖族太子的威严及尊贵，肆意充斥在大殿上。

文殊沐浴在几乎化作实质的光芒里，底蕴如春雷乍起般迅速提升，心里涌现出大量对于光道的感悟。

他像是漫步在满是珍珠的沙滩，俯身皆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诸天内部，明昼珠熠熠生辉，辅助文殊更好的吸收理解，令光晕变得更加真实灿烂。

看见文殊如此陶醉的模样，陆压的心中满是得意。

他的话锋陡然转折，气势从霸道庄严转化成温情脉脉，讲述的依旧是光道却变了方式。

陆川的道！

陆川陨落的时候，刚突破大罗金仙境界，他所修行的大道，陆压作为最小的弟弟，自然理解的极为真切。

文殊在他的帮助下，将陆川的传承梳理多遍，境界竟隐约间想要突破。

等到陆压讲道完毕，他都未能从震撼里缓过神来，依旧闭上眼睛参悟残留的道蕴。

此时的文殊，仿佛是沙漠里苦苦支撑的红柳，忽然得到了磅礴与水的灌既，贪婪的汲取所有水分。

陆压收了神通，眼里满是笑意的落座。

对他来说，旁人是否理解自身的道蕴，根本不在考虑之中，但文殊必须要站在队伍里。

接下来，便是广成子、吉光、太白金星、药师、镇元子等诸位大能。

按照客主交换的顺序，终于轮到了最后的压轴好戏。

圣人讲道！

在众目睽睽下，准提笑呵呵的摆摆手，并未开口言语，反而是接引圣人座下金莲绽放，灵蕴浓郁冲天而起。

青色的宝幢立于虚空，发出叮叮当当的佩环争鸣，斗大的舍利子光华缭绕，在金莲海洋里追逐嬉戏。

接引面露疾苦，伸出右掌，忽然在虚空里，抽出条波澜壮阔的长河来。

长河流淌的速度极快，轰隆隆的争鸣声不绝于耳。

光怪陆离的画面在水面上幻生幻灭，里面显露着无数生灵的生老病死。

文殊看着流淌在大殿上的江河，忽然震惊万分的瞪大眼睛。

这并非是普通江河的虚影，而是生命长河的分支！

不光是他，诸位大能也都反映过来，目光闪烁的看向接引圣人，对西方的底蕴和手段极为震撼。

生命长河，这可是主宰世间万物生死的存在。

据说，盘古陨落后，他的信念衍化成规则，就沉睡在生命成河的底部。

在鸿钧老祖身合天道后，生命长河更是成为天道的摇篮，用其掌控洪荒的变化和兴衰。

西方竟然能用大法力，硬生生截取生命江河的分支，可见日后定有大动作。

文殊细细品味着嘴里的灵酒，眉头忽然皱了起来，“不对啊，西方何时掌握这条分支的？”

随着他的重生，历史的轨迹出现了许多改变。

前世，最后讲道的是准提圣人，以讲述大智缘法技惊四座，从而奠定了西方化胡为佛的前兆。

可如今却换成了接引圣人，而且还弄出了玄奥的生命长河分支。

要知道，文殊前世可从未听说过，这条分支的存在。

“我前世并没有资格挤进西方的权利中枢，不知道这些隐藏的手段倒也是常情，但二圣既然有了这等宝物，为何不藏着掖着，反而光明正大的拿了出来，就不怕日后被天道算计处处针对么？”

“看来西方的底蕴，比我想象的还有深厚几分，当年准提为了偿还亏欠天道的功德，舍弃了本体属金的优越条件，而是用智道强行成圣，从而在巫妖量劫布局洪荒图谋甚远，定是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后手。”

文殊脑海里闪烁着电光火石，无数念头悍然碰撞，如同是烟花般绽放，希望从里面整理出头绪来。

“可惜我并不修行智道，掌握着无数线索都无法推演缘由，唯有凭借脑子胡乱猜想。”

轰

紫气东来三万里，天地灵力汇聚成金莲，洋溢在大殿上。

接引圣人讲述的，是运道。

从最普通的桃花运、狗屎运、倒霉运、离乡运、贵人运……到青山不倒运，顺风顺水运、不劳而获运、洪福齐天运、招财进宝运等。

随着他的讲道，在生命长河上，逐渐出现了各类大道的虚影，令众人大开眼界。

文殊修行察运法术，听得极为专注，感悟着里面的圣人才情。

接引扶掌轻拍，生命长河的虚影，立刻波涛汹涌的翻滚起来。

金灿灿的须弥山，从湍急的江河里冒出头，满山的金色莲花极为耀眼。

密密麻麻的西方生灵，簇拥在须弥山下，面容肃穆的念诵着经文，众多祥瑞在里面游走穿梭。

无尽的金银珠宝，顺着山顶倒灌，将其披上五彩斑斓的霞衣。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围绕在须弥山上空的大手。

这些大手纹路清晰，血管里还在缓缓流淌，正对着须弥山做索要的姿势，共四十八个。

它们象征着二圣当初的四十八宏源，也是二圣对天道功德的亏欠。

其中，有二十一个手掌已经合拢成拳头，表面绽放着奇特的光辉。

距离文殊最近的拳头，缝隙里流淌着许多水流，仿佛是凛冬的泉水般纯净。

智慧灵韵！

这是文殊修复耕读山脉的功劳。

拳头的债务，是文殊帮助二圣，偿还天道亏欠的体现。

察运！

文殊眼眸骤然化作灿金，搅弄风云，看向自身的头顶。

金色的须弥山化作圆形山脉，表面遍布璀璨的八宝玉石，有朵娇嫩的橙色花朵，在空中随风摇曳芳香四溢。

此花名曰大吉，后世又称之为洛阳。

大吉运！

“运道过于飘渺，除了大教的气运反哺之外，还能通过灵根灵宝、道场弟子、随从坐骑、功法境界等方面弥补。”

“地府派遣两位阎罗前来谈判，若我能以来兮插手六道轮回，气运会得到极大地增幅，转化成大吉大利运，若在六日后的化胡为佛里，被西方封为未来佛，掌控西方佛门大兴的命脉，气运甚至能提升到洪福齐天。”

“不过，这都是我的遐想，后土不会割让六道轮回，二圣也不会外来人得到关键果位。”

文殊叹了口气，目光看向对面的天庭大能。

太白金星是昊天的心腹，境界高深，文殊并未探查，而是把目光落在李家四人身上。

李靖的气运，是尊披盔戴甲的青脸将军，掌中拿着金色的短口宝剑，金吒同样是将军虚影，不过略显稚嫩盔甲尽是青色，拿着方形宝印，木吒头上满是苍茫云海，哪吒则是杆锋利坚韧的长枪。

气运，往往代表着未来的道路。

青色象征道家，金色象征佛门，李靖的青色盔甲代表他吃天庭俸禄，金色宝剑代表和燃灯苟且沆瀣，金吒还未成长到统领的境界，所以盔甲看起来青色略微稚嫩，宝印则是日后镇西帅宝所化。

木吒跟随慈航在南海修行，背后的云海代表水雾，哪吒骁勇善战无往不利，却不善思考难堪大任，则是长枪气运。

文殊看到这里，眼眸骤然转化为黑色。

天庭和佛门勾结良久，李靖就是最为关键的枢纽，日后想要插手天庭，就要从此人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