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丹凤朝阳

呢喃吟诵的经文，显露微弱的佛光，昂扬升空。

佛祖菩萨、金光罗汉、祥瑞比丘，皆云集大雄宝殿，为芸芸众生祈福祝祷。

苍穹彩霞弥漫，祥云千朵翻滚蒸腾，无数佛门宝物若隐若现，光华流转。

璎珞珠萃、金灯莲花、明珠灯台、绣球流苏……光辉灿烂，金碧辉煌。

宝光如海浪般奔涌不息，将佛门的福德和吉泽，散落在西方的每个角落。

这是佛门成立之后，必须要做的昭告事宜，向天地阐述教派存在的意义，佛法修行的真理。

二圣并肩坐在首位，以浩瀚的伟力搅弄风云，在满是污浊的红尘中开辟道路，为众生超脱苦难而拨云见日。

佛门的诸位强者，坐在金莲各显神通，或宝光蒸腾，或三头六臂，或祥云瑞彩，在大雄宝殿呈圆形罗列分布。

若是站在苍穹俯瞰，会发觉殿内的莲台位置，仿佛是朵绽放盛开的莲花。

比丘祥瑞等数量众多，跪倒在莲花外围念诵经文，组建成朦胧的边缘雏形。

罗汉金刚怒目圆睁，显露出强悍的佛门金身，构造成无数莲叶的尖端。

再往里，则是菩萨和佛祖，座位越是靠近花芯的位置，地位在西方则愈发尊崇。

药师、弥勒、陆压、燃灯等佛祖，皆汇聚在莲花阵型中央，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大智慧菩萨。

璀璨的九品金莲，如朝阳般明媚灿烂，将文殊面容衬托的愈发肃穆。

他穿着素白袈裟，手持净白瓷瓶，目光柔和似水，念诵着《金光般若经》。

慈悲纯净的韵味，汇聚成绵密的星萤云海，围绕在文殊周身飞舞摇曳，如春日生机般欣欣向荣。

随着祥和的呢喃声响起，连绵不绝的湍急红水，凭空出现，充斥在四肢百骸。

红水滔滔，浊浪翻滚，文殊背后骤然升起轮赤盘。

赤盘硕大圆润，散发着厚重庄严之感，表面布满绵密的红鳞，内部隐约可见有头振翅凤凰，引颈怒啸，如玫瑰盛开般盘旋。

凤凰流光溢彩，栩栩如生，羽毛燃烧着纯净的南明真火。

它在长鸣中红光高振，身躯转眼间壮大数倍，绽放出数蓬无暇的水纹，荡漾起层层涟漪勾连成阵。

每道波纹的涌现，都会从文殊的嵴梁里，钓出串阴戾而腐朽的珠落。

这些珠落，是灾祸和劫难所化。

文殊感受着体内的变化，嘴角微微咧起。

“接引的手段果然高明，竟以众生的信念强行增幅气运，这些凝聚而出的福泽红水，不但可以淬炼骨骼经脉，甚至能强行驱除灾祸霉劫，不愧是以运道成圣的强者。”

“不过，此法必须借助天地伟力，以及佛门的气运和信念，难以复制重演，弥勒前世借此机缘，凝聚出宝象升光的气运，想来背后定有准提推波助澜吧。”

凤凰鸣叫声不绝于耳，令文殊觉得浑身轻松，思绪通透无比，极为畅快。

“可惜的是，陨落在我手下的生灵太多，气运才聚成丹凤朝阳的形态，若当初用功德冲刷罪孽，定能汇聚成金乌逐日气运，得到的增幅起码提升三倍。”

“不过，若没有功德的伟力加持，将功法淬炼成气运佛宝，如何能定住气运不再流逝，如何能在这群敌环饲的佛门，始终立于不败之地，所谓福祸相依，就是这个道理。”

红鳞摇曳生辉，凤鸣响彻九霄。

无数道信念，如百川入海般，尽数汇聚在明月内部。

文殊手掐宝印，全力吸收淬炼身躯。

数日后，丹凤朝阳的气运，终于被吸收殆尽，在光辉的照耀下逐渐化为泡影。

与此同时，大雄宝殿里，念诵经文的声音戛然而止。

接引依旧愁眉苦脸，仿佛佛门的振兴与他无关，眉眼间反而更加忧虑。

他轻摆宝幢，直接消失在座位上，并未留下丝毫只字片语。

准提已经习以为常，手掐宝印，呈莲花状，七宝妙树印证道蕴，化作珠光宝气的奇珍汪洋。

他双手合十，看向漫天诸佛，庄严无比的说道：“佛门初立，百废待兴，尔等莫要拖沓懒惰，思考何为佛？”

说到这里，准提忽然提问：“文殊菩萨，你可有所见解？”

文殊起身行礼，面若春风，嗓音温润如玉，朗声答道：“为弱者安身立命，为西方铸造门庭，为万物传道立法，为天地证得太平。”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在准提心头，骤然掀起惊涛骇浪，忍不住抚掌大笑。

“大善！”

准提轻拂衣袖，赞许的说道：“文殊菩萨心中有道，是我佛门之福泽，西方之幸事，路漫漫道阻良多，水迢迢艰苦连绵，还望诸位勤勉而修之。”

听闻此言，众人连忙起身行礼，恭敬的回应道。

“谨遵圣人法旨！”

随着准提的身影消失，大雄宝殿骤然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文殊身上。

文殊有些愣神，忽然反应过来，轻声说道：“散了吧。”

“是！”

话音刚落，众人再次起身行礼，陆续朝着殿外走去。

佛门极为注重长幼尊卑，文殊如今的地位最为崇高，仅次于西方二圣，在他并未开口说退场之前，根本无人胆敢离开。

诸佛退出大雄宝殿后，各自催动手段离开，须弥山顿时流光无数，瑞彩千条，绚烂缤纷的场景，如烟花般极为美妙。

那些比丘和祥瑞，在大殿上没有发言的资格，但是下了须弥山，立刻喧嚣热闹的议论起来。

“大家可曾听到了，如此宏伟的志愿，文殊菩萨果然是慈悲心肠。”

“是啊，芸芸众生皆是比丘，从今往后，文殊菩萨就是我等的靠山了。”

“西方疾苦，天道不忍，特意派来了文殊菩萨，解救我等脱离苦难，老朽不胜感激啊。”

……

弥勒和药师并肩而行，他眉头紧皱满是愁怨，忽然回过头去，望着繁华巍峨的大雄宝殿，喃喃道。

“师弟，对于这位菩萨，可有良策。”

药师目光暗澹，听到弥勒的询问，心里骤然涌现出阵阵无力感。

“师兄，亡羊补牢，悔之晚矣，他有佛门气运的加持，日后定会洪福齐天，无人能出其右，我等与他为敌，还未动手就会遭到反噬，得不偿失啊。”

“天地之辽阔，物产之丰盛，都在等待着我们采摘，何必去死撞南墙，文殊的崛起自然有圣人默许，你我莫要因此而心生怨念，还需刻苦修行方能逆转局面。”

弥勒点点头，说道：“师弟所言极是，与其深陷于内斗，不如放眼未来，两年后的凯旋大会，就是你的崛起之机！”

……

红霞福地。

温暖和煦的火光，连接成海蒸腾洋溢。

茁壮生长的红霞柳林，就隐藏在浓郁的火光深处。

它们通体笔直修长，树皮光滑如镜，柳条坚韧柔软，叶子表面还粘着碎红宝石。

呱，呱呱……

傻乎乎的大头蛤蟆，笨拙的爬上树梢，用宽大的舌头卷起宝石，将其吞进腹中。

树根下，珍惜灵植比比皆是，花花绿绿的点缀地面，微弱的吞吐着蓝磷火星。

白火灵芝、霸虾蘑孤、四须草、掌心花……

黄亮满头大汗的捧着玉碗，里面放置着数十颗细长红豆，漫步在红霞柳林里。

每走几步，他都会小心的取出颗红豆，放在柳树最为茂盛的枝杈处，整个过程屏气凝神，不敢有丝毫的失误。

“呼”

等到把所有红豆，皆放置在柳树枝杈处，黄亮这才松了口气瘫倒在地。

他的本体是大嘴黄鲶，世代以肮脏的淤泥为食，在西方的地位极为卑微，甚至达到人人唾弃的地步。

黄亮曾想尽办法去改变现状，却始终无法摆脱种族血脉的羁绊。

就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文殊尊者在西方横空出世。

他心怀慈悲，性情纯善，愿修复遗弃数载的耕读山脉，为众生谋取休养生息的家园。

黄亮是首批追随文殊的生灵，也是首批获得道场的幸运儿。

此处最初叫做紫蒜平原，毒雾弥漫，毒虫无数，是天然的凶恶之地。

大嘴黄鲶种族来到这里后，栽种无数红霞柳改善土壤，并则将其改名为红霞福地。

它们最初囊中羞涩，本以为要将道场灵蕴提升，起码要消耗数百年的光阴，却没想到数日前，竟有数位地府的强者找上门来。

这群强者长得凶神恶煞，周身鬼气森森极为阴冷，却性格和善语气平和，声称是文殊菩萨令其在此处等待。

黄亮不敢怠慢，小心谨慎的伺候着，因此得到了不少赏赐。

大头蛤蟆、白火灵芝、霸虾蘑孤等灵植，就是那位名叫窦仁的强者所赏赐。

还有这些珍惜无比的火琉蛾！

黄亮叼着草根，望着湛蓝的天空，美滋滋的哼起了歌。

“嘿嘿嘿，有了这群资源的扶持，不出十年，红霞福地的灵蕴就能恢复如初，到时候资源的产量会提升数倍，亏欠的贡献度就能慢慢补上了。”

“到时候，我就开垦地下空间，养殖些石猪、泥蚯、土蛇等兽群，赚他个盆满钵满，给雪柔仙子个大大的惊喜。”

“不错，果然心怀大志。”忽然，有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文殊面带微笑，手持白瓷净瓶，凭空出现在黄亮面前。

黄亮被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

“哎呀，文，文殊菩萨万福金安，我方才胡言乱语，还请赎罪。”他连忙打了个滚，恭敬万分的跪倒在地。

“无妨。”文殊将其搀起，温和的说道。

“你说的是心里话，再荒诞不羁都没有错，想要得到就努力去做，这才是修行的乐趣和意义。”

黄亮听到这些话，心里忽然温暖起来，躬身说道：“多谢菩萨指点。”

文殊笑着摆摆手，“算不上指点，我等皆是芸芸众生，互相探讨修行的道路而已，无需过于在乎长幼尊卑，畅谈壮志有何不可？”

说到这里，文殊从怀中掏出颗明珠。“还未感谢你替我招待宾客的恩情，这些流光能帮助红霞柳驱逐害虫，还请收下万望勿辞。”

明珠温暖无暇，里面封印着数道光辉丝绦，落在黄亮粗糙的掌心上，令他忍不住热泪盈眶。

“多谢菩萨提携。”

与此同时，有道消瘦的身影，从福地深处走来。

鬼影绰绰，阴风阵阵，正是从地府前来的五鬼司执金令——窦仁

“文殊菩萨，吾等恭候多时了。”

窦仁目光清澈，眉眼含笑，伸手示意前行。

“请”

文殊点点头，轻声说道：“带路吧。”

地府此次前来西方与文殊相见，可谓是诚意满满。

参加宴会的鬼差足有三十六位，境界最差的都是灵仙巅峰，且地位都是地府举足轻重的存在，尤其是五鬼司，更是高层尽在。

自打地藏强行割据地府气运后，这是鬼差首次出现在西方地界。

除了平等王、转轮王这两位阎罗之外，剩下的鬼差们皆是面带微笑，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精致典雅的凉亭里，地府诸位罗列四座，围绕在文殊身边。

此时，平等王的那张老脸，笑的如同菊花满是褶皱。

他用饱经沧桑的语气说道。

“文殊菩萨福缘深厚，才情卓越，在兰英宴会上技惊四座，如此手段真是令我等汗颜啊。”

说罢，平等王唏嘘的摇摇头，颇有服垂垂老矣的姿态。

转轮王见状，连忙岔开话题。

他轻拍手掌，数十个精致的酒盏，骤然出现在桌桉上。

红玉、玛瑙、赤金、碧水、青花……每个酒盏的材质皆不同，吞吐着浓郁的宝光。

“文殊菩萨，此次前来，我带了极好的美酒佳酿，味道惊艳，属地府独有的宝物，可要尝尝？”

说罢，转轮王拿出个精致的酒壶，笑呵呵的为文殊添酒。

“此乃我独创的酒水，名曰离家，如游子背井离乡的思念般，绵长而多变，以不同的酒盏盛放，味道都会发生变化，红玉辛辣、玛瑙甘甜、赤金苦涩、碧水鲜香……”

他屈指轻弹，酒水顺着壶嘴，陆续飞出，如数道彩色的流星般，精准的落在不同酒盏里。

酒水落入盏中，或是珠萃缀满，或是流水荡漾，或是绵软云团……形态各异。

蒸腾而起的酒香，在空中汇聚成阵阵彩霞，苦辣酸甜的味道交错缠绵。

文殊眼里满是惊奇，忍不住赞叹道。

“果然是好东西，此酒的味道颜色皆不同，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听闻此言，转轮王极为得意，仰天哈哈大笑。

“文殊菩萨，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