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道言的事,檀如苏已经告知苏幕。
一年前温道言同苏幕下山前往京都寻关家传承。
然关家即便如今已江河日下,祖上毕竟是开国元勋,关山月更是仁宗一朝顾命大臣,曾经显赫一时。
即便温道言一夜悟道后得蜀山看中,明淑阁主也在此事之上知会关家,请求他们认真考虑。
但家族传承,终究不是那么容易的。
好在,温道言出众的悟性及他一身才学得到当今关家之主赏识,终于有了转圜余地。
关家所提出的条件是收温道言为义子。
究其缘由,乃是关家已经三代下来,竟连一名炼神境的修士都未曾出现。
没有修士便罢,更为惨淡的是三代之中,竟只出了一名进士,还只是三甲进士。
此种情形之下,生存于京都的关家处境越发艰难,若非关家有开国之功和关山月所留在朝中的人脉财富。
在京都这等险地,只怕关家财富早已被瓜分得四分五裂。
可即便如此。
随着关家在朝中失势,自身也逐渐变的脆弱,自然有无数人想要瓜分关家财富。
事实上,近些年关家为了能在京都立足,被迫割出去不少财富。
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温道言惊艳的悟性和出众的才学让关家之主也萌生出了一个新的想法。
收温道言为义子,并安排他去参加科举考试。
进入朝堂,即便不能帮助关家重回巅峰,拥有着蜀山背景,且是修士的温道言,成长起来必然能给关家带来极大的助力。
科举温道言并不反感,他曾经便曾想过这条出路。
但要他改名换姓,他是决然不会同意。
最终幸得明淑出面,关家方才后退一步。
使得温道言不必改名,但温道言户籍还是得归于关氏门下。
于是,温道言在去年参加了科举考试。
他的运气很好。
本来乡试三年一考。
但去年正好是乡试开考,温道言在取得院试第一后,没有几个月便直接参加了乡试。
他亦不负众望,得乡试解元。
本来关家是要他参加会试中进士之后方可准许他进家族祠堂修习关山月所留下的传承。
在温道言中解元后,关家之主直接让他去了祖宗祠堂。
此时此刻的温道言,正在关家祖宗祠堂中修习关山月的传承。
莫千与也是在温道言中解元返回京都之时相遇,因温道言担心苏幕处境而向莫千与主动询问,两人遂有交集。
苏幕从檀如苏口中得知温道言一年之内连闯院试乡试两大关卡,并且都获得第一时,心中也是相当的震撼。
要知道,即便是在他所熟知的朝代中的科举都极为困难。
何况这个能飞天遁地的世界的科举,苏幕虽不慎了解,却也知晓这个世界的科举题量惊人,且无论修行与否,科举考生都必须针对宗门、修士等方面作出策论。
故而。
苏幕虽说温道言是书呆子,实际上心里还是颇为佩服的。
“西王母?!”
苏幕倒是不知西王母有命运之神的神职,可仅仅这三字便足以让他感到惊骇,“那位在民间俗称王母娘娘那位?”
“对,”
莫千与解释道:“温师弟告诉我,西王母起初居于沃野之地,最后因共工搬山导致领地丢失,因此西王母才搬去了西方的古昆仑山。”
传说中,沃野是一片相当富饶的地方。
可惜现如今已不可考,传说中沃野在北方,但如今的北境诸地,不是苦寒之地便是风沙肆掠。
“西王母初搬至古昆仑山上时,所知者甚少,不过周边部落得到西王母庇护,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无有野兽敢来放肆,万物生灵得西王母恩惠,又因西王母居于西昆仑山上,便有了西神之称。”
莫千与继续说道:“而西王母这个称呼,属于是在后来拥有调和阴阳、致召万灵、统括仙神的神职之后方才有的称呼。”
现如今位于大周国境内的昆仑山已经不是古昆仑。
传说中的古昆仑极为广阔,从方位上便分为了东南西北四昆仑。
“也就是说,西神属于西王母之前的称呼,怪不得极少有人听说过,”
苏幕心道温道言这小子看得书是当真不少,“如此说来,你所看见的那名黑衣男子,便是西王母的信徒?”
听见这话。
莫千与颇有些无语。
苏幕不解道:“怎么了?”
“若当真以信徒论,那么你我都应该是西王母信徒,”
莫千与白了他一眼,道:“西王母乃道门仅次于三清之下的金母元君,你竟连这些都不知晓?”
呃
苏幕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好几次在莫千与面前表现得似一个文盲一般。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苏幕果断转移莫千与的注意点,道:“那就奇怪了,按你所说那名黑衣男子是西林之人,又修浩然之气,怎会尊奉西王母?”
世人皆知,西林学子,尊的是至圣先师文圣是也。
“对啊,所以我很是不解,”
莫千与道:“而且他口中所谓的‘陛下’也很是诡秘,正是因为种种疑云,我才会同意你暂时不向宗门说出庄安策的所作所为。”
庄安策在外界的形象属于弃暗投明,进入蜀山更是皇帝陛下的旨意。
若莫千与将这些事告知宗门,却又没有任何实际证据,蜀山不会针对庄安策做出任何行动。
因为如若就此去调查庄安策,便是怀疑皇帝陛下。
再有庄安策在建木中对他们二人的杀意,恐怕蜀山也无法完全依照剑律行事,还需得禀告朝廷,想来最后庄安策至多也只会被逐出蜀山。
可如此一来,庄安策便进入暗处,莫千与反而不好继续调查。
此中缘由,莫千与虽未说,苏幕一听便想明白了其中关节,笑道:“听师姐之意,就是也如庄安策一般怀疑我呗。”
莫千与向他凝视而来,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此事的态度,道:“我不知道你从何处修得逍遥派剑诀,我猜测你也有自己的目的,但我与庄安策不一样。”
“愿闻其详。”
“你这个人虽然有些过分贪财,但我相信你绝非奸邪之人。”
“奇怪,我怎么就过分贪财了?”
“千里林中之事我姑且不说,你回蜀山后别的没做,却是先从李玉书身上敲诈六百剑石,又与檀如苏联手在道战堂中开赌敛财,这不是贪财是什么?”
苏幕笑了,也不解释,只是说道:“既然师姐都知道这些,那肯定也知道我为什么会在道战堂中与人相斗了吧。”
“哼我没有兴趣去了解那些无聊之事。”
莫千与倏然转身背向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