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与公主

“安娜，我最近很久没和爸爸见面了呢。”

“应该见一见了。”

阳光倾洒在花丛中，玫瑰披上金色的纱。

万千泛着金光的玫瑰，静静注视着花丛前走过的人。

黑发的公主，穿着轻盈层叠的浅紫纱裙，手撑一把蝴蝶结装饰的小洋伞，她的眼是璀璨的金，她的睫毛卷翘轻颤如蝶翼。

她微微侧头，阳光照耀她柔和的脸庞，向同行的人微笑着，全然的依赖与信任藏在其中。

她轻轻张口：“爸爸！”

克劳德淡淡回道：“嗯。”

艾普莉语中带笑，“我们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在花园散步，慢慢消磨时间了。”

克劳德微垂眼睑：“只要你希望，我每天都来陪你。”

艾普莉摇头，动作轻缓，“我知道您有很多工作，我也不是每天都来。”

她看向身边的花，玫瑰隔着金色面纱，朝她欢快地笑。

艾普莉低声道：“只是，很久没回我的宫殿，一时感慨罢了。”

又是一段无言的时间，只有两人走过小径的声音。

艾普莉享受着这久违的安宁，知道未来不会再有这样的日子。

只有一父一女，彼此亲近，共同沐浴阳光，行走在同一条小路，欣赏同一个世界。

那美好的时光终究如沙般从指尖流逝了。

艾普莉抬头仰望着她的父亲，克劳德很高，从过去到现在，记忆里一直都在仰视着他。

“爸爸，你知道玛丽去哪里了吗？”

艾普莉蹙眉，“我很久没看到她，真令人担心。”

克劳德说：“她没事。”

“真的吗？”艾普莉脸上是全然的高兴，“那就好。”她松了一口气。

克劳德默默看着她，艾普莉露出微笑。没有追问玛丽的下落，而是挑起另一个话题。

“爸爸，您还记得威廉·史密斯吗？”

艾普莉眼神缥缈，似乎陷入一场回忆，“他是我第一次参加宴会的男伴。”

她的神魂从过去的画卷归来，金色的眼凝视着克劳德。

她开口，语气无比认真，带着期盼，“我希望他能成为我下一次舞会的男伴。”

“舞会？”克劳德表情疑惑。

“我的成人礼舞会。”

艾普莉朝克劳德眨眨眼，“您没忘记我的年龄吧，我快十四了。”

她低下头，看着她的小皮鞋，“我知道您不希望暴露我的身份，但艾普莉·怀特也有自己的成人礼舞会。”

“我一直很期待，”曾经的艾普莉真的无数次想象自己的成人礼舞会，期待着自己正式踏入社交界的那一天。“我第一次在社交界亮相的时候。”

克劳德声音依旧平缓，听不出感情，“你的舞伴从来都是由你自己选择的。”

他顿了顿，“帝国公主的成人礼舞会，会是整个帝国的大事。”

克劳德望着艾普莉的侧颜，说道：

“艾普莉·怀特从未存在，你是艾普莉·白昼，是全帝国的星星。”

“你是我的女儿。”

艾普莉听懂了，朝克劳德灿烂的笑。

“我从未怀疑这一点，爸爸。”

一大一小，沿着花园小径，渐渐消失在花丛深处。

……

“玛格丽特小姐，玛格丽特小姐！”

玛丽从自己的世界中猛地抬头，满脸茫然。

一身女仆长裙的年长侍女对她微笑，“陛下来了，正在等您呢。”

玛丽急急忙忙起身，想要向外走去，“我马上到！”

侍女轻柔的拦着她，温柔地说：“您要先换身合适的衣服。”

玛丽带着点懵，低头看自己，她穿着一身睡裙，“啊！”

玛丽涨红了脸，她差点失礼到皇帝面前。

“薇薇安，你说得对。”她对着她的新任侍女说，“我需要换身衣服。”

“父亲！”玛丽走进门，看到克劳德坐在天蓝色的沙发中，阳光从窗口流进，打在他的俊美面庞上。

玛丽看着他，心想，这就是我的父亲，帝国的主人，白昼的皇帝。

克劳德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见玛丽。

她柔软的头发打着卷，黄色玫瑰点缀其中。一身黄色碎花蓬裙，裙摆白色的花纹随着她的移动摇摆着。

玛丽与他对视着，她的眼睛里是一片柔和的阳光。

克劳德向玛丽颔首。

玛丽像只欢快的小鸟，迈着雀跃的步伐，轻盈的走到克劳德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父亲，您来找我又什么事吗？”

克劳德平静无波的金眸，对上玛丽满是好奇的金眸。

他说：“你想回玛格丽特府吗？”

玛丽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克劳德，一脸受伤的神色，“为什么？”

她失控的大叫道，

“这里才是我的家！”

“我没有其他意思，”克劳德很淡定，“你不想见见玛格丽特家族的人吗？”

“你不想见他们吗？”

“我不想。”玛丽果断地说。

“我只想和您呆在一切。”

她用悲伤的意思凝望克劳德，“我只有您了，父亲！”

“这个世界，我孤孤单单，只有你能依靠了！”

“请您不要再提那个地方了，那从来不是我的家。”

对上玛丽恳求的目光，克劳德点头道：“我明白了。”

“你在这里舒服吗？有什么需要的记得告诉我。”

玛丽听了克劳德的回答，重新笑了起来。

“我在这里很好，大家都非常友善。”

“你的礼仪很好，”克劳德顿了顿，“你还需要一位老师吗？”

玛丽说：“我原本在乡下，老师是公爵夫人的侍女。”

“我需要一位更优秀的老师，教我更完美的礼仪。”

“那么，”克劳德站起来朝玛丽伸出手，嘴角微微勾起，

“想要去见见你的礼仪老师吗？”

“当然。”

玛丽毫不犹豫握上克劳德的手。

薇薇安安静的和其他侍从一样，站在一旁仿佛不存在，整个空间只有克劳德和玛丽的声音。

薇薇安微垂着眼，静静记下克劳德和玛丽的对话。

薇薇安是她的名字，但很少有人知道，她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她曾经受安娜·薇薇安庇护，发誓追随她。

安娜·薇薇安，成年后嫁给了希尔先生，改名安娜·希尔。

后来，她入了宫，成为了艾普莉的奶妈。

她也默默进了宫，成为安娜的眼睛，也成为了艾普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