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息术”
万知期眉头深深皱了起来,甚至显得有些茫然。
内息术这东西,他当然知道。
但正是因为知道,才更觉得不可思议。
那玩意儿,不就是给人修养身心用的么?甚至连强身健体四个字都配不上,想要强身健体,修行武道不是更好?
虽然内息术一直都在民间流传,可从未有谁将内息术修成过什么真正的成果。
武道尚且有宗师,可为国之柱石,内息术有啥?
而且内息术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养生术。
多是一些不走武道的医者修习,据说修行到极处可延缓衰老,可再怎么延缓也活不过武道宗师啊!
因为各种原因,内息术虽然广为流传,却始终声名不显。
可如今,那孔翟所言若为事实的话,内息术的效用怕是远远超出了常人的预料,甚至连仙法都不能及!
“你的内息术,修行了多久?”
想了想,万知期问道。
“自幼修行,距今将近七十年。”
顾担微微一笑,极为干脆的回答道,当真是无比坦荡。
“那又是什么时候,掌握的能够通过内息术,配合仙道《容生法》一同施展神术的?”万知期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顾担,再问。
“身受重创之后,武道进无可进,仙道也不得不停滞,只好钻研自幼修习的内息术。恰好那一日与宁远聊天,心有所感之下,内息术完成了一次突破。”
顾担说来更是简单。
别问,问就是刚刚突破。
“是么?”
万知期眼泛灵光,竟是想要窥视顾担的修为,然而宗师之血气筋膜自成一体,他根本无法窥视。
除非强行将顾担拿下,以灵力内视,否则任何一位宗师,都不是旁人能够肆意窥视的。
他本想顾担受创,气血可能亏空,没成想竟是还能如此坚挺。
“内息术,竟还有此番妙用?”
钱谦承也是摸着脑袋,满头雾水。
顾担太过坦荡,反倒是让他们不自信起来。
如果对方不说也就罢了,既然说了出来,那就合该不应再是欺瞒。
毕竟内息术这玩意儿,说烂大街有点过,可有些身份的人想要找到,那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了。
那需要注意的唯一一件事,便是到底要修行内息术多久,才能达到顾担如今达到的效果?
如果要定下一个期限,顾担会说五万年。
当然,倒也不必苛求一定要达到青木液比肩天灵根甚至异灵根的程度,如果只是想让内息术有点用,修习一百年就够了。
但那个时候的青木液,恐怕对灵株的作用极为有限,而且数量稀少,锦上添花都是难上加难。
只有等到五百年,才算是可堪一用,勉强是个添头,已能弥补宗师血肉。
而两千年的时候,便算是出类拔萃,效果非凡。
五万年就更了不得了,人造天灵根、异灵根!
这效用岂能不强?!
唯一的问题是,人活不了那么久。
宗师寿百二,练气寿百五,筑基寿三百,金丹寿五百.这是已有定论之事,但这可不是说他们一定能活这么久,而是说在那个境界的寿元极限,能够活那么久,是理论上有期望达到的寿元。
真要能活五万年,练气、筑基算个屁?便是金丹元婴也得是个掌中玩物,有这个时间干什么不好你修习内息术?
如果不是顾担有更加便捷的方式,内息术他怕是也早就放下了。
一直以来内息术被顾担诟病的都不是效果,而是背后付出的时间的代价!
所以顾担完全不忧心暴露出内息术的功效,甚至巴不得有人一同修习,深挖内息术——有寿元你就来,大家一起碰一碰!
真要比起寿元,顾担还没怕过谁。
“七十年才能有所成效?这”
万知期皱了皱眉。
便是七十年,时间成本也很高了,相当于宗师的大半生。
现在的宗师若不在仙道中晋升筑基,修到死都掌握不了。
但,内息术若是真有孔翟所言的那般妙用,便是花费七十年时间来修习,也是绝对值得的!
只是,如今整个宁坊,甚至是六处仙坊中,怕是都找不出第二位将内息术修行如此之久的修士了。
如果所有人都是从头开始修习,七十年内顾担将没有竞争对手。
至于七十年后?
先不说他的实力会到何种程度,便是真过去了七十年,没有他今日所言的那般效用,被人找上门来,顾担也自然是有话说的。
人与人不能一概而论,我可以为什么你不可以?做人不妨多反思一下自己!
练脏大成卡在五行交感的武者还不少呢,凭什么他们不能晋升宗师?
根本不需要理由,不成就是不成!
这样的事情还不够多么?
不差内息术这一个,懂不懂什么叫天赋异禀啊!
顾担根本不需要去解释什么,有本事先让别人解释解释内息术是怎么来的,划清脉络再谈进境。
反正顾担如今坚信,这玩意儿真不是给人学的,就算是对长生种来说,怕是都颇为绝望。
正是因此,内息术才是他身上可以拿出来的东西,让他‘胜人一筹’,脱颖而出,足以让他不费吹灰之力,挤进仙坊的高层!
这就叫暂时不可代替的技术性人才,狠狠卡仙坊的脖子。
“那种手段,你短时间内能够施展几次?”
万知期有些期待的问道。
“内息术恢复起来也要时间,最快也得一个月一次吧。”
顾担随口说道。
一个月一次,一年就是十二次。
可以让十二种灵株产量翻倍!
这,已经足以让灵珍堂动心了。
“一个月一次.好好好。”
万知期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失望,拥有如此奇效的内息术,若是能够日日施展,才会让人惊掉大牙,一个月一次,便已经超出他的预料了。
如今仙坊内部栽培的各种奇珍,大多被数量限制,如果七十年后,一大批人都能掌握这门特殊的绝学,恐怕最为出众的修仙四艺中的炼丹术,也将登上舞台!
更何况,如果此法能够对突破筑基的药材使用的话,但凡能够多出一粒筑基丹,都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
一念至此,万知期脸上的笑意越发和煦起来,温和的说道:“我看孔道友甚是亲近,孔道友又掌握如此绝学,与我灵珍堂简直是天作之合!不知道孔道友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灵珍堂,长老之位,必有孔道友一席!”
灵珍堂长老之位!
听得万知期的许诺,钱谦承的脸都红了。
他辛辛苦苦打拼几十年,又自愿待在凡级区域带一代又一代的仙苗,每年灵稻收获之际还要身背仙坊的考核,如此才换来一个灵珍堂长老之位。
如果说顾担初来此地,便被黄朝欣赏,邀请加入执法堂他还算是能够接受,那现在真就是有些接受不了!
那孔翟何德何能,才加入宁坊不过九年时间,便能跨过他几十年的努力?!
灵珍堂长老,说来好像只是一个名头,可每年都自有一笔分润不说,就连仙坊内部的功法、仙术都能免费修习!
就连常人想都不敢想地级洞府,每年也有资格前去修行一个月!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隐形的福利在其中,比如本就出产甚少,不为外界所知的丹药,都被他们自己人给分润,已经是仙坊中货真价实的高层人物!
相比起他的付出和努力,那孔翟不过是好运的掌握了一门内息术,就瞬间将两人拉平!
钱谦承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几欲吐血,但既然堂主都已经发话,他自然也不敢唱反调,只能硬着头皮拱手道贺,“那就恭贺孔道友了。”
一番话语,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满是不愿。
“万堂主有如此好意,翟也甚是感动。”
顾担微微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可我本已加入执法堂,执法堂堂主黄朝待我不薄,诸多同僚亦是未曾欺辱于我。若是应万堂主相邀,图谋灵珍堂长老之位便弃执法堂于不顾,那我孔翟,又成什么人了?”
顾担从躺椅上站起身来,正色道:“大丈夫身居天地之间,有所为,有所不为!万堂主好意,翟可心领,却不能受之。”
“嘶~”
刚刚还满心嫉妒的钱谦承倒吸一口凉气,再看顾担的目光已是大不一样。
真不知道该说他是个傻子,还是不明白灵珍堂长老之位,究竟如何抢手!
“哦?!”
就连万知期都没有想到,顾担竟然能如此干脆的拒绝。
那可是灵珍堂长老啊,整个仙坊中油水最足的位置!
不知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想钻进来,此人竟还能拒绝?
已算是重情重义之辈!
可这样的人,收下才更加让人放心。
心念电转之间,万知期脸上的笑容不减,道:“这倒是我考虑不周了。黄朝率先提拔于你,自是有知遇之恩。但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留在执法堂,你的才能并不能发挥出来,反而耽误了自己修行,灵珍堂才是你大展拳脚的舞台。
至于执法堂那里,我自是会和黄朝堂主商讨一番,想来他也会给我一个薄面。如此两全其美,孔道友意下如何?”
这种态度,已不可谓不礼贤下士。
“这”
顾担思虑片刻,方才说道:“这倒也是一个办法,不过我前不久才刚刚在执法堂闯祸,如今就要跳到灵珍堂,怕是有畏罪之嫌。”
“哈哈哈。”
万知期大笑道:“修炼难免出现些岔子,什么畏罪?不过是个小事故而已,算得了什么?大丈夫若是连一点事都搅闹不出来,那才是真的庸才。真正有才学之辈,如孔道友这般,就算无心行事,也总会有风云动荡,引来关注,这就是才华啊!”
钱谦承瞠目结舌的看着万知期变着花样的夸赞顾担,满脸不可思议。
这位灵珍堂堂主,什么时候这么好脾气了?
跟他说话的时候,有这么客气过么?
这是一个问题。
“翟也不过是一寻常修士,当不得万堂主如此盛赞。”
“哪里的话,仙坊从不亏待任何一位有才能之辈!”
“.”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倒也算是聊的火热,可谓是情投意合,相见恨晚。
唯独留下一旁的钱谦承神色茫然,搞不明白为何这才是初见的二位,何以这般亲近。
不过万知期毕竟是灵珍堂堂主,事务繁多,聊了小半个时辰之后,便要先行离去,离去之前还保证会去黄朝那里,将他‘要’过去。
等到万知期离开,钱谦承还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钱长老?”
顾担唤道。
“嗯?啊!”
钱谦承回过神来,颇为复杂的拱手道:“恭贺孔兄弟一步登天。”
“哪里的话?这些时日可没少劳烦钱老哥的照顾,咱都记在心上呢。若真要去灵珍堂,少不得还要多多请教钱老哥才是。”
顾担立刻说道。
眨眼间二人已经开始兄弟相称。
顾担如此给面子,钱谦承的脸色终于是好看了许多,虽然心里还是酸酸的,面上倒也过得去了,“好说好说,孔老弟若是有什么事想要知道,尽可来问我,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花花轿子人抬人,顾担不落人的面子,别人自然也会给他三分薄面。
以青木液作为跳板,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混入到灵坊的高层,那些灵珍灵药灵株还不是任由他过目?
修行不止有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
没有让顾担等待太久,大概三天之后,庄生便来到了这里。
在执法堂中,庄生便是与他最为相熟,关系也最好的那一位了。
“听说你修行内息术,还有所成效?”
庄生目光在顾担的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目光显得颇为古怪,似乎是想看出什么端倪。
“是啊,怎么了?”
顾担表情不变分毫,“难不成庄道友未曾见过内息术?”
“倒也不是。”
庄生摇了摇头,放下了心中的疑惑,眼前此人无论是气血、形体、面容,甚至是说话的腔调和方式,和他记忆中的那一位都全然不一样,怎么都不至于放到一块去。
“只是我此前认识一个前辈,他的内息术之造诣,怕是冠绝天下。骤然听闻孔兄亦在此道有所成就,难免想起那位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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