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世界深处某空间,车票变化的特写画面清晰呈现在投射屏上。这是初级大厅通往漂流大厅的“列车监控室”,在这里的工作有些类似于“旅途管理者”,只不过前者负责在后台监控列车,后者负责监控旅途。
不过相比坐在后台办公室里监控旅途,监控列车可轻松多了,因为旅途只要被旅行者们进入开启,管理者就要在后台监控上岗,列车则不然,只有当列车遭遇“特殊情况”——即没有送旅行者们平平顺顺直达漂流大厅,而是中间忽然停靠若干站台——才需要列车监控室上岗。
这种情况并不常发生,平均下来几个月才一次,有时间隔甚至超过半年,所以“列车监控”这一岗位简直闲得长草,以至于上一位“工作人员”调岗去了别处许久,上面也没急着把这里补缺。
于是当今天这趟列车“忽然停靠”,只能抓个“赋闲在家”的过来临时顶岗了。
口哨声在空间里响起,随之而来一个青年身影,运动衫,太阳镜,小鹿一般清澈的大眼睛,嘴里叼着一根草,头顶的身份屏随他一起走动——
姓名:高速公鹿
性别:先生
等级:2级
盒生信条:奔跑吧,公鹿!
“哈喽~”鹿头青年对着空荡的“办公室”打招呼,自顾自坐到监控投射屏前,自“瀑布镇的阴影”和“煤气灯探戈”一同被“毁”,连数据都没来得及打包完全的他和不露白被共同问责,结果就是不露白被调岗,从初级大厅去了漂流大厅,他也被调岗,从初级大厅到了“暂时待命”——简称,流放。
于是这些日子他不光吃草,脑袋上都要长草了,但能怎么办,谁让他一头鹿没有金钱豹等级高,关系硬呢。
终于在今日,上面给来一条振奋鹿心的消息:初级大厅直达漂流大厅的火车触发“特殊情况”,请立即去列车监控室支援上岗。
管它岗位大小,有活干就证明有价值,没有被上面放弃,也意味着饭碗终究是保住了,所以小鹿蹄一扬,哒哒哒就赶来了。
一落座,高速公鹿迫不及待放大投射屏,认真端详:“让我看看谁啊这么倒霉,别人都顺利直达就你磕磕绊绊……”
自言自语在看清投射屏上的一张张熟悉的大脸后,戛然而止。
那个最高最白的,遥啊遥。
那个阳光肤色的,漾漾得意。
那个一脸刀疤的,Smoke……
明明后台列表里显示的是旅行者真实姓名,可高速公鹿立即就能与ID对号入座。
“怎么又是你们啊——”
青草飘落,鹿角凋零,浑身的鹿毛也好像要秃了……双眼无神的鹿头青年瘫坐到椅子里,认真回忆自己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孽。
慢着,作为盒里生物,自己有“上辈子”吗?
鹿头青年的仰天鹿鸣与关于上辈子的哲学思考都没有传递到那辆被暴雨截停又被“怪物”攻击破坏的火车上。
此时火车上的十位旅行者——准确说是仙女小队——仍然在跟黄帽鸭进行艰难沟通。
武笑笑:“‘似我者死’你也不记得了?”
黄帽鸭:“死?什么死?哦,不要说这么可怕的字眼。”
罗漾:“是【初旅途】,你迎接我们的【初旅途】。”
黄帽鸭:“旅途又是什么?哦伙计,你把我的脑子弄乱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方遥忽然问:“你盒子呢?”
黄帽鸭愣愣看他:“我?”
方遥:“你。”
黄帽鸭:“盒子?”
方遥:“盒子。”
黄帽鸭:“我为什么要有盒子?”
对话进行不下去了,仙女小队所有认为能够“唤醒”黄帽鸭记忆的点,都在本尊这里遭遇滑铁卢。
总结下来,这是一只没有盒子、不知道旅途、不记得似我者死、也不认识仙女小队的黄帽鸭。
“妈的,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不远处车厢尽头,一个中年男人爆发,正拿着他的大哥大电话用力往车厢墙壁上磕,仿佛这样就能磕出点通讯信号。
……大哥大?
有什么在罗漾心头闪过,他连忙四下张望,去看其他乘客。
这节车厢里已经没剩几个活人了,之前在怪物攻击下幸存的,大部分已经手脚并用爬出这可怕地方。
但罗漾在另一个正往出爬的中年大哥身上,看到了挂在皮带上的BP机。
暂时放下黄帽鸭,他大步流星蹚水过去,一把抓住那大哥的皮带,大哥猛一哆嗦,慌张回过头来:“你、你干什么——”
“现在是哪一年?”罗漾张口就问。
大哥脸上的慌张变成惊恐,那表情就像突然被一个精神病薅住了,哪还敢反抗,无条件配合:“九、九九年啊……”
罗漾:“1999年?”
大哥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嗯嗯……”
1999年啊,罗漾醍醐灌顶,难怪今早听到于天雷从同包厢旅客那儿问出火车是从上海到贵阳时,总觉得哪里见过或者听过。
“所以这是一趟过去的火车?”那边听着他们对话的烧仙草、Smoke等人,瞬间反应过来。
“那不还是跟旅途一样嘛,”梦黄粱总结,“过去曾发生过的某一段故事或者某一个事件,投射到里世界,然后我们再经历一遍。”
一匹好人又看一眼吊坠:“可是没有旅途信息啊。”
太岁神:“而且也不能证明这趟火车行程是现实中发生过的。”
“发生过。”罗漾终于放开爬车厢大哥,转身回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他身上,包括黄帽鸭和无尽夏。
罗漾:“1999年,一辆从上海到贵阳的火车神秘消失,车上乘客全部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于天雷下意识就想说不可能,但看到罗漾那么笃定,又含糊了,试探性问:“新闻播过
?”
罗漾:“没有。”
“那你是从哪儿知道的?”前面没怎么参与讨论的勃朗宁(),显然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眼睛充满好奇。
罗漾:“睡前故事。”
勃朗宁:“睡前故事?”
罗漾:“刚进大学那阵我有个习惯,睡前要戴着耳机听点神秘故事或者都市传说才能睡得踏实。”
烧仙草、太岁神、梦黄粱、一匹好人、Smoke默默转头看于天雷,你们当代大学生好奇怪。
于天雷坚决摇头:“我很正常,我只要穿真丝睡衣就能秒入眠。”
烧仙草、太岁神、梦黄粱、一匹好人、Smoke:“……”也没正常到哪里去!
勃朗宁却听得起劲儿:“好独特的习惯,听这种故事不会做噩梦吗?”
罗漾:“不会,做梦也是冒险,在梦里去秘境探险,去鬼屋解谜。”
勃朗宁:“真的?听起来很棒哎。”
罗漾:“可惜里世界手机没法用,我里面还存了不少……”呃,等等,仙女队长忽然反应过来,愧疚环顾众人,“现在好像不是讨论这些的时机。”
“谢天谢地,你总算发现了。”黄帽鸭扑棱翅膀,低空飞上无尽夏的肩,重新落稳。
无尽夏调整防风镜,转头看向破掉的车窗外那些已经爬出去的乘客,他们或互相搀扶,茫然四顾,或瘫坐在泥泞水坑,惊魂未定。
半晌,蝉翼青年将目光重新转回旅行者们脸上,说:“离开这趟火车,去你们想去的地方吧。”
罗漾有些为难地亮出车票:“我们想去漂流大厅,但上面说距离终点还有5站。”
“所以我们不能离开,”烧仙草耸肩,“还要指着这趟破车送我们到站呢。”
无尽夏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漂流大厅,但你们确定这趟火车还能开动?”
“老伙计,别跟他们绕圈子了,”黄帽鸭清了清嗓子,定定看向众人,“你们必须离开火车,跟上那些幸存乘客,因为只有你们才能救他们。”
Smoke:“我们?”
一匹好人:“救他们?”
太岁神:“怎么救?”
“送他们回到现实世界,”无尽夏说,“这趟火车本就不该属于这里。”
……
雨又开始下了,不过不再是暴雨,而是细雨霏霏,将火车外的怪异世界笼罩在一片迷离雨雾里。
是的,怪异。
再不是沿途车窗见到过的那种广袤荒凉,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树,树枝像干枯的手,树叶像牙齿,脚下则是泛着灰绿色水泡的泥泞土壤,像是雨后的沼泽地又被女巫倾倒了一大盆咕嘟嘟冒着泡的药水。
十人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跟着幸存的几十名旅客一起,往远处的光亮走。
看不清那光是什么,但此刻也别无他法。
列车已经完全被毁,尤其是车头,根本没有重启行驶的可能,无尽夏和黄帽鸭说完
()那语焉不详的几句,就听见某个方向传来新一轮怪物嘶吼声,于是两个家伙连告别都没有就急匆匆飞走,留下十脸懵逼的旅行者,只能选择相信无尽夏说的,承担起“送幸存者回现实”的使命感。
幸存者们来自不同车厢,有老有少,仍在逃过一劫的惊魂未定里,他们现在只想找个地方遮风避雨,等待救援,远方那一抹温暖光亮就成了全部希望。
“也许这就是我们的任务呢,”罗漾只得往乐观的方面想,“送他们回家,我们就能到达终点。”
梦黄粱嗤一声:“我们送他们回家,谁送我们回家。”
一句戳心。
太岁神仍冷静自持:“现在抱怨这些没意义,还是想想怎么解决眼前困境吧。”
“现在能耐了,刚才你怎么不把那蝉和鸭子抓住多问几句,”烧仙草心浮气躁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这辈子最烦‘谜语人’,他俩就不能把话说明白,为什么认为我们能救这些幸存旅客?先知啊?还有一个盒里生物连旅途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也没盒子。”武笑笑小声“补刀”。
罗漾已经有了初步判断,正想说话,却听见方遥冷清出声:“火车是过去的,盒里生物也可以是。”
估计是猜来猜去听得烦,云星仙女出手“拍板定案”。
在【似我者死】初合作时,罗漾已经见识过了方遥的“推理”和“逼供”能力,只是后面相处熟悉了,有自己出苦力,仙女在“推理”这一途上心安理得躺平,随队“白嫖”。
所以听见方遥与自己想得一样,罗漾完全不意外。
其他人也不是没有做过相应猜想,只是——
烧仙草:“方遥,你这个‘过去’有没有具体时间点?”
方遥:“里世界形成‘旅途’之前。”
梦黄粱:“你的意思是里世界原本没有旅途?”
方遥被问烦了,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还要进一步解释?
外人没领会,仙女队长秒懂,立刻接过“讲课任务”:“黄帽鸭当初迎接我的时候,说里世界是客观存在的,我想这个意思是它与现实世界对应,但并不依附。那么一个没有外力干扰的世界应该自然发展、野蛮生长,旅途却更像是人为制造的‘能量空间’和‘秩序’。”想了想,罗漾又严谨补充,“也可能不是人。”
嗯,这就对了嘛,方遥欣慰地想,为什么不能每个人都有罗漾的理解力?
太岁神若有所思:“如果现在的时间点是里世界还没有旅途的时候,为什么这趟火车连同车上的人,还会被卷入‘里世界’?”
“……”这个罗漾就无从得知了。
心情变好的云星仙女,见罗漾被问住,又慷慨赠送一句:“‘能量失衡’或者‘能量破洞’,可能是偶然事件,也可能这就是旅途建立的开始。”
“而且这些家伙现在还没有盒子,随意来去,自由自在,”勃朗宁同情叹息,“如果旅途是‘秩序’,盒子就是‘强行拘束’,我都有点心
疼盒里生物们了。”()
于天雷和一匹好人听到这里,才终于恍然大悟,难怪这站叫昔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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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的列车,载着他们来到昔日的里世界。
“房子,那里有一幢房子!”走在最前面的幸存旅客激动大喊。
声音传来,原本落在后面的旅客们纷纷往前跑,全然不顾溅上满身泥点。
十人抬头望,果然是一幢独栋房屋,共四层,周围用白色木栅栏围出一方小院。房屋外表洁净,和院子的木栅栏一样白,窗户是淡淡的薄荷绿,清爽的色彩搭配就像坐落在哪个海滨的度假小屋,与周遭诡谲的环境格格不入。
房屋窗扇透出的温馨灯光驱散了蒙蒙水雾,幸存旅客们无比激动,不顾一切向那里奔跑,犹如误入原始秘境的迷路者,终于又再次看到了现代文明,恨不得立即投入它的怀抱。
然而对于十位旅行者,看见房子的一瞬间却只想到——
“笑笑,你的黑影忠告是?”
武笑笑盯着薄荷绿的窗口,深呼吸:“别离开那栋房子。”
……
十分钟后。
罗漾等人终于赶在最后一拨,进入四层房屋,而提前进入的幸存旅客们,有的缩在沙发里瑟瑟发抖,有的坐在餐桌椅上恍惚,还有个别心态好胆大的已经开始循着楼梯,查看每层情况。
罗漾他们自然是这屋子里最冷静的,先是环顾一层客厅,映入眼帘皆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具陈设,不过餐桌上放着一些面包和香肠,打开冰箱里面也都是蔬菜、肉类和面包,就像前一秒还有人在这里生活过似的。
去厨房里试了试,也能开火,锅碗瓢盆一应俱全,水龙头里也有源源不断的清水。
“喂,喂——操!”
大家正在厨房里查看生活设施,却听见客厅里传来气急败坏的吼叫声,出去一看,是之前打大哥大那个中年男人,正在砸客厅角落里的电话。
“你干什么——”旁边一个大叔想阻止他。
中年人一把甩开瘦弱大叔:“滚!这电话根本不通,全是忙音,砸了算了——”
人在极度惊恐下,总是更易暴怒。
沙发里的几个孩子被吓得脸都白了,强忍哽咽。他们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刚上初中的样子,旁边一男一女两个大人,都斯斯文文,戴眼镜的女人将抖得最厉害的一个小姑娘揽到怀里,轻声说:“有老师在呢,不怕不怕。”
罗漾看得心里难受。对于他们十个人,这只是一场进入漂流大厅之前的考验,对于曾经的他,“1999年火车神秘失踪”也只是一个睡前奇闻故事,可对于这趟列车,上面的每一个乘客都是一条鲜活生命。
这些生命里大部分已经逝去了,而幸存者还不知能不能回家。
“哇——”一个更稚嫩的哭声响亮而起。
是一家三口,父母都年轻,孩子看起来才三四岁。
男老师看不下去,起身劝暴躁大哥:“既然有房子,就肯定有人
(),我们在这里等房主回来,让他帮忙报警。”
暴躁大哥:“哈?要是一直没人回来,咱们就等死呗?”
“不能,”男老师理智道,“桌上还放着面包呢,如果房主打算长时间不回来,食物应该冷冻或者处理掉。”
“应该?”暴躁大哥咬牙切齿,“如果什么都按照‘应该’,我们现在应该躺在卧铺上,等着到贵阳,而不是遇见一堆恶心的怪物,迷路在这种鬼地方!”
“可是发怒解决不了问题,”男老师深呼吸,仍旧努力劝说,“如果真是最坏情况,我们也要冷静下来才能自救。”
大哥似乎被说动一些,可在喘了几口粗气后,又在孩童的哇哇大哭里破防,转头朝那一家三口喊:“会不会管孩子,不会管就别带出来——”
爸爸急得焦头烂额,妈妈在逃生时背出来的双肩包里飞快翻找,摸出一颗棒棒糖,撕开包装往孩子嘴里塞:“乖,吃糖糖,吃糖糖……”
孩子啊呜一口含住棒棒糖,可没两秒,又哇哇大哭。
这会儿别说暴躁大哥,连其他幸存旅客都频频侧目,面露烦躁,他们不是非要和一个三四岁孩童计较,只是在神经紧绷的气氛里,哭声真的会让人神经崩溃。
罗漾想上去帮忙,虽然他对此毫无经验,但实在不忍心看着那对父母孤立无援,多一个哄孩子的“气氛组”也是好的。
可还没等他行动,大家身上的车票又开始闪光。
十人将各自车票掏出,果然票面再次变化——
列车本次停靠:安全屋站(距离终点站-漂流大厅-还有4站)
……这么快就过去一站了?
进度来得太突然,让人一时不知该惊喜还是警惕。
于天雷:“安全屋站,就是说这栋房子果然是安全的,笑笑听到的那句忠告是善意!”
一匹好人:“现在下结论还太早吧……”
烧仙草:“好人小朋友说得没错,我们从火车走到这栋房子,车票进展一站,同理,想去下一站大概率还要去下一个地方。”
于天雷:“可是笑笑听见的忠告是别离开这栋房子。”
Smoke:“正好可以借机试试离开了会发生什么。”
太岁神:“比你们队长揍烧仙草靠谱多了。”
罗漾冤枉:“都说了我当时是不故意的……”
“嗯?”勃朗宁和梦黄粱几乎同时看某个方向,并发出疑问。
罗漾顺着视线望,竟看见方遥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哇哇大哭的孩童身边。
他个子太高,眉眼又太冷,哪怕长得再漂亮也不管用,正在哄孩子的母亲吓得立刻将孩子护到怀里,孩子爹也腾地站起来:“你要干什么?”
方遥没搭理,以快到几乎看不清的速度绕过他,弯腰伸手从被母亲护着的孩子口中抢走棒棒糖。
这很容易,因为孩子不断哇哇大哭,嘴就没合上过,棒棒糖一直都是要掉不掉的样子。
但—
—
“这也不是他抢人家孩子棒棒糖的理由吧。”队友于天雷都看不下去了(),转头问自家队长?()?[(),“要不要给他科普一下地球的道德风气和社会良俗?”
话音才落,那边抢完小孩儿棒棒糖的方遥,又把自己口袋里早准备好的糖果塞进小朋友嘴巴里。
于天雷:“……”
烧仙草、太岁神、梦黄粱、勃朗宁、Smoke、一匹好人:“……”
武笑笑:“队长,方遥身上的糖,口味好像……”
罗漾:“很刁钻。”
虽然看不清什么口味,但作为“仙女爱吃糖”的始作俑者,罗漾想给那一家三口负荆请罪。
果然,被塞进新糖果的小朋友愣了一秒,从哇哇大哭变成嚎啕大哭,音量和悲伤程度更上三层楼。
孩子妈吓坏了,她又没看清方遥塞的是什么,吓得直接伸手抠孩子嘴:“快,快吐出来!”
孩子也听话,“噗”就吐了,当然也可能是“年轻的求生欲”上线。
可云星仙女还没完,瞅准孩子吐掉糖果的时机,又把手里的棒棒糖塞了回去。
孩子完全懵了,左脸被棒棒糖塞得鼓鼓,砸吧两下,又眨眨眼,竟不哭了。
再砸吧两下,干脆破涕为笑。
父母惊呆,这才看清那块被自家孩子吐出来的东西好像是糖果,但还是不明白之前吃棒棒糖哭,为啥吃完奇怪糖果之后再吃棒棒糖就不哭了。
但谢天谢地,安静下来的孩子终于也让幸存乘客们的神经松弛,不再如芒刺背的父母长舒口气。
他们不懂孩子为什么笑,可罗漾懂——吃过酸杏、生姜、魔鬼辣椒的苦,才知道棒棒糖的甜啊。
“你们怎么都挤在一楼,”楼梯上忽然下来一个活泼青年,“楼上还有很多房间呢。”
是那个与其他幸存旅客截然不同的大胆者,穿着不修边幅,带着鸭舌帽。
“你把楼上都逛完了?”十个人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家伙。
“嗯,二三层都是房间,四层是阁楼,没什么特别发现。”活泼青年说着走进客厅。
“你不害怕吗?”勃朗宁问。
活泼青年乐了:“怕有什么用,怕能让我们一觉睡醒,发现是梦?再说你们不也很冷静。”扫一圈眼前的十个人,青年好奇地问,“我说,你们是干什么的?”
“你是干什么的?”梦黄粱不客气反问。
“我?写小说的。”青年倒是坦白,“科幻小说,这次出来就是采风的。”
罗漾看着青年一脸兴奋,不知该说他乐观还是心大:“都这样了,还想着采风?”
“神秘大雨,恐怖野兽,奇树异草,光怪陆离,这难道不是绝佳的素材?”青年越说越嗨,可跳脱的思维又让他很快叹口气,话锋一转,“我不怕遇险,就怕这些都是假的。”
罗漾:“假的?”
“嗯,”青年凝重点头,定定看向十人,“你们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就是我们已经在火车事故中死了,现在这些都只是我们死后或者濒死状态下,残留脑电波形成的幻影?”
青年才说完,房屋外忽然传来广播一样的扩音回响,穿透紧闭窗户,直抵每一个幸存者耳畔——
“今早,从上海发往贵阳的XXX次列车在行驶途中遭遇重大事故,目前伤亡情况不明,救援仍在紧张进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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