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树叶已经有些金黄,与苍翠交杂着,颇有一番诗意,可这诗意落在心事重重的人眼中,却看不出半点美感。
宗月歌穿梭在竹林秋景中,心中越发沉重。
王一辅说的话,是这些天她没有想到的。如果事情的发展正如他所料,那么她还有时间部署,可若是,萧承翼先对将军府动手呢......不对,他没有理由,不论是为国重伤的宗凛,还是刚打赢了胜仗的她,走没有任何理由被发落。
思量至此,宗月歌心中有些轻松,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绕过一片假山和竹从的园景,原本映入宗月歌眼帘的应是一片平静的湖,此刻,她的注意却全被坐在湖边的一个人影吸引了过去。
那人影一袭灰袍,头顶明亮,正盘腿面朝湖水坐着,不是被宗月歌强行带到将军府的了然和尚又是谁。
宗月歌远远地看着他,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这秃驴看出自己穿越的身份,她本想派人看着,暗中得知自己是如何被看穿的,以后好加以避免,没想到,这一路上,无论是小方那孩子,还是在军中多年的宋裴仪,都没从她说身上看出一点破绽,倒是显得自己这个主将,斤斤计较了。
“施主。”了然的声音不大,却能清晰地传入宗月歌耳中。
宗月歌走到他身边,席地而坐:“高僧,在做什么?”
了然笑着摇了摇头:“贫僧哪里算什么高僧,佛门众人而已。”
“既能看穿我的身份,定不是凡人,高僧不必过谦。”宗月歌一边抛着石子一边暗中观察这了然的脸色,甚至放出灵力去试探他的修为。
灵力入体,像是一尾沉入大海的鱼一般,不见任何波澜。
不等宗月歌诧异,了然便像是有所察觉般开了口:“施主不必试探,我并没有修为。”
宗月歌见他察觉,也就不再装,道:“大师到底是如何看出,我乃异世之魂?”
“施主一直以为,自己是异世之魂?”了然有些诧异地睁开眼看着她,“施主不过是,回到了该在的位置。”
“大师的意思,我原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
了然笑而不语。
宗月歌抱着膝盖,道:“那在另一个世界,我......”
“施主,唯心耳。”
这三个字不断盘旋在宗月歌脑中,她的心头逐渐清明。
“大师是说,既来之,则安之?”
“施主很有悟性,想必没有贫僧,自己也能参透其中玄机。”了然笑着闭上了眼。
宗月歌看着他淡然的模样,一股愧疚之情油然而生:“大师,先前我强迫您跟我来将军府,实乃保身的无奈之举,不知您可有想去的地方,我派人送您。”
“不必了,施主方才也说了,既来之,则安之,”了然道,“而且,我在这里,还有别的事。”
他说完这句话便闭上眼睛不在言语,宗月歌一时间也不能参透其法,只好站起身朝他行了个礼,走向远处的宗凛卧房。
推开门便是一股浓重的药气,宗月歌微微凝眉从走向内室,宗知溪正在桌前,不知写着什么。
宗月歌先是走到窗前,看了看仍然昏迷不醒的宗凛后,替他掖了掖薄被,后走到了宗月歌面前坐下。
“我在改药方。”未等宗月歌开口,宗知溪便率先回答了她要问的话。
宗月歌凝神看向自己面前的这个青衫少女,她似乎,格外喜欢穿青色衣衫。
“你看我做什么?”宗知溪百忙之中抬起头看向她。
“无事,只是想告知你,父亲的事,有眉目了。”说罢宗月歌见她猛地抬起头,希冀地看向自己,随机将今日王一辅与自己的交易一并告知了她。
“照这样说,”宗知溪沉思着,半晌才开口,“将军府也是岌岌可危了?”
宗月歌点了点头,
“可若是王相的线索有效,父亲醒来,也还需要大把时间恢复,到那时恐怕将军府已经出了事......”
她说的担忧,也就是宗月歌今日来找她的原因。
“所以我今日来同你商议,我们要先找一个清净的地方,供父亲修养。”
眼看着宗知溪也陷入沉默,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让父亲醒过来。”宗月歌说着,忧愁地看向床上消瘦的将军。这些卧床的时日,早已经吧宗凛的身体底子拖垮,恐怕即便他醒来,亦不会在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
思量至此,心中对那塔罗的愤怒更甚。
“对了,”宗知溪突然打破沉默,“安姨娘在等你。”
定是为了宗婉音之事。
“好,我现在就去找她。”
北楚位于玄真大陆北部,即使如今是秋日,天空中也还是刮起了风雪。
皇宫内,凤眸男子身披苍蓝大氅,掀开软帘,看向那冰天雪地的美景。
“殿下,”宜周坐在一旁,多少显得有些百无聊赖,“雪每日都在下,有什么可看的?”
“你懂什么。”北羡云放下帘子,为二人添上热茶,“无聊了?”
宜周闷声应了一声。
“没去找卫施施?”北羡云揶揄地看着他,问道,“自打回来,怎的都不见你提起她?”
“我与卫小姐,已经结束了,殿下以后莫要再提了,对彼此清誉有损。”宜周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北羡云看了他一眼,道:“你俩结束了,我可没结束。”
宜周惊叹于自家殿下的自信,却也心生怀疑:“殿下,宗小姐已经有个把月没跟您联系了吧。”
“马上就要联系了。”北羡云语气中满是思恋。
“什么?”
北羡云瞥向宜周明显兴奋起来的脸,抿了口热茶后,才慢悠悠地回道:“过不了多久,这次四国邦交,定在南梁,你猜,这次谁去?”
宜周的眼睛陡然变亮:“殿下,我跟您去!”
北羡云疑惑地看向他,道:“你怎么如此激动?”
宜周一时答不上来,嘿嘿干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