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深夜,宗月歌好不容易结束了这场欢喜中带着尴尬地重逢,回道将军府,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
脑海中,北羡云含笑的眼睛不停地出现。
自己与他,自打告假前往边境打仗,便没有见过了,到如今,也有小半年了。
他好似有些变了,又好似和从前一样。
“咚咚——”
两声清脆的敲击声从窗户处传来,宗月歌鲤鱼打挺般站起身,快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扇便见面前的两个年轻男子,看着自己。
“何事?”
“都是老朋友了,我来看看你。”北羡云含笑看着她,说。
“唔......”宗月歌语气中有些含糊,又转头看向一旁的宜周,“你呢?不会也是来看我的吧?”
“我......”
不同于北羡云的温柔干脆,宜周倒显得有些犹豫:“我来看看......别人。”
“别人?”宗月歌怀疑地看向他,问道,“我这还有你别的熟人?”
“我......殿下我先走了!”说罢他转身飞奔,眨眼间就消失在黑暗中。
“......”
宗月歌有些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问一旁的北羡云:“你家侍卫,出门没吃药?”
北羡云倒是对他的奇怪举动毫不在意:“没见他吃,兴许这会儿就是去吃药了。”说罢转头看向宗月歌,“这更深露重的,也不请我进屋相商?”
话音刚落,北羡云便见面前的窗扇猛地被合上,他还没反应过来,不远处的房门突然打开,宗月歌站在门内,正探出头同他说话。
“从这儿进,以后别走窗户,像是在偷情。”
北羡云心中失笑,走进屋内,眼神忍不住开始打量屋子里的陈设。
“你这屋子,很是简朴啊。”
“那当然,”宗月歌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我可是定安王,当然是要以身作则的。”
北羡云接过茶杯,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心神有些荡漾。
忍住悸动,他道:“你还未同我说,你是如何成了定安王的?”
宗月歌在他对面坐下:“萧承翼说,我军中显著,为了表彰。”
“就这些?”北羡云不由得诧异地扬起了眉毛,“有些牵强。”
“的确,你也应当了解萧承翼的为人,”宗月歌微微皱起了眉,“心思阴沉,手段残忍,不是能做出这等事的人,他定有其他目的。”
北羡云看着面前的少女皱起了眉,很是忧愁,便寻了个轻松的话题:“对了,你可知道,西晋和东夷来的使臣都是谁?”
“是谁?”
“东夷来的,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王子,而西晋,就是我们的老熟人了。”
“老熟人?”宗月歌思量片刻,道,“不会是,竺欢吧。”
“竺欢?”北羡云疑惑,“竺欢不是还在凌玄学院关押着?这次来的是邢陶。”
宗月歌想起他还不知其中原委,便将邢陶和竺欢二人互换了身份之事告知与他。
“这个竺欢公主,可是个狠角色。”北羡云听罢,叹了一声,“恐怕这次,是不安好心。”
“他们恐怕会提出,将那塔罗带回西晋,届时又是一场变故。”
宗月歌说着,心累的趴在桌子上。
“这就累了?”北羡云看着她这有些孩子气的动作,眼睛弯了弯,“要是有一天你上了仙界,可怎么是好?”
“仙界?对了,有一事我要告诉你。”宗月歌坐直了身子,一脸严肃。
“你说。”北羡云也正色起来。
“我在边境同那塔罗打仗之时,曾见两伙魔族人,乔装打扮,前往荆城方向。”
“当真?”
“当真。”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冷凝,北羡云缓了缓,才开了口。
“看来,要出大事了。”
不同于将军府的安宁祥和,丞相府如今一片狼藉。
王一辅坐在正厅上座,冷眼看着一伙侍卫,将他筹谋经营了半辈子的丞相府翻得一塌糊涂。
“公公想找什么,不防直接同老朽说一声,老朽直接交给你,又何必这般兴师动众。”
“奉命行事,”站在厅中的公公转过身,声音尖酸,“王相莫怪。”
王一辅盯着这个服侍过先皇,如今又深得萧承翼重用的公公,问出了自己这些天一直疑惑的问题:“张让公公,你的嗓音,似乎与先帝在位时,大不相同了。”
张让眼睛眯了眯,隐隐泛出一抹红光:“王相,还是多关注自己吧。”说罢抬头看了看吊顶上众彩描绘的图案,“这样富丽的宅邸。不知王相,还能住几天?”
王一辅顺着他的眼神向上看了看:“住几年,还不都是皇上的一句话,公公又何须像如今这般,冷嘲热讽?”
他话音刚落,一名侍卫快步走到张让身边,将手上的一封信交给他:“公公,找到了。”
张让手中拿着这不是从何处找来的信,闭着眼都能知道这上面的内容是什么。
“欲加之罪,你我都清楚,不必多问。”
王一辅说罢站起身,将双手奉上:“走吧,张公公。”
张让看着他这凛然赴死的模样,心中不免得多了几分敬佩。
“来人,将王相押下去,皇上要即刻召见。”
丞相府的变故,就像是一枚定时炸弹,隐没在黑暗中并不起眼,却在第二日清晨点燃了整个汴京的舆论。
“小姐,小姐!”
清晨,宗月歌还在睡梦中,便听门外那不开门便不罢休的砸门声。
“出什么事了?”宗月歌披上外衣,睡眼惺忪的开了门,见门口是宋裴仪,只以为是驻军在边境的孟信等人出了事,登时神色一派清明。
“皇上急召。此刻宫里的人已经在大堂等着了。”
宗月歌听罢,神经一下就松弛了下来:“萧承翼这么急,说了什么事儿了吗?”
“说了,”宋裴仪看起来有些紧张,“王一辅,王相谋逆,昨夜已经被关押至邢狱司了!”
宗月歌的神经又重新紧了起来,马上合好门换上一身衣衫,推门便朝着大堂走去。
竟然来的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