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中,张让已经等了一会儿。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看向步履匆忙的宗月歌,不咸不淡地说:“定安王,可真是让奴才好等。”
宗月歌来之前并不知道这次来的人是面前这个曾经与自己交手的公公,见他看向自己,方才认出他来,心知这人的修为高于颇高,言语间便更加谨慎:“本王的不是,还请公公恕罪。”
张让看似很是享受宗月歌的认错一般,嘴角勾了勾:“那就烦请定安王,赶紧跟老奴走吧。”
出了将军府,宗月歌跟着他上了马车。
共处一车厢,宗月歌有些坐立难安。
“公公,这次皇上召见,不知所谓何事?”宗月歌决定先打探一番。
“呦,”张让发出一声尖细的怪声,手中把的浮尘顺势甩了宗月歌一脸,“定安王,您还是别为难奴才了,等见了皇上,您自己去问吧。”
宗月歌将粘在脸上的一丝浮尘的毛摘了下来,陷入沉思。
这太监的模样,一点也不像之前交手时的冷峻严肃,像是换了一个人。
下了马车,张让将宗月歌引到御书房:“定安王,您自己进去吧,皇上在等呢。”
宗月歌缓了缓心神,抬手推开了门。
与她预想的满屋子官员大臣不同,屋内,就只有萧承翼一人。
宗月歌走上前,还是按照礼数弯腰拜了拜:“皇上。”
萧承翼并未叫她起身,自顾自看着手中的奏章。
良久,腰椎的酸痛传到后脑,宗月歌咬了咬牙,心一横直接站起身问道:“不知皇上今日叫臣前来,所为何事?”
萧承翼这才如刚看见她一般,道:“你猜?”
猜个锤!无非是王家被捕之事。
“王相昨夜被关押,不知,是何缘故?”
“哦?”萧承翼终于饶有兴致地看向她,“定安王以为,朕找你,是为了这件事?”
这倒是让宗月歌疑惑起来,能让这厮大清早叫自己过来,难道还有别的事?
“那塔罗,昨夜死了。”
宗月歌心中一惊,按照上次他夜探刑狱司时他的状态来看,他不应当这么早就死了。
“你猜,他是怎么死的?”萧承翼见宗月歌不回答,接着问道。
宗月歌抬头看向他,年轻帝王的脸上仿佛从来没有过如常人般的稚气,他的眼瞳极其幽深,本是俊朗的相貌,却总能让人想到恶鬼居住的深潭。
“回皇上,臣不知。”
“前几日,刑狱司主管曾经来上报,”萧承翼走到宗月歌身边,声音极轻,“有一贼人,夜闯刑狱司,没过多久,那塔罗就死了。你说,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关系?”
这么浅显的道理,他还要拿来问自己,显然是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
思量至此,眼前最好的应对方法,也只有装傻了。
“如此说来,这贼人很可能就是促使那塔罗死亡的真凶啊!”
萧承翼也没料想到她会这么说,本想诈她一下,这下倒是让自己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
好在宗月歌又开了口。
“那塔罗死之前,可曾说出皇上想要的?”
“定安王这话内有深意啊,”萧承翼眼中寒芒闪过,“那你不妨说说,什么是朕想要的?”
宗月歌状若努力地想了一会儿,后才恍然大悟般回道:“难不成……,皇上是想问西晋国库内有多少奇珍异宝?”
“……”
萧承翼无语地看了她一会儿,百分之百能确定她在装傻。
“还有呢?”他倒要看看,这人还能装到什么地步。
“既然那塔罗死了,而皇上又刚刚抄了王一辅的家,难不成……”宗月歌说到这儿,脸上已经浮现出了惊恐之色,“杀了那塔罗的,是王一辅?”
“……”
萧承翼看向面前这张笃定的脸,心中叹了口气:大漠归来一趟,她胡说八道的本领增加了不少。
“既然定安王对此事如此上心,不如就由你代查那塔罗死亡之事。”
萧承翼说罢转身走向龙椅,只留下宗月歌一人对着他的背影暗自磨了磨牙。
“臣接旨。”
从皇宫回到将军府,早已过了晌午时分。
早上走的匆忙,宗月歌此时早已经饥肠辘辘。她刚回院子,想去厨房找点吃食时,又被门外的吵嚷生唤了出来。
“怎么了?”
院外,宋裴仪正紧紧抱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竭力控制着他不往宗月歌房内冲。
“放开我!我要杀了她!”那孩子不是王修睿又是谁。
“宋裴仪,放开他。”宗月歌道,“我看看他怎么杀了我。”
宋裴仪依声将他松开,王修睿喘着粗气,冲宗月歌吼道:“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爷爷!”
“说话要有证据,我哪里害了你爷爷?”
“你……”王修睿一时语塞,想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你们将军府一直同我们家不睦,这次王家受难,定是你挑拨的!”
宗月歌看着他义愤填膺的脸,一阵叹息,王一辅那么一个运筹帷幄的人物,竟然有这么愚笨的孙子,难怪他要老早就为他找好后路。
“你过来。”
伸手将这孩子招到面前,宗月歌顺手召出罪空刀,架在王修睿肩头。
“你们王家的事,跟我没有关系,你之所以到我这来就是你爷爷的安排,我收留你,不过是场交易。下一次,再让我知道你在将军府里这么闹,我定杀了你。”
王修睿自小娇生惯养,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登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宋裴仪,将他带下去,再看不好唯你是问。”
“是。”
一高一矮两个人出了她的院子,宗月歌这才感受到一份清净。
“大漠归来,你变了许多。”
宗知溪的脚步声自左边传来,她扭头,正见一粉衣女子走近。
宗月歌新奇地打量了她片刻:“你这身衣服很漂亮啊。”
“新买的,再不穿就过时了。”宗知溪的声音难得有一丝窘迫,“对了,父亲的身体已经好转了大半,再过半月时日,也就能醒来了。”
这可是今天唯一的好消息,宗月歌语气中不由得带上了欢喜之色:“那太好了,到时候我们可要好好庆祝一番。”
“嗯。”
宗知溪应下后,饥饿感再次涌上宗月歌的脑海。
“不和你说了,我得走了。”
“去哪?”
“厨房,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