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路。”宗月歌立马跟着来报的小兵出了门,边疾步走向府衙大门的方向,边理着自己的思路。
如今正逢荆城的多事之秋,北楚进攻,也就正好补上了她方才觉得不妥的地方。
原来,在荆城之事上,自己一直将北楚忽略了。只是,不知北楚是否知道潜伏在荆城内的魔界人......
正想着,宗月歌已经到了府衙门口,翻身就上了早已备好的战马,正要策马前往城门时,身后传来了郝仁的呼喊。
“大人,小的......不会骑马......”
宗月歌一言难尽的看了他一眼,身为处理一城事务的父母官,不会骑马,真的能守好荆城吗......
“郝大人在此留守吧,我前去便可。”
说罢,宗月歌挥起马鞭,直向着城门的方向前去。
到了城门上,宗月歌才看见,周瑾御站在城门之上,分析战局的身影。
她不做他想,只身上了城门,走到他身边看向城外。
此刻正值深冬时节,荆城的地理位置靠北,气候已经和北楚类似。天空阴沉,空中无风,寸草不生的城外土地上,宗月歌瞧见了数以万计的北楚士兵,整装待发,整齐地排在城门外。
宗月歌一见这景象,心顿时就沉了下去。如此规模的军队,哪怕是将荆城如今现存的所有居民都算上,也还是不及。
“你瞧着,我们能守城多久?”一直抱肩沉默地周瑾御开了口。
宗月歌不敢下定论,想了好一会儿才反问道:“周大人来荆城多久了?”
“一年有余。”
“一年......”宗月歌想了想,道,“一年时间,北楚都没有进兵,为何偏偏是现在,荆城被魔界人入侵之际,他们发兵?”
“你是说......”周瑾御转头看向她,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愕然,“北楚知道荆城内现在发生的事,想趁病要命?”
宗月歌不语,只是看着城下的北楚军队。
“周大人可知,这荆城,原本就是属于北楚的,荆城百姓,原本也都是北楚人。”宗月歌声音极淡,仿佛要顺着风消失在空气中。
周瑾御苦笑一声:“不瞒你说,几年前,攻下荆城之人,正是家父。”
这下轮到了宗月歌惊讶:“令尊乃周席风将军?”
“是。”周瑾御应下,“十年前,我才十二岁,正和你带到府衙内的王一辅的孙子一般大。那会儿父亲打了胜仗归来,本应是喜事,可父亲却总是闷闷不乐,直到我全家被宗凛满门抄斩。”
周瑾御说到这儿,声音中已经满是愤懑。
“整个府上,上下几百号人,除了在游玩的我,和我三岁的妹妹,无一幸免。我们回到府中时,正是杀戮正浓之时,我眼睁睁地看着府中血流成河,护送我们出门的侍卫,为了掩护我们,就惨死在我面前!我只有带着妹妹不断逃,可最终,我还是把妹妹弄丢了......”
宗月歌看向他满是泪水的眼睛,说不出话。没想到,周瑾御竟还有这样悲惨的童年。
良久,宗月歌才听见自己干巴巴地岔开话题:“荆城百姓原本隶属北楚,如今我们若是和北楚开了站。周大人觉得。民心会向哪一边?”
周瑾御的情绪也收敛了起来,直接实诚的回道:“自然是向着北楚。”
“所以说,无论是兵力上,还是民心所向上,我们都没有半分胜算。”宗月歌沉声开口。
二人话已至此,也就都沉默下来,恰逢这时,城门下的北楚士兵,动了。
闻听下方的动静,宗月歌忙看向北楚军队。之见士兵们迅速让开了一条路,一个一席白衣,未着盔甲的男子缓步走上前,朝着站在城门上的两道人影高声喊道。
“在下北楚皇子,北羡云,携北楚军队,请求进入荆城,商讨和谈事宜。”
宗月歌听见他的声音,心尖不由得颤了颤。
上一次见他,还是在四国邦交之上,他的那句表白,宗月歌至今都分不清是不是权宜之计。只是如今见了他,难免生出了些许少女情怀。
“宗大人?”周瑾御见宗月歌开始发愣,出声问道。
“啊,”宗月歌如梦方醒般回过神来,“你说。”
周瑾御怀疑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多问:“我方才说,北楚人肯来和解,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个解决魔族入侵的契机。”
“你是说,我们可以先将北楚人引进城,寻求共同解决魔界人的机会,同时向周边城池借兵?”
周瑾御看着她,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欣赏。
二人达成了共识后,宗月歌下了城门,示意城门守卫开了门,和周瑾御一同,等待北羡云进荆城。
北羡云老早就看见,他心上的姑娘,和另一个男人相谈甚欢的模样,此刻早已妒火中烧,见城门开了,带着宜周便进了荆城。
宗月歌心中有些期待,眼看着北羡云进了城门后,也不看自己,直直地站在周瑾御面前,上下打量了起来。
她心中对这份忽视有些懊恼,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遂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宜周,用眼神询问对方:‘你家主子吃什么药了?’
宜周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心中直为自家殿下的情路之坎坷为叹息。
还未等到宜周的回答,宗月歌便听见北羡云对他身边的周瑾御发了难。
“不知这位公子,如今贵庚,官职如何,月钱几许?”
周瑾御本以为他还前来商讨荆城归属之事,没想到这人跟盘问户籍一般,问得都是与战争风马年不相及之事。
两人之间的气氛僵硬,宗月歌只好开口打破尴尬的局面:“此处风大,还是找一处合适的地方,再详细相商。”
北羡云听见她对自己说话的声音,神色终于缓了缓:“那就请带路。”说罢看了一眼宗月歌,神色中满是怨念,活像一个嫁给浪荡公子的深闺怨妇。
宗月歌被他这样看了一眼,也是满脸疑惑,索性直接问出了口:“你今天怎么了,为何老是这样看着我,哪怕我们现在是敌对方,也不至如此吧。”
北羡云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越来越黑,终于一甩袖子,转过身直接沿着主路往前走。
“他怎么了?”宗月歌更加疑惑,扭头问向一旁不忍直视的宜周,“出门吃多了吧。”
宜周默默地望了望天。
没错,他吃多了,他醋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