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月歌和北羡云同时僵硬地转头看向树影下的蔓青仙君,她的眼瞳被北语榕树折射出的碎光映衬着,显得冷漠异常,和白日里对待她的无微不至判若两人。
蔓青仙君没有听见回答,便开始动身朝他们所在的大门方向走,醉着她逐渐靠近的动作,宗月歌能感受到,身边北羡云的神情越来越僵硬,她突然想起来,自己一次天到惊寒殿的时候,同面前这个自己的母亲,提起宗凛时的情景。
来仙界之前的那个夜晚,宗凛嘱托她,若是见到蔓青,就请她将一封信和一只木簪交给蔓青。于是宗月歌在到这里的第一天夜里就拿出了那两样东西,按理说这应当是信物一类的东西,常年分别的人见到信物,不说热泪盈眶,起码都会激动一会儿,可面前的这个蔓青仙君,脸上面无表情,甚至一开始都没有认出着两样东西是什么。
宗月歌在注意到这一点的下一秒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母亲看见父亲的信物,似是没有波动?”
“月儿,你要明白,”蔓青仙君不过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恢复成了慈爱的模样,“月儿,到了仙界,从此以后,便和人界的一切人,一切事都没有瓜葛了。”
那时宗月歌只觉得自己的额母亲有些冷血,可现在想起来,总觉得她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脑中思绪翻涌间,蔓青就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脸上还是带着一贯的和煦笑容。
“月儿,怎么不说话?”
回过神来,宗月歌脸上也挂出了温和的笑。
“没什么,我们两个想着,来这里这些日子了,还没有在这人人向往的仙界好好逛逛,思来想去今夜无事,我们就出门绕一绕。”
“原来是这样,”蔓青仙君的脸上还是同样的笑容,任谁看来都是一个宠溺女儿的慈母,“仙界得到晚上不宜出门,不如明日白天,娘亲带你们两个去逛?”
宗月歌沉默下来,反倒是是一旁的北羡云插了进来。
“既然仙界的夜晚不宜出门,蔓青仙君又为何站在这里?”
他的语气中,对蔓青仙君的敌意更甚,宗月歌一时间没有理解他敌意的来由,有些怔愣地抬头看他。
眼前的仙君一改方才对待宗月歌的和煦,面无表情地和北羡云对视:“我们家的事情,无需你这个外人管。”
“好了好了,我们明天在出门就是,先进屋吧。”眼看着周遭的气氛冷下来,宗月歌连忙开口打起了圆场。
北羡云无奈地低头看了她一眼,随机便感受到,自己左手小指被捏了一下。
面色冷凝的蔓青被宗月歌一路推着进了主屋,不多时,主屋内便熄了灯。
北羡云回到自己屋内,一直等到一个时辰后,推开房门轻声走到惊寒殿门前,正和蹑手蹑脚打开门栓的宗月歌不期而遇。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借着月光从门缝中处了惊寒殿。
因着蔓青仙君先前说的什么“夜间不宜出门”的规矩,两人在仙界白玉砖铺成的路上走的十分小心。
“你知道铭塔在哪吗?”宗月歌低声问道。
“东南方向。”
宗月歌踮脚朝东南方向看了看,并未见到高耸建筑。
“真的吗?怎么没瞧见?”
北羡云回头看了一眼,见身后空无一人,这才放下心来回道:“铭塔并不是朝上的塔,而是朝下的。”
“朝下?”
正说着,宗月歌已经被身边的人拉着停了下来。
“怎么了?”宗月歌疑惑地看向他,“身后有人跟着?”
“没人,”北羡云说着放开了握住她手腕的手,“我们到了。”
这里是一处池塘,池水清澈,一大片碧绿莲叶浮在水面上,几支水蓝色的重瓣莲花正颤颤巍巍地在夜风中摇摆着,含羞带怯。
宗月歌左看右看都不见这里有任何塔状建筑物,正想询问之时,便见身旁的人走到池塘边的一口水井旁,指着井口对她说:“这就是铭塔。”
“什么?”她跟着北羡云走到这个不过两米宽的井口旁,还是不能相信。
“走下去看看吧。”他说罢就率先跳下了井。
宗月歌愣了一会儿,出于对面前这人莫名其妙的信任,她还是跟着跳了下去。
本以为这被叫做铭塔的井极深,可宗月歌只不过下落了大概五米,就站在了北羡云身旁。
站定后,宗月歌这才稍微有些明白,这里为什么被人称作,铭塔。
她脚下的,是一处足有几十平的黑色地面,四周没有什么遮挡的露出了银白色墙壁,在她右边的地面有些下陷,露出了向下蜿蜒的台阶。
“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宗月歌扭头看向身边,一脸淡然的北羡云。
“其实,在刚到这里第一天的晚上,妖王就来找过我。”
“什么?”宗月歌再次诧异地看着他。
“不是我故意要瞒你,”北羡云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紧张,拉着宗月歌的手腕解释道,“妖王卿黎前来,是要我加入他们的阵营,与仙尊对立,我没有答应,只是说会先考虑,见这些天,蔓青仙君一直待你极好,以为你处在仙尊那一派,边想着将此事埋在心里,我才没有同你说这事。”
他这句话的信息量极大,宗月歌想了好一会儿还开了口:“你是说,现在仙界有一批人,在与仙尊离瑶对着干,妖王卿黎也参与其中,而且他们还要拉你入伙?”
“没错。”北羡云点了点头。
“那为何今日带我来这里?”
“卿黎同我说过,仙尊会给仙界中,每一个不受他控制的人加上锁印,其外形表现为各仙兵刃上缠绕着的锁链,这同时也是加入妖王他们阵营的通行证,”他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继续道,“今日我见你刀上也有,便知你同我一样,也是中立,便带你来了这里。”
宗月歌还是有些不解:“可是,即便是像你说的那样,卿黎透露给你这么多,若是你日后加入仙尊一派,那他们不是亏死了?”
北羡云皱了皱眉,刚想说自己对这件事也很是不理解,便听见,身后妖冶的男声响了起来。
“你以为我今天出现在他屋子里,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