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狱司正门,宗月歌有些忐忑的看着一个侍卫长模样的人走近。
“四小姐,请。”
来者惜字如金,宗月歌不安的问:“是什么事?”
好在这次没有藏着,那人很是痛快的告诉了她:“前些日子,贵府送来我司的犯人,小七,明日处斩,她说想在死之前见您一面。”
宗月歌放下心,跟着他进了刑狱司。
路线和上次她来时一样,没过一会,宗月歌和侍卫长就站在了关押小七的牢房外。
小七看起来,比上次宗月歌见时更加憔悴,面色惨白,发丝杂乱,形容枯槁。
她抬起头,看向牢房外的二人。
“我想和宗小姐单独说一会儿话。”
“四小姐,我在转角处等您。”侍卫长说罢,转身走到了较远的地方。
“多谢。”
宗月歌转过头,垂着眸子看着已经爬到她面前的小七。
“你想说什么?”
“宗小姐,”小七攀着冰冷的栏杆,努力和宗月歌平视,“我明日便要死了。”
“我知道。”
“二小姐和三皇子呢,死了吗?”
宗月歌的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悲凉。
是啊,宗婉音没事,萧承翼也没事。工具人明日斩首,操盘手安康喜乐。
小七见宗月歌一直无声,也就猜到了结果。她自嘲的笑笑,抱着腿滑落到了铺着杂草的地上。
“我早该猜到的。”她抬头看了看从小窗口射进来的阳光,说,“四小姐,你说,小时候我母亲教导我的公平正义,是不是个笑话。”
“我......”
宗月歌心中难过,对这个下毒的人却又实在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好在小七没在意她的迟疑。
“反正我都要死了,这些不公都与我无关了。”她说完闭上眼睛,语气淡淡。
“四小姐,能不能让刽子手动作快些,我想干脆的走。”
“好。”
宗月歌痛快的应下,又接着问到:“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小七的脸颊早已瘦出阴影沟壑,本应如骷髅一般,此刻却显得有些恬静淡然。
“没有了。”
“那我走了。”
宗月歌说罢,转身欲走,却被她叫住了脚步。
“对了,你小心二小姐,她应该和三皇子勾结在一起了。”
如今的朝堂时局正处在暗中动荡之际,“勾结”四字狠狠地敲击着宗月歌的耳膜。
“什么?”
“你还不知道吗?”小七惊讶的看着她,“我以为你早就查出来了。”
“我只是知道宗婉音对三皇子有意,阿琉之事与三皇子有关,他们二人有联系也很明显,只是你这‘勾结’,又从何说起?”
“我刚来将军府没几天,”小七抱着腿娓娓道来,“二小姐就将我叫到她院子,对我嘘寒问暖。她让我帮她监视你,说是只要我安心做事,她就会安排我嫁给一个好人家,以后便不会吃苦受累,我便应了,每日向她汇报你和阿琉的动向,她一直都不甚在意,直到那一天。”
宗月歌意识到她说的是三皇子来的那一天。
“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去到二小姐的院子,她那时正在看一些信件。我并不在意她看些什么,只是跟她汇报了三皇子在你院中的事,她显得十分愤怒,又有些高兴。我不大明白,她让我先回去,还给了我一些赏钱。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很开心,于是做事更卖力了。”
小七说到这停了一下,似是在为自己感到可笑。
“我回到你的院子,正巧碰上阿琉。阿琉说她去取些东西,我便等她走远后在暗处远远的跟着她。直到一处偏远的宅院,阿琉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一直走到一间屋子的门口,附耳在门口听着屋里的动静。我躲在远处看着,突然门开了,阿琉似是看到了什么,惊慌的跑远,随即三皇子和二小姐从门内出来。二人说了些什么,便分开了。”
“我十分害怕的回到了屋子,突然被二小姐的人叫到了她院内。她给了我一包毒药,让我下到阿琉要喝的水里。”
宗月歌心中微惊。阿琉在府中的地位并不低,在现代也算是一个部门经理,她那日到底听到了什么,才能让人这么快便对她下手。
小七见宗月歌陷入沉思,一心以为她是在怀疑自己这番话的真假,说:“我本来就是要死的人,你不必怀疑真假。哪怕今晚有人过来杀了我,也没什么,早死一会儿而已。”
宗月歌本想解释,看着面前的人似是已经看开,便没有辩解,只是说着:“你有什么亲人吗?”
小七陷入回忆,过了一会儿,说:“我原本有一个哥哥,后来走散了。”
“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我离家太小,已经记不清了,好像是,姓周。”
宗月歌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将军府,见自己屋内摆满了各种金银首饰。
她随手拉住一个路过的丫鬟:“这是怎么回事?”
“小姐,”丫鬟答道,“这是安姨娘和二小姐送来的,说是供四小姐挑选。”
她被满屋的金光刺的眯了眯眼睛,心中不由得暗想自己满头金翠的模样,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小姐,您笑什么呢?”
“没什么,你去做事吧。”
“是。”
宗月歌走进屋,反手关上了门,将那些首饰摞到了一旁,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女孩身形瘦削,面色却莹白红润,一双本应脉脉含情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怀疑和谨慎。
宗月歌摸了摸脖子,在三皇子府被那人划伤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没留下一点疤痕。她想起那人说的,给自己下了毒,还能远程控制发作,一时间有些忧心忡忡。
暮色四合,宗月歌的脸逐渐隐入黑暗。她点燃几只蜡烛,借着烛光翻起了那本修仙入门。
“主子,这是南梁皇宫派人送来的,中秋夜宴的请帖。”
北羡云自宜周手中接过那烫金的册子,随手放在桌上。
“我们今年,还要告病不去吗?”
“去。”
宜周不解的问:“为何,南梁的夜宴,有什么好去的,看那帮虚伪的人斗法?”
“咱们的人不是一直不好潜进皇宫,这不是能正大光明的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