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参加宗婉音的婚礼,是宗月歌和宗知溪老早就约定好的。宗知溪不去,借口生病就可,而宗月歌的理由,想起来则有些麻烦,所幸的是瑞安对她是否去参加并不在意,正好省去了她的一桩麻烦。
是夜,宗月歌正在自己寝殿内吃着刚送来的小食,心情正好时,便被一阵吵嚷打断。
她循着声音推开门瞧了瞧,只见一批宫人簇拥着两三个满脸皱纹,看起来资历颇深的医者进了瑞安的寝殿。
宗月歌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伸手拦住一个步履匆忙的小宫女:“这是怎么了?”
“回宗小姐,公主她......她中毒了!”
宗月歌心里一惊,正想再拦住小宫女多问问时,便见她急匆匆的行了个礼,快步走远。她心里沉重的合上了寝殿的门,回到了桌前。
瑞安去参加萧承翼的婚礼,然后中毒了?是她自己中了毒,还是......有别人也中了毒?若说是单独给瑞安下毒,还要在萧瑾的眼皮子底下,那属实是没有这个必要。除非,瑞安是被误伤的!
思量至此,宗月歌再也坐不住了,推开门步入了黑暗中。
湘翠宫的主殿内,三四个医者正聚集在昏迷不醒的公主床前,一言不发,只用眼神不断的对视着。
“三位,”瑞安最得力的大宫女上前,“我们公主这是......”
“姑姑,公主和皇上中了同一种毒。”
宗月歌恰好在此刻推门而入,这一句话好巧不巧的钻入她的耳朵。
她心道一声果然,走到瑞安床前问:“这是?”
“宗小姐,”那姑姑因着和瑞安感情很深,瑞安又是在宗婉音婚礼上出了事,所以她此刻看宗月歌也有些不顺眼,“我们公主最近不便,您请回吧。”
宗月歌假装没听到她这句不太客气的话,踮脚让目光越过她的肩膀,伸着脖子看向瑞安,装作一派关切的模样:“公主这是怎么了?”
“中了毒。”一名医者简短的回道。
“什么!”宗月歌惊讶地将眉毛高高扬起,“怎么回事,严重吗?”
她眼中的关心之情让姑姑对她的敌意减轻了一些:“严重,也不严重。”
“怎么说?”
“这毒性虽猛,”医者解释道,“可公主身体素来很好,又是修仙体质,应该是无甚大碍,只是皇上就......”
“咳!”
医者的话被姑姑刻意的一声咳嗽打断,医者意识到了这话不能随便说,更别说是在宗月歌一个宫外人面前。
“宗小姐,夜已深,请回吧。”
宗月歌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也并不多做留恋:“那好,姑姑,若是公主醒来,您可一定要来告诉我一下。”
她回到寝殿,左思右想了半晌,还是觉得此事有不妥的地方,若是能去打探一下萧瑾的情况就好了。
忽然,她萌生出一个想法。
“三殿下,”张让手持一柄雪白的拂尘,站在灯火通明的大殿门口,看着地上跪着的皇子,“夜已经很深了,风凉露重,您还是先回去吧。”
“父皇现在昏迷未醒,我作为父皇的儿子,怎么能离去呢?”萧承翼上半身立的笔直,在寒风中说,“何况父皇是在我的婚宴上被人所害,我便更无离去之理。”
“今日是殿下的新婚之夜,皇子妃还在府中等您。”
若不是张让的这一句提醒,萧承翼几乎要忘了自己还有个媳妇。他愣了一会,便大义凛然的说:“无碍,婉音定会理解我。”
这话让躲在走廊圆柱后的宗月歌直为宗婉音感到不值:废了那么多心机,就选中这么一个人,真是费心费力,瞎了眼睛。
她悄悄将一只露在蒙面黑巾后的眼睛探出圆柱,观测这萧承翼和那个公公模样的人的动向。
那一站一跪的两人好像已经安静下来,宗月歌耳边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她感觉到时机成熟,调动自己丹田内已至入境七阶的灵力,后背紧贴着走廊的墙壁,在一个个走廊圆柱间飞快的窜着。
就在她离那公公守着的殿门口还剩仅仅三根圆柱的距离时,那公公忽然向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宗月歌探出的脚尖瞬间缩回了圆柱后,屏气凝神,祈祷着自己没被发现。好在那公公只看了一眼,就转头继续看萧承翼跪着。
她无声无息的松了口气,旋身又向前潜了一个柱子的距离。
“谁!”
原本一言不发跪着的萧承翼突然出声,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宗月歌的方向!
宗月歌一时间愣在原地,见那公公已经转头看向自己,她再藏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心中飞快地痛骂了萧承翼的九族后,将体内的灵力运转至极致,向远离大殿的方向飞奔。
纵使她反应已经极快,却还是敌不过张让灵者六阶的实力。二人间的距离以宗月歌从未设想道的速度急速缩短,眨眼间张让已至宗月歌身后不到两步的地方!
宗月歌心中大骇,她已经能感受到身后人汹涌的水灵力,海啸般向她袭来。就在她马上就要被张让向前伸出的手抓住之时,宗月歌心中灵光一闪,有办法了!
张让本来以为,能擅闯皇宫的贼人,必定境界高超,身手不凡,没想到这小贼的实力竟如此一般,自己没追出几步就要抓住他,心中生出一股轻松。
眼看着两人间的距离缩到了差不多的程度,张让伸出手,指尖已经能碰到那人后背的衣料。
忽然,张让看见那原本飞奔的人忽然回头,一双明亮的眼睛透露出狡黠的光。他疑惑之际,一股灵力凝出的水劈头盖脸的浇到他身上。大太监张让心中大怒,这人竟敢用这种等级的招式来戏弄自己!
他起手捏诀,灵力运转,周身的空气都仿佛在波动,面前那小贼四周忽然由上而下罩下一个波光粼粼的球形罩子。
这是张让的独门绝技,卷云波,从未失手。
大太监停下身,看着那小贼逐渐消失在卷云波之下。忽然,让他意想不到的情形发生,原本应该被自己生擒的人忽然躺在地上,向前一滚,用一种十分不雅的姿势滚出了卷云波。
宗月歌此刻已经顾不上什么仪态风度,翻身站定后,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无名火。她反手运转火灵根,四周升起的青色火焰将那水罩烧的一丝不剩,面前的空气刚稳定下来时,宗月歌仅看了呆滞的公公一眼后,便立马运转身体内所有的雷灵力,雷光像一柄劈天的刀般直直的落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张让头上。
宗月歌不欲再和身后正在遭受湿身雷劈的人一眼,抓住机会飞快的消失在了宫墙深处。
萧承翼跪在原处没有起身,只是脑海中想的已经变了味儿。
方才那人逃离的身影,像极了他认识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