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玄学院内院坐落于三座山峰的峰顶之上,峰顶终年积雪。
建章长老的伯淳峰正处在中间的山峰之上,此刻宗月歌已经到了学院的内院之中。建章长老已经先行去处理事务,内院门口现在只剩宗月歌和邢陶二人。
修士们入了内院后,便不必再穿学院统一的白袍,因此宗月歌今日身着一袭墨绿长裙,正站在原处,不咸不淡地看着邢陶。
“你看什么?”邢陶回视。
宗月歌眯了眯眼睛,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们想通过我,让我父亲分神,从而战场失利?”
邢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便没有开口。
宗月歌只当他默认,伸手便召出罪空刀,刀身在莹莹雪光的照耀下已经发出了黑玉的光泽。
“来打一场。”宗月歌忽然开口。
身旁的邢陶已然看的目瞪口呆:“你......没想到南梁女子,竟比我西晋女子还要豪爽......”
“少废话!”宗月歌做出提剑上前的姿态,“动手吧,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
邢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连忙说道:“学院内禁止斗殴,你......”
宗月歌见他退缩的动作,唇角微勾,心中的猜想已经得到了验证。自她在宿祁遇到他们二人开始,这对兄妹的行为就处处显露出怪异。若说想要加害自己,从而扰乱宗凛的心神,可这两人的举动。只是些小打小闹,并未造成什么伤害;而且若是想要扰乱宗凛,放出自己遇害的假消息即可,这个世界的通讯并不发达,宗凛要想验证信息真假,要好几天的功夫,这段时间足够西晋在战争中取得胜利。况且宗知溪近日并未遇到什么危险,也验证了这一点。他们的行为,是怎么也说不通的。
除非,这两人不断的骚扰自己,是有别的目的。方才邢陶逃避正面打斗的态度,更让宗月歌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宗月歌拿着刀沉思之时,男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一脸正义的收起罪空刀,对着来人拜了拜:“师兄,方才邢陶对我的刀很感兴趣,想要一同探讨一番。”
邢陶难以置信的看向胡说八道的宗月歌,却收到了后者威胁的眼神,只得应下:“是这样的。”
修士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们一会儿,道:“那就好,内院内禁止斗殴。你们跟我来吧。长老在等你们。”
宗月歌和邢陶跟着他来到了一处大殿内。建章长老正坐在上座,两侧分别站着三男两女,北羡云正立在建章长老右侧,眼含笑意地看着她。
“这一批弟子只有你们二人,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建章长老开口道,“这几位都是你们的师兄师姐,日后可以一一认识。”
又介绍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宗月歌被引到了自己的住所。内院弟子是单人单间,宗月歌这间屋子是这一片寝区的边缘位置,旁边便是男弟子的寝区。
她的行李已经被拿了回来,宗月歌仔细检查了一番,她的所有东西,包括那几张不知是何物的墨绿色的纸也没有被落下。
宗月歌将自己摔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原本想睡一会,可一闭眼,西晋兄妹二人的行为举止就不停地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她原本以为,邢陶是两人中的主谋,可今日邢陶退缩的举动,可一点都不像一个在幕后运筹帷幄的操盘之人。
这些错综复杂的谜团不断侵蚀这宗月歌的脑神经,宗月歌头痛欲裂的坐起来。
“咚咚咚——”
三声极富节奏的声响从墙那边传过来,宗月歌疑惑地将自己的手掌覆在墙上,待这阵敲击声停息后,按照节奏敲了回去。
应当是哪位师兄无意之举吧,宗月歌这般想着,刚想再躺下,又听到窗户外传来了相同节奏的敲击声。
她心中有些烦躁,起身打开窗户,见北羡云的一张脸正对着自己,
“何事?”
“有事同你说。”
宗月歌见他神情不似作假,打开房门将他迎了进来。
“坐吧。”宗月歌斟上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什么事啊,这么要紧?”
“宗知溪偶然碰到宜周,托宜周给你带了个东西。”北羡云接过茶杯,浅饮一口,“宜周托我带给你。”
“他为何不自己带给我,还要托你?”宗月歌不解地问。
北羡云当然不会告诉她,是自己从宜周手里抢来的。
“他有些急事。”北羡云说着,从袖袋中拿出了一个药囊,和一封信。
宗月歌一眼就看出了,那药囊便是自己那日在床板中发现的,竺欢偷偷藏在自己屋内的药囊,因此她将药囊随手放在地上,急切的打开了那封信。
‘月歌,
见信安。
药囊之事已查明。此乃一种西晋才有的秘药,长期接触下会让人逐渐迷失心智,如同疯癫痴傻之人一般。
你且宽心,接触不过七天,不会对人体有什么损害。
另,宜周的伤到了换药的日子,这一批续玉膏已经出炉,望通知他前来换药。’
北羡云看着面前的少女,英眉紧蹙地看完了信,随后将撕下一小条信纸,递给了他。
“还得麻烦你,把这个交给宜周。”
北羡云稍微有些不爽的展开那一小条信纸看了看,道:“这两人倒是奇怪,她既已见到了宜周,为何不直接告知他?”
宗月歌想起了宗知溪先前对待北楚人的态度,心下了然。
“可能她也有些急事?”
药宗中正切草药的宗知溪,和正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宜周,同时打了个喷嚏。
夜已深,建章长老推开自己的房门,本正走向床榻的脚步,在看见负手站立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后,赫然僵在原地。
“子真仙官,”建章长老拱手而拜,“不知今日前来......”
“事情办妥了吗?”那被称作子真仙官的年轻男子转过身,声音空灵缥缈。
“已经按照您的意思,我已经确保罪空刀之主,宗月歌,进了内院。”
“好。接下来,安排她去一趟慈悲谷。”
“是。”
话音落地后,建章长老弯腰等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原来子真仙官早已消失了。
不知怎么,他竟长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