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月歌站在原地没有回答,看向宗婉音的目光中满是探寻。
她怎么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莫不是装的?
“妹妹?”宗婉音见她不语,解释道,“妹妹不必生疑,前些日子我发了高烧,之前的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失忆?宗月歌还是不敢相信,面上还是应和着:“原来是这样。”
“朕前朝还有事,你们姐妹聊吧。”萧承翼说着,走出了承欢殿,只剩下宗家姐妹二人在殿中,互相看着。
“妹妹,好不容易来了,怎的干站着?春桃——”她说着从殿外唤来了自己的贴身侍女,“备上好茶。”
宗月歌转头,进来应声的,果然还是在将军府是,宗婉音身边的春桃。
与声称失忆,如今容光焕发的宗婉音不同,和她一同入宫的春桃却面色僵硬,眼神无光,像是经历的极大的折磨一般,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脊背佝偻着,连走路都显得有些跛。
“妹妹,可是从边境回来?”宗婉音的话将她的思绪唤了回来。
“是,前几日刚回。”即便宗婉音表现得天衣无缝,宗月歌还是提起了警惕。
“好厉害,我从未出过汴京,”宗婉音眼中满是艳羡。
她原本是在凌玄学院修行的,怎可能没出过汴京?
宗月歌的神经瞬间绷直,想了一会儿,小心的试探她:“姐姐原本就是汴京有名的才女,不知现在,修炼到何种等级了?”
本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闲聊,宗婉音却迷茫了起来:“我......我不曾有过灵根,妹妹何故这样问?”
若非是她实在病得严重,真的失忆了,就只能说明,这个人,不是宗婉音!
殿内的气氛一下就降到了冰点。
一阵不规律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春桃有些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娘娘,小姐,茶好了。”
宗月歌扭头看向春桃,正好与春桃满是哀求的眼神相撞。她轻轻地朝这个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十岁的丫鬟眨了眨眼。随后看着她退了出去。
“妹妹在汴京这些时日,定是受苦了,”宗婉音没有看见二人的互动,自顾自热情地说着,“快尝尝这东夷进贡的雪尖春毫。”
这宗婉音,失了忆倒比之前要可爱许多。
宗月歌从善如流地端起鎏金画彩的茶杯,只闻了一下,并未入口。
“姐姐进宫大半年时间,安姨娘很是想念,这才托我进宫来探望一番,不知姐姐可有什么话,我好带给安姨娘。”
因着方才与春桃的对视,宗月歌此刻十分想从她那处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便直入主题,想尽快脱身。
宗婉音的神色迷茫起来,久未言语。就在宗月歌等的有些不耐之后,她终于是开了口:“那就请妹妹带我,祝姨娘身体健康吧。”
怎么,她唤安姨娘为“姨娘”,莫不是讲自己的亲娘是谁都忘了?她这失忆,未免也太彻底了。
心中有事,宗月歌并未多追究,道了声安后,便走出了承欢殿。
刚出殿门,不出所料地看见春桃等在门口转角处,一脸焦急,见她出来,眼神哀求地看着她。
宗月歌状若无意的朝那方向走着,春桃明白地转身在前方引路。不多时,二人就到了一间很是破败的屋子门口。
春桃四下看看,见无人后,将门打开,自己走了进去,回头却看见宗月歌就站在门口没有动身。
“春桃,”宗月歌盯着她的眼睛,淡淡地问,“你求我见你一面,又将我引到此处,到底想说什么?”
她本想着诈一诈她,却没想到,春桃突然就朝着她跪了下来。
“四小姐,”春桃沙哑的声线响起,“春桃求您,救救我们小姐!”
宗月歌看着春桃的头顶,心中生疑,语气未变:“你家小姐已经是贵妃了,主管承欢殿,又深得盛宠,怎么谈得上救?”
春桃抬头望向她,恳切的说:“四小姐,此事事关重大,还望进屋相商!”
宗月歌双手背到身后,表面淡然,实则全身灵力运转了起来,跟着春桃进了屋子。
屋内到处是灰尘,像是很久无人居住,看陈设,应是宫女们的寝屋。
“说吧,”宗月歌站定,看向她,“到底什么事?”
“四小姐,我们小姐......”春桃低头哽咽起来,再抬头就已经泪流满面,“求您救救我们小姐......”
“她过得这么好,怎么谈得上救?我不明白你这话什么意思。”宗月歌装着没看出什么不对,说。
“小姐她......已经不是小姐了!”
“什么?”宗月歌诧异地说,“我瞧着她跟我上一次见得时候长的一样啊?”
“四小姐,是这样的,”春桃忍了忍眼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大概两个月前,我就发现,小姐她每晚都在喃喃自语,还喝一种奇怪的黑色汤药,逐渐的,小姐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白天是不谙世事的天真贵妃,晚上就会变成一个暴劣阴冷的人,我们这些下人,时常收到非人的折磨,可一到白天,小姐就会忘了自己在夜间做过的事,也对我们身上的伤痕视若无睹......”
“那她为何说,自己失忆了?”宗月歌皱着眉问道。
“因为,白日里,小姐也觉得自己的记忆力变差,皇上派了一位面生的医者前来诊治,从此之后,小姐便坚信自己是失忆了。”
春桃说着,长叹了口气:“皇上原本并不在意小姐,可自打小姐变得越来越奇怪,皇上来往承欢殿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直到现在,皇上几乎一待就是一整晚。”
这件事的扑朔迷离程度,已经超出了宗月歌的想象。、
“四小姐?”春桃见她不语,探头问。
“无事,”宗月歌回过神,“这件事我记下了,多谢你告知我这些。”
谢别春桃,宗月歌出了屋子,径直按照来时的记忆朝宫外走着,却没注意到,身后有一双眼睛,阴鸷地盯着自己。
回到将军府,已经接近晌午时分,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宗月歌的脚步不由得沉重了起来。
她正想着进宗凛的书房,想找找有没有让一个人性情大变之事的线索,刚走进院子,便见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
“王相,王一辅,前来拜访,已经在大堂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