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帆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在大道上奔驰,大道两边则是坚实的陡峭岩壁。上面长满青苔藤萝,老远望去郁郁葱葱,一派清幽景象。然而此刻的他并无心看两旁的山景。
在他心中想着一个人,一个令他魂牵梦绕的人。此时,他恨不得肋生双翅立刻飞回到这个人的身边。只要一闭上眼,那俏丽的容颜宛如牡丹一般绽放,连她曾经说过的一字一句也仿佛在耳边不断回绕。
一想起她来,萧云帆的心口不由得一热。那神宗皇帝已答应赦免冯家的罪,也就是说冯妙卿再也不必躲躲藏藏,可以正大光明的恢复身份。念及当日巴山与她相遇,神农谷的种种,在到后来四川之行,一切恍如隔世。
这两年来的日子似乎比他以前任何时候都要过的精彩,除了惊心动魄外也认识了不少新朋友。银十三,白若萱,凤挥毫……
想着诸般心事,他自语道:“不知银十三的眼睛可医好了?白姑娘在那浣纱湖下还住的习惯?那凤挥毫到中原究竟要做什么事?”忽而他转念:“也罢,这些老朋友,有缘自会相见。我现在最想见的还是卿儿,待我见到卿儿,要送她一件什么礼物呢?
她是大家闺秀,自幼过惯豪奢的生活,什么宝物没见过,对了,皇帝送我的那件令牌我不如就送给她吧。见到卿儿后,我和她理应先回四川将冯世伯的坟茔重修才好。之后理当去华山拜会三位前辈,他们待我恩重如山。
这些日子我尽与鬼相门这帮败类纠缠,想必也引得三位老人家心中悬挂。范叔叔做的菜最是好吃,侯伯伯讲的笑话最是好笑,云姨做的衣服最是华美。
我与卿儿情投意合,也应当尽快完婚才是。如今师父又不在了,只有请他们三位老人家替我操办婚事。不过这些都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不知卿儿会不会答应呢?卿儿说过生生世世要与我在一起,想来她必会答应。
如今她孤苦无依,我当百倍呵护她才是。玄女宫有水妹照应,想必一时也没人与她为难。”
前方一个岔道口分左右两条路,他勒住马缰,提马缓步而行。忽然,迎面走来一群身材结实,手脚粗大的汉子。有十来个人,他们有的背上挂着长弓,有的肩头挂着麻绳,有的手里握着钢叉,有的背着网兜,有的牵着黄毛狗。
萧云帆心中生疑,暗道:“这些汉子如此装束莫不是山匪?”他滚鞍下面,双手抱拳冲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笑着问道:“这位大哥,小弟想跟您打听一下此处是何地?”
那汉子道:“此处名为蛤蟆沟。”萧云帆道:“要去卫辉该走前面那条路?”那汉子道:“要去卫辉啊,那可远了,你走左手那条路,再行三十里到四水镇上打听一下吧。”
萧云帆又问道:“大哥,我瞧你们是去打猎啊?想必是打虎?”那汉子脸色一沉道:“我们要打的可不是老虎野猪而是山鬼?”
萧云帆奇道:“什么山鬼?”那汉子身旁一个扁鼻子的大汉道:“山鬼是最近在这一带出没的怪物。可厉害的紧,我们上次去抓山鬼的弟兄有两个被活活咬死,还有一个受了重伤。
我福老七命大,只给那东西抓了一下晕了过去。不然你今日肯定见不到我了。”
说着,那汉子解开衣襟,只见他宽阔的胸膛上留着三道长长的疤痕。萧云帆仔细端详了一下那疤痕,心道:“此人胸口的疤痕倒做不得假,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山鬼,我想多半是隐迹山林的武学高手。”
领头的大汉催促道:“福老七别在这儿显摆了,咱们得赶紧去那林子里布置一番。”萧云帆眉头微皱,对这山鬼之事饶有兴趣。眼珠一转说道:“这位大哥,在下不才,愿随你们一起去抓那山鬼。”
领头的大汉正色道:“不成,不成,抓山鬼可不是闹着玩的。上次我们就折了好几个兄弟,这次也未必能讨好。我们是此处的猎户,原本就靠打猎买点皮货为生。
山鬼出没,四处伤人,眼看大家就要断了生计,大家才合计来对付这怪物的。客人急着赶路,还是早些上路吧。”
萧云帆道:“大哥,我这人最爱热闹,你还是带上我吧。你们放心,我绝不会给你们添乱。”
领头汉子直是摇头道:“不成,我们在这山里打转都有些年头了还是着了那怪物的道,你一个外乡人就别搅和进来了。”ok吧
萧云帆心道:“这汉子多半瞧我没什么本领,想必我露上一小手才能令他折服。”他笑道:“这么吧大哥,我跟你们打个赌,赌你们这么多人拔河赢不了我。若是赢了,我便将这匹马送给你。你们若是输了,也带我去瞧瞧那山鬼可好?”
领头汉子尚未答话,他身旁一个黄面皮的汉子伏在他耳边说道:“童大哥,我瞧这人的脑袋八成让门挤了才说出这等傻话,想咱们这么多人会赢不了他。他那匹马少说也值二百两,二百两银子足够咱们村一年的过活了。”
领头汉子心有所动,但嘴上却说:“那马好是好,可终归是人家的。咱们办咱们的事,何必贪图别人的东西。”黄脸汉子道:“童哥,是他要和咱们打赌,又不是咱们用强逼他的。你想想看,鹿老爹无儿无女,现今身子抱恙,还等着去镇上抓药。咱们赢了这马,回头不就能换成钱给他老人家治病。”
他这话算是说道童姓汉子心里了,蛤蟆沟里的这些猎户幼时都受过鹿老爹的好处,而他童大牛这一身打猎的本事也是鹿老爹传授的。如今村里虽安排了人手照顾他,可大家伙凑在一起也拿不出几个钱来请大夫。
思来想去,童大牛也觉得黄蛤蟆说的有理,便道:“客人说话真的算数?”萧云帆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黄蛤蟆见童大牛松了口道:“什么马追不追的,我们可不管,只要你说话算数就行。”
萧云帆指着一个背着麻绳的汉子道:“请这位老兄将麻绳拉开,一端交给在下,另一端交给各位。”说着,他伸足在地上划了一道直线。又道:“如果各位将在下拉过这条线,便算我输。”
童大牛吩咐众人先将手中武器放在路边。众人双手握住那那麻绳,萧云帆接过麻绳缠在一只胳膊上笑道:“各位可准备好了?”
童大牛见他只用一条手臂便道:“客人未免太瞧不起人了,我们这么多人一起用力,你这条手臂非给咱们生生扯断不可。”
萧云帆见他心地良善微笑道:“这位大哥,咱们有言在先,我就用这一条手臂与各位较量。”童大牛愤然道:“好,众家兄弟,大家伙听我号令,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用力。”众人齐声答应。
萧云帆暗运真气,扎了个马步。对面大汉一起发力,要将萧云帆拉过线来。一个个手臂上肌肉虬结,使出浑身的气力。童大牛瞧萧云帆泰然自若,不由得激起心中一股傲气。双手握住麻绳,向后回拉。任凭众人如何用力,萧云帆脚下纹丝不动犹如千斤磐石一般。
黄蛤蟆大声道:“兄弟们咱们加劲,绝不能输。”众汉子闻言,一个个鼓足了力气,脸颊涨红起来。萧云帆道:“各位该我用力了。”只见他前臂慢慢回拉,众人脚下止不住超前滑去。童大牛额头上沁出了豆大汗珠,奈何手中麻绳一寸寸向对方欺近,他心中惊骇之极。
萧云帆发力一扯,众人犹如一根线上的蚂蚱,居然被他轻巧的拉过那条线来。童大牛身子前倾,众人也纷纷向前扑倒。哎呦,啊呀之声不绝于耳。萧云帆丢下麻绳,拍了拍手掌道:“怎么样,各位可输的心服?”
童大牛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兄弟真是天神下凡,我们这么多人都不是你的对手。好,是我们输了,你的要求我们答应。”
萧云帆走上前去,拱手道:“这位大哥说话算话,足见率直。兄弟不才,愿与你们一道去会会这个山鬼。”众人走上前来,对萧云帆大加赞赏,一个个佩服的五体投地。童大牛让黄蛤蟆替萧云帆牵着马,他与萧云帆走在最前面攀谈。
二人互通姓名后,萧云帆道:“童大哥,未知这山鬼究竟有何厉害之处?”童大牛两道眉毛不由得皱了起来,他叹气道:“这山鬼昼伏夜出,每每在村中做恶,不是咬死畜生便是伤人。我们村中虽有许多捕猎的好手,可对于这怪物始终束手无策。
先前大家思来想去,决意在怪物出没的必经之路多设几处陷阱,以不变应万变。不过这怪物着实了不起,我们先前的许多陷阱都被它一一破坏。”
萧云帆沉吟道:“的确奇怪,会不会是村中有人与那怪物勾结,事先将机关破坏掉,这才使你们功亏一篑?”童大牛直是摇头道:“绝无可能,布陷阱的人都是我们自己的人,而村里自从被那怪物袭击后,每日都派出男丁巡逻。若是有人不在,我不可能不知道。”
萧云帆道:“可有人见过那怪物模样?”童大牛道:“那怪物个头似乎不大,但行动却十分迅捷。往常是夜里出没,大家只见过一对绿莹莹的眼睛。”
萧云帆点头道:“这怪物滋扰你们多久了?”童大牛道:“也就是三个月前,村中罗大娘家的羊羔被咬断了喉咙,紧接着又是徐大婶家的十二只鸡一夜之间被吃了个精光。”说话时,他的神情十分激动,额头上的青筋也如蚯蚓一般凸出。
众人行了一阵,来到一片茂密的树林之中。这片林子里长着的都是参天古木,浓密的枝叶遮住了天空。一股霉烂腐败的潮湿气味只钻鼻孔。
黄蛤蟆将马拴在树干上冲萧云帆道:“老兄,这马可进不去。”萧云帆道:“那就有劳兄弟你帮我先照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