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影一闪,萧云帆的人已飘落至这太行三兄弟的面前。他落地时故意咳嗽了一声,生怕这对方不知道。然而对方见他来路不明,方才的言谈又被他悉数听去,不免心怀敌意,立刻抽出兵刃护在身前。
“哪里来的毛贼报上名来?”圆脸汉子挺起胸膛,大声质问道。萧云帆摸了摸鼻子,皱眉道:“你们三个不认识我?”三人摇了摇头。
见这三人的神情,他脸上不禁露出失望的神色,忍不住叹息道:“唉!我这么大的名头,想着普天之下没有几人不认识我,真没想到你们居然是例外。”那大师兄冷哼一声道:“什么例外,爷爷们在此说话,你这小子鬼鬼祟祟,不给你点苦头吃你这种人是不会学乖的。”
萧云帆道:“哦,这名门正派杀人灭口时果然要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在这之前你们总该问一下我是谁?”
这大师兄打量他一下,嘴角扬起一丝不屑道:“不必了。江湖上的无名小卒多如牛毛,倘若个个都要爷爷们问名姓再动手,我们岂非累死?你小子长的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如今犯在我们手里,也算是你的造化。早死早超生,下辈子记得做个好人。”
萧云帆闻言先是一怔,而后大笑道:“阁下这装模作样的本领不知道从哪个说书先生处学来的,当真粗鄙。就算我不是个好人,也轮不到你们来说教,因为你们还不够资格。”
这大师兄道:“爷爷数到三,送你送到鬼门关。”说着他从衣袖中探出两根手指,轻轻地在剑身上一弹。口中说道:“一!”萧云帆微笑道:“二!”
他这一声二没惹恼那大师兄,反倒是站在一旁的圆脸大汉二师兄发起了火,大声啐道:“你奶奶的,我师兄数的好好的,要你多嘴?我瞧你非但耳朵长,这嘴巴也有点长。”
萧云帆道:“我长是我的事,阁下恐怕管不着!”圆脸大汉手中长剑举起说道:“哼哼,那就试试看。”这二师兄还未攻来,那大师兄口中念道:“三!小子瞧仔细了,爷爷的剑要开荤了。”说着,他手中长剑一挺,刷地向前刺出。
萧云帆举起一只手道:“慢着。”却听那小师弟笑道:“这会怕是来不及了,我大师兄出招疾如风,快如电,要拦他的剑……除非……”他这“除非”二字后面的话说了半句,那大师兄的人已经摔了个倒栽葱,爬在地上哼哼唧唧。
余下二人根本没瞧见萧云帆是如何动手的,还未回过神来。忽地眼前一花,他们二人手中长剑却不知怎么的被对方劈手夺去,登时手无举措起来。只见萧云帆袖袍一震,将那三柄长剑向后射出。三声闷响过后,三把剑身一齐钉在树干之上,兀自晃动不止。
萧云帆笑道:“你们这下该认识我了?”那大师兄一见形势不妙,恨不得肋生双翅向前狂奔,另外两人也跟着脚底抹油。萧云帆摇了摇头道:“现在的年轻人除了嘴上的功夫好,这脚下的功夫也不含糊嘛。不过你们要溜可没那么容易。”说着,他自怀中摸出三枚铜钱,伸指向前弹出。
那二师兄与小师弟顿觉双腿一麻,动弹不得,这满嘴大话的大师兄也呆在原
地。萧云帆走至他身后,抬脚在对方臀部踢了一记,恨声道:“你奶奶的,我这么有名,你居然不认识我?这一脚让你长长记性吧。”那师兄被他这么一踢,身子向前扑倒。
萧云帆顺势坐在对方背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道:“你爷爷我有个臭毛病。那就是我自己装模作样无可厚非,若是瞧见别人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我就要打的他满地找牙。”他一边说着,一边挪动屁股。
他这身板倒还壮实,百十斤的重量压在这位大师兄身上。这大师兄叫苦不迭,除了浑身的骨头散架了一般难受,心慌气短更是要命,腹内的苦胆水差点都喷了出来。
萧云帆并不想惹出人命来,也就没再为难这大师兄。他站起身来,走至那二师兄面前,寒着脸问道:“这下你该认识我是谁了吧?”那大汉先是摇头,最后又立刻改为点头。萧云帆微笑道:“很好,我瞧你这脸上倒是透着股机灵劲儿。那么我便给你个机会。”
这二师兄结结巴巴道:“大……大英雄饶命!我……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还……还请您老高……高抬贵手,放……放我们一马!”萧云帆面孔一板道:“放你们一马?哼哼,没那么容易。方才要不是我武功好,早就被你们剁成饺子馅了,哪能像现在这般神气活现的和你们讲话。”
这二师兄服软的样子倒是有趣,反是这小师弟颇为硬气。他神色倨傲,大声道:“你他娘的,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就是,大丈夫可杀不可辱。”萧云帆目光打量了这青年一下,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又扭了扭说道:“老子我就要辱你,就要辱你,你能奈我和何?什么大丈夫可杀不可辱?
你小子也配跟我讲这一套?我那会儿只咳嗽了一声,你们便要动手杀我,这就是他娘的大丈夫所为?该不会又跟我讲‘无毒不丈夫’?敢情你们太行派行事,做什么都有理。旁人就算占理,到了你们面前也得矮上三分?”
这青年被萧云帆这么一说,登时脸皮发热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他心中却道:“我们还没自报家门,他是怎么看出我们是太行派的?”
萧云帆见那小师弟不再言语,大声道:“你们三个竖起耳朵听好了,老子便是萧云帆。你们三个小家伙出门不带招子,居然要寻我的晦气。我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恐怕对不住大魔头这三个字!”他说大魔头三字时故意加重语气,这三人闻言更是心中一怵。
二师兄颤声道:“你……你……你说什么?你是大……大魔头萧云帆?”萧云帆笑道:“他娘的我不是萧云帆?你是萧云帆?”
那爬在地上的大师兄喘息道:“原来是萧……萧大爷。萧……萧大爷要送我们上路,那是我们的福气。不过……”萧云帆问道:“不过怎样?”那大师兄道:“杀了我们这样的无名小卒恐怕日后传出去有损您老威名。”
萧云帆道:“笑话!这荒山野地,杀人埋尸最妙不过。死了你们三个,旁人又怎知是我杀的,既然旁人不得而知,我的威名又怎么会受损?”
那大师兄眼珠一转续道:“萧大爷这般盘算自然不算错。可您却忽略了我们三兄弟是太行剑派的,太行剑派虽称不上什么大门派
,可咱们与大觉寺有亲。那至善方丈未入空门时,俗姓马。而家师姓郑,若论亲来,这位方丈与我师父乃是姑表之亲。所以这无遮大会我们三个才能过来露脸。
萧大爷可知这无遮大会的召开是要对付您的,您如今杀了我们,就等于自断后路。而你留着我们,危急关头,您老可以我们三人的性命为要挟,那至善方丈最是仁慈,自然会放尊驾一条生路的。所以,无论如何,还请您老仔细考虑小人的提议。”
萧云帆点了点头,似乎对这提议颇为赞许。至于大觉寺与太行剑派是否有亲这点无从查证,单就这人口才而言,萧云帆已颇为佩服,已决意放他们一马。一念及此,他伸手拍来那二师兄与小师弟的穴道,又伸手将大师兄后腰捏了一下。
三人此时性命无忧,心中均想:“这大魔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萧云帆一眼瞧破了他们的心思道:“我今日心情好,不打算杀人,你们三个运气实在不错。”
那二师兄抬起头,面带喜色道:“如此多谢大爷,那我们就告辞了。”反是那师兄低着头面沉如水说道:“未知萧大爷有何差遣,我兄弟愿效犬马之劳,以谢您老不杀之恩。”他这番话说的甚是巧妙,一则提及对方恩情博得好感,二则提醒对方,他们几人是有用之人杀不得。
他说话时,拉了拉两位师弟的衣袖,二人也即可醒悟忙附和道:“是,是,我兄弟愿效犬马之劳,以谢您老不杀之恩。”
萧云帆听他这么说,不免又瞧了此人一眼,心道:“这人倒是精细的很。”对方低着头并未与他对视,萧云帆道:“你叫什么名字?”那大师兄道:“在下言如龙。”萧云帆点了点头道:“言兄弟,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该办聪明人该办的事,你说对不对?”
言如龙俯身下跪道:“萧大爷说的不错。聪明人就该办聪明人该办的事。我们三个今日所议之事冒犯了您老,您老大人大量,我们很是感激。江湖上哪些混账言语,我们以后再也不信,请萧大爷相信我们。”他一味示弱,不过是担心萧云帆出尔反尔,日后惹祸上门。
萧云帆淡淡道:“我说放了你们就是放了你们。言兄弟,我刚才夸你,现在我的确有一件事要你们替我去办?”言如龙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但凭萧大爷吩咐。”萧云帆转身说道:“我要你们即可马不停蹄地赶往大觉寺,这一路上不断宣扬,说我萧云帆定会亲上大觉寺,拜会各路英雄。”
言如龙脸色一变道:“这……这恐怕不妥吧,萧大爷。”萧云帆面孔一板道:“怎么,我说的话你居然敢不听?”言如龙摆手道:“不是,萧大爷,如今正道人士大张旗鼓的对付您,您要去赴会岂非白白送了性命?”萧云帆道:“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你们只要照着我说的做就是。”
三人点头,大步向前走去。萧云帆望着三人的背影道:“如今正道江湖人士个个想要我的命,我只怕没到大觉寺,就栽到半道上。如今我让他们放出风声,大觉寺那边联络群雄时自然会约束门人,这样也免去我许多麻烦。”
申派时分,狐耳山的决斗萧云帆心中倒是颇为牵挂,但此时他肚子又咕咕的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