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1)

当胭脂和母亲刚回到家时，就发现父亲正在考校二哥千字文，千字文本是蒙童的启蒙读物，连小小年纪的胭脂都已经是滚瓜烂熟于心，但李文君奈何实在不是读书的料，比胭脂还大三岁的他愣是背不全，正当母女俩进门时才背到，年矢每催曦晖朗曜璇玑悬斡晦魄环照……

后面又不知道了，胭脂从旁边过掩着嘴巴偷笑，而李文君则是满头大汗，向胭脂投来求助的目光

胭脂自然看懂了二哥的求助，伸出一只小手故意在面前看了看，李文君这才又恍然大悟道，指薪修祜永绥吉劭矩步引领俯仰廊庙…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最后才一口气背完，李文君虽然对正经的学业不甚上心，但对一些旁门左道却甚为喜欢，甚至是精通

就比如拿对对联来说，一次先生讲课，发现李文君又在开小差，当然先生也听闻李文君对对联是把好手，遂有心考校一二，故出一联，不曾想李文君连想都不曾想，即乎是脱口而出就对出了下联，一连三联都是如此

一时之间到让先生有点乱目相看，但李文君也是个不知道见好就收的主，又有心在先生面前显摆，遂也出一联，却不曾想这一联到是把先生也给难住了，一时之间让先生颇有几分下不台

李文君当时出的上联是：李白李太白李太太太白，虽然有点胡说八道的意味，但除了这个似乎也挑不出太大的毛病

胭脂也曾试过对下联，但一连想了好几天也没有对出让自己满意的下联，给父亲李春山看过后，也不曾给出过下联，最后李春山只得无奈叹息，我儿对对联虽才情颇高，怎奈何考试时不考对联，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胭脂又随母亲入了后堂，老夫人又吩咐下人去买一些鱼虾田螺之类的水产，胭脂以为母想吃这些东西，

那曾想当下人把东西都买来时，母亲却又领着胭脂出门了，目的地更是直奔河边而去

到了河边老夫人又是一匡一匡的将鱼虾都倒入河中，倒完之后又双手合十，嘴里也是不停的念念有词

胭脂不明所以，但也没有胡乱说话，只是一边帮母亲倒着鱼虾，一边也学着母亲的样子，直到做完这一切，在回程的途中母亲才主动说起

胭脂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这些吗？依胭脂的聪明早已猜到一二，但此时即然母亲主动说起，胭脂只好佯装不知

只听母亲缓缓的道，我这是在为你大姐祈福啊，你大姐已入宫三年，虽说当今天子对她宠幸有加，但若不能为帝王家诞下龙子龙女，往后的日子怕是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不要说她此时是身在帝王家，就是嫁在普通人家里，三年了

还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婆家人也是怕要容不下了，做这些也是行真（观音庙的住持）法师教我的，鱼虾之类都是产籽较多的，也希望我做的这点功德，能换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大姐能有所得

说完老夫人就痛苦的闭上了双眼，胭脂虽然现在还只有十岁，但早慧如她，也终于明白大姐离去那天为何眼睛是红肿的，就算用了顶好的胭脂水粉也无法遮去眼眸深处的那一丝落莫，那一夜大姐应该和母亲说了很多很多吧

……

又过了十来天，有亲戚来访，是老夫人的妹妹，黄养情，老夫人在偏厅接见

当两人一进门时，黄养情一眼就看在胭脂身上，忙道，这是胭脂吧，一晃几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母亲黄养颜也赶忙道胭脂叫姨娘

胭脂躲在母亲身后不情不愿的叫了一声姨娘，黄养情自是不会去管小孩子失了礼数，汕汕的笑着，又把自己的女儿也拉到身前

黄养情的女儿则比胭脂要善动的多，首先也怯生生的叫了黄养颜一声姨娘，随后就把目光放到了胭脂身上

黄养情的女儿叫潘海琴，比胭脂要大个一两岁，一走到胭脂身前就道，胭脂妹妹好漂亮啊，小脸蛋这么好看，都擦的什么粉啊，说着就伸出一双手要去掐胭脂的脸蛋，胭脂本能的往母亲身后躲了躲

待姐妹俩坐定后又开始说着一些沉年旧事，不时的还发出一些稀嘘感叹

两个小女孩听着大人说笑都觉得很无聊，母亲自也看出了胭脂的不奈，遂道，胭脂带着姐姐去别处玩吧

哦，胭脂应诺一声遂领着潘海琴出了偏厅偏往园中去了，路过一处修竹时李文君正拿着弹弓在林中打鸟

当李文君看到潘海琴时明显愣了一下，他虽见过潘海琴但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她应该和胭脂一般大，但现在她却比胭脂快高出一个头了

李文君和潘海琴是同岁，李文君看着她时，潘海琴自也看着他，三人一时相顾无言，直到一位下人拿着石子跑过来道，少爷还打吗？

打，当然打，说着一把夺过下人手中的石子，往别处去了，只是去时还不忘一步三回头的往这边看，潘海琴跟在胭脂身后，也是不时的回头看着李文君远去的方向

两人来到一处荷花盛开的地方，此时正是夏天，正是荷花开的正艳的时候，此时的胭脂又穿着滚荷叶边的裙子，模样也甚是清纯可爱

两小姐妹沿着荷花池子边走边看，突然一只红色蜻蜓停在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上，潘海琴一指蜻蜓道，胭脂那蜻蜓好漂亮啊，你帮我抓来好不好

胭脂一听这话，一开始自是

不愿的，但转念又想到，来者是客，要是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做到，又怎是待客之道

于是就伸出手够了够，可是一连几次都没有够到，那蜻蜓到也笨傻，明知道有人要抓它，到也不飞离

胭脂见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够不到蜻蜓的，遂想到让潘海琴拉着自己，这样自己就可以尽量多的往池中探出身子

胭脂把想法和潘海琴一说，潘海琴到是也爽快的答应了，于是一人拉着一人前探

胭脂一连够了两次，就在第三次就要够到蜻蜓时，潘海琴突然一松手，胭脂扑通一下掉进了池子，胭脂根本不会水，在池子里只顾拼命的挣扎。双手胡乱的挥舞，而这时潘海琴则嘴角禽着一丝阴谋得趋的笑

过了足有一分多钟，潘海琴见形势差不多了，这才放声呼叫起来，不好了，胭脂掉水里了，不好了，胭脂掉水里了……

正在不远处打鸟的李文君听的呼喊，立马往这边赶，一见池中还在拼命挣扎的胭脂，想也不想一下就跳入水中，一把将胭脂托出水面

胭脂一见救自己的是二哥，立马抱着李文君的脖子不放，可见刚才着实吓的不轻

老夫人听闻胭脂落水了也没吓的不轻，立马往这边赶来，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出了这种事，黄养情自是没有在留下来吃饭的心情，虽老夫人一在挽留，但黄养情执意要走，自己这个做姐姐的也只好任由她了，只是临走时老夫人又遣下人送了不少东西给她

待黄养情母女走出很远后，黄养情才道，为什么将胭脂推下水，正所谓知子莫若父，知女莫若母，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人，做娘的又怎会不知道

在自己母亲身前，潘海琴也无意隐瞒，遂道，她长的太漂亮了，就为这？黄养情道，是，潘海琴道，听那语气是丝毫没有悔意，那你这是嫉妒她了，黄养情又道，是，潘海琴也道，那嫉妒应该怎么办呢？黄养情循循善诱道，比我好的自然是毀掉了，潘海琴似是理所当然的道，黄养情听了这些话也不纠正，因为当年她也就是这么做的

当年黄养颜还没有嫁给李春山时，她就从中做梗，一门心思想要搅黄了这门亲事，怎奈人家两人情投意合，最后还是成就了好事，后来又听闻李芙蓉嫁入了宫中，更是嫉妒的一连好几天睡不着

事后两姐妹很长时间都不曾来往，直到父母过世，黄养颜念旧这世上只剩下这一位故亲，这才又主动联系上，往后又开始凭繁走动

待黄养情母女走后，胭脂将实情一说，家人们自是不信，只是老夫人心中那根刺又开始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