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衙署中的探马们集体出动,敲开了各家医馆的大门,快到中午时,将一个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子带回了衙署之中。
八个郎中,齐聚千骑营大院,瑟瑟发抖。
楚擎大手一挥喊出“会诊”俩字,然后给福三推到众郎中中间。
江月生总是怀疑楚擎,怀疑楚擎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做事风格,可每次事后证明,楚擎的判断都是对的。
所以江月生也重视了起来,笑容和蔼可亲,询问郎中们谁的医术最好。
没人吭声,楚擎直接从福三的袖子里抽出了一百贯银票。
“诊金。”
郎中们激动了,一个白胡子老头一看是来问诊看病的,还给钱,胆子顿时大了起来。
“老夫陈柄,不敢说医术天下无双,可行医五十载,活命无数。”
陈柄长的的确挺像那么回事,楚擎走上前去,弯腰施礼:“老先生,我朋友伤了脑子,您能否给看看。”
“好说。”
陈柄转过身,望着很是无奈的福三,沉声问道:“有何症状。”
福三指了指楚擎。
陈柄不明所以,福三解释道:“我没症状,我家少爷说我有症状。”
“也好,那老夫便为你把把脉。”
刚撸起袖子,福三问道:“脑疾,可把脉?”
陈柄哈哈一笑:“望闻问切,这把脉一道,老夫最是擅长,单单凭把脉,老夫便可断出病患生死。”
楚擎一听这话,知道是碰到名医了,要不然也不敢在千骑营衙署内吹牛b。
谁知福三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我也能。”
陈柄微微一愣。
福三直接给陈柄的袖子撸起来了,然后像模像样的伸出两个手指在老头的手腕上搭了一下,开口道:“老子听你脉搏,便能判断,你还活着。”
陈柄一脸懵逼,福三则是鄙夷之色更浓:“还他娘的单单凭把脉就可断出生死,狗都能!”
“你…”
“你什么你,话都不会说,还看病,你那药箱里明明散发着金疮的味道,至多就是擅刀伤,装什么装。”
一指大门,福三吐出一个字---滚!
陈柄二话不说,掩面就走。
楚擎都看傻了,福三目光扫过:“下一位。”
一群叔叔大伯们面面相觑,何曾见过这么横的病人。
看了一会,福三伸手冲着一个郎中勾了勾手指:“你来。”
这郎中向前一步,倒是有几分底气:“老夫不善刀伤,却善脑疾,让老夫观瞧一番如何。”
“我问你。”福三斜着眼睛:“一刀劈下去,脑子开了瓢,里面是什么颜色。”
“自然是红色。”
“红你娘个蛋,乳白色与淡黄色。”福三一指大门:“滚!”
老头一脸懵逼。
福三又冲另一人勾了勾手指:“你,来!”
“老夫阅遍天下医术,莫说脑疾,便是妇人之疾…”
没等说完,福三伸出手指在空中写了个大字:“说,这念什么字?”
“这是…”
“滚,这念滚字。”福三破口大骂:“字都不认识,还敢和老子说你阅遍天下医书!”
一指大门,福三:“滚!”
又走一位,福三眯着眼睛看向其他人:“还有谁?”
江月生都看傻了,低声问楚擎:“他还会写字?”
楚擎没吭声。
他会个屁,三哥刚刚写的明明是个“日”字。
几个郎中瑟瑟发抖,在福三的注视下低下了脑瓜子。
福三也不用郎中主动走上来,他直接跑人家面前去了。
“治死过人没?”
郎中横眉冷对:“老夫是郎中,岂会…”
“老子问你治死过人没。”
“这…倒是有过几…”
福三冷笑着问道:“你如何与人家亲族说的。”
“这…”
“你得说你已经尽力了,你都救不活,这人就该死,大罗金仙来了都没用。”
郎中双眼一亮:“这位壮士也行过医?”
“行你娘个腚,滚!”
又走一个,福三来到另一人面前,没等开口,人家自己撒丫子跑了。
福三目光扫过,剩下这几个郎中,脑瓜子都快插裤裆里了。
没办法,遇到行家了。
福三竖起三根手指:“三个数,赶紧滚,三…二…”
郎中全跑了,一个没留,跑的贼快。
楚擎与江月生二人,满面呆滞。
福三跑到楚擎面前,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少爷,那都是庸医,小的没事。”
楚擎吞咽了一口口水,望着满面憨傻的福三,很是狐疑。
这一刻,楚擎极为狐疑,福三不是挨了一下有后遗症,而是…升级了?
就好像是二次升级,应该是现在还没彻底升级完,所以福三不太适应?
以前的福三,虽然总是透露出智慧的小眼神,但并不是一直都处于这种状态,偶尔也会犯傻,最重要的是,嘴皮子绝对没这么利索。
以前说话,怼陈言也好,损江月生也罢,都是一句话一句话说,而且说的慢悠悠的。
再刚看看,这都直接给八个郎中骂跑了,而且中间还没有停顿,条理那叫一个清晰。
“那个,三哥啊。”楚擎决定试探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就是昨夜,黄老四,你看…看出什么没?”
福三撇了撇嘴:“难怪这世道如此操蛋。”
楚擎倒吸了一口凉气。
福三这已经不是给出确切答案了,而是都会总结了!
满面惊容的楚擎确定了,福三,绝逼是升级了!
没说黄老四就是天子,就说难怪这世道如此操蛋,一句话,不但揭露了天子的身份,还能顺便埋汰老四一顿。
江月生一头雾水,没听明白福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楚擎震惊过后,露出了笑容。
别说升级了,就是退化都行,只要没有后遗症,怎么都成。
福三摸了摸肚子:“少爷您安心就是,别胡思乱想了,小的真的没事了,快到中午了,快些吃饭吧,老爷可是交代了,您就是再忙于公务,也得吃饭。”
“好,对,吃饭。”楚擎都快喜极而泣了,赶紧对江月生说道:“弄吃的,快,把南郊庄子的酒拿出来,庆祝一下。”
楚擎真的是兴奋的不行,这几日,不知要有多么忧愁,深怕给福三打坏了脑子留下什么后遗症,现在确定只是“升级”,心中担忧一扫而空。
江月生很是无奈,完全搞不懂这对主仆是个什么脑回路,只得交代人弄酒菜去了。
酒菜很快带上来了,楚擎还特意给当值的探马们叫来,酒菜摆了两桌,庆祝福三“痊愈”。
福三乐呵呵的,拎着酒坛子,给楚擎倒了一杯,又顺手准备给江月生倒一碗。
谁知江月生却用手掌挡住了酒碗,微微一笑:“本官怎么也是从三品的武将,你单手倒酒,成何体统。”
二狗就是看不惯福三的嘚瑟劲儿,故意刁难三哥。
福三撇了撇嘴:“你都和老子混一桌喝酒了,哪那么多讲究。”
楚擎哈哈大笑,感觉福三的升级应该是快完成了。
江月生不怒反笑:“难怪陈统领说楚大人难伺候,而楚大人身边的护院,更是刁钻。”
福三皱了皱眉:“他这么说老子吗,我怎么不知道?”
“那是当然,你可莫要忘了,本将乃是陈统领最信任之人。”
“倒也是。”福三坐了下去,嘿嘿一笑:“也就陈老九才能找你这样的鸟人当副手。”
楚擎震惊的无以复加,觉得升级应该是彻底完成了。
问,如何做到一句话同时埋汰两个人,三哥,现场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