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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城内,汴河横穿而过,汴河之上有大小桥梁十三座。
其中金梁桥以“金梁晓月”闻名天下,然而在朝野上下,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心里,威名最盛的还得属太师桥。
太师桥本无独特之处,只因桥头矗立着一座蔡相府。
北宋徽宗一朝,二十五年间,绕来绕去,都绕不过蔡相府中这位,位极人臣,把持朝政,先后四任宰相的蔡京。
蔡相府内,书房之中,蔡京端坐于案牍之后,长子蔡攸、季子蔡绦分坐在案牍两侧。
“父亲,这蔡卞也太不知好歹了,致仕了都还与您作对。”蔡绦一脸气愤的说道。
蔡京闻言,面色愠怒,呵斥道:“住嘴,他便是与老夫再不睦,也是你二叔,哪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
一旁的蔡攸见状,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之色,因蔡京素来偏爱季子蔡绦,其余诸子皆是不满,却又敢怒不敢言,只都将记恨放在了蔡绦身上。
如今见蔡绦被呵斥,蔡攸只感觉心情都好了些,却是故作姿态的煽风点火道:“四弟鲁莽妄言,父亲切勿动怒。”
蔡京把蔡攸神色之间的变化尽收眼底,宦海沉浮数十年,哪里看不出蔡攸这般明显的伎俩,只心下一沉,如今自己这长子圣眷正浓,官位越来越高,已是越发的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
只官家重用于我,却也猜忌于我,这中间还需要蔡攸来居中调解,否则老夫必要罢了他的官,好好敲打其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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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安,今日朝中之事,你怎么看?”蔡京朝着蔡攸开口道。
“父亲是问西夏之事,还是二叔之事?”
“你便都说一说吧。”
“西夏之事孩儿虽不知童贯与种师道究竟谁对谁错,只那童贯摸准了官家的心思,所以种师道就算再有道理,也变得没道理了。”
“还有呢?”
“还有便是父亲今日支持那童贯,是想还了前番他助你复相之情吧。”
“说的不错,那童贯能摸准官家心思,本相又岂能不知,是以便顺水推舟,偿还了他昔日相助之情。”
蔡京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的说道,只心中将一旁懵懵懂懂、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蔡绦,与蔡攸对比一番,却是怒其不争,枉费了自己在其身上花费的心思。
“你二叔的事情你怎么想?”
“孩儿赞同父亲方才所言,不管过往如何,二叔终究是二叔,如今他既愿告老还乡,便由他去吧,那武植与阳谷县令的位置却也不关痛痒。”
蔡攸话音刚落,还不等蔡京开口,一旁的蔡绦便直跳将起来,急道。
“岂会无关痛痒,那阳谷县令的位置,我已许诺给西门庆了,若叫这煮熟的鸭子飞了,岂不让我在那厮面前失了面子。”
“胡闹。”
蔡京一脸不悦的朝着蔡绦训斥说道:“你不过区区一侍从贴职的徽猷阁待制,这大宋朝的官员升迁任免,何时轮得到你来说的算。”
蔡绦闻言却是不惧,仗着自己得蔡京宠爱,直嬉皮笑脸的说道:“父亲,孩儿这不也是为你考虑,那西门庆虽是个小人物,却也认了你当干爹,孩儿想着赐他个官身,也免得您面上无光不是。”
“只那厮脸皮厚过城墙,一口一个干爹的叫着,老夫何时答应过。”蔡京一脸的鄙夷,讥讽的说道。
蔡京已是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里会看得起西门庆这等泼皮,只看在自己最疼爱的儿子面上,对那厮扯着自己虎皮当大旗之事,不做理会罢了。
“不过你说的也有几番道理,那厮虽是扯着本相的虎皮,但在外人眼里却也算是本相门下,却是该赐他一个官身,免得丢了本相的脸。”
蔡京幽幽的说了一句,朝着蔡攸道:“居安,此事你便帮一帮你四弟吧。”
蔡攸闻言,直心头冷笑,但此刻却也不得不耐着性子说道:“此事却是不难,虽官家金口玉言,让那武植续任阳谷县令,但我们却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
蔡京闻言,便知晓了蔡攸之意,开口定调道。
“却是个好办法,你便以老夫的名义,给郓州知州程万里去封书信吧,让他把阳谷县的县尉调往别处,让西门庆补上空缺。”
蔡攸应了声喏,便起身朝着蔡京拱手道:“父亲若无他事,儿便告辞了,晚些时间,儿还得还得同官家去会那李娘子。”
蔡京闻言,摆了摆手,淡淡的说了声“去吧”,蔡攸便转身往外走去,只待书房门口时,便听得身后传来一道蔡京意味深长的声音。
“居安,为父年事已高,这相位迟早是你的,你且再等一等,无需那般着急。”
汴梁城繁华的街道上,蔡攸坐在一辆极其奢华的马车内,一脸的阴沉之色。
回想起蔡京方才说的最后一句话,心中一阵烦躁,往日里蔡京与蔡攸父子二人虽早生嫌隙,但如方才那般挑明了说,却还是头一回。
四十年来父子情,吁嗟今日任飘零。
半晌之后,蔡攸嘴角扬起一抹邪笑,只喃喃道。
“父亲大人,老而不死是为贼,只如你这般,我却还得等到何时,这宰相之位,谁不想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