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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黄安领着一千馀精锐士卒,星夜赶往了郓城县,拘刷本处船只,就石碣村湖荡调拨,分开船只,作两路径直朝梁山泊而去。
一路行来,只见得那水道纵横,断头港陌、绝径林峦多如牛毛,偌大的水面上无半个人影,黄安此时想起昨日朱仝所言,心中暗暗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渐近金沙滩头,却听得水面上呜呜咽咽吹将起来,那芦花荡中驶出三只船来,看那船时,每只船上只有五个人,四个人摇着双橹,船头上立着一个人,头带绛红巾,都一样身穿红罗绣袄,手里各拿着留客住,三只船上人都一般打扮。
黄安见此三人,心知此便是贼人,扯着嗓子喊道:“你这厮们,却是梁山上哪路贼人?”
那右边船上长着一张疙疸脸的赤条汉子喝道:“某三兄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便是劫了你家蔡太师生辰纲的阮氏三雄,爷爷我唤作活阎罗,便是阎王爷派来索命的。”
左边船头上鬓边插朵石榴花的汉子放声大笑,开口讥讽道:“爷爷我平日里只听得那济州团练使美髯公——朱仝偌大的名头,你这厮却是哪来的下作之人。”
黄安闻言,牙呲欲裂,听得那贼人拿朱仝讥讽自己,直感觉火冒三丈,先前升起的小心顷刻间化为乌有,直咬牙切齿的嚎道:“众人与我一齐并力向前,拿这三个杀千刀的泼贼,某要将其大卸八块,方消我心头之恨。”
那三条船见官军杀来,唿哨了一声,一齐便回,黄安此时怒火中烧,只顾着驱赶官军船只奋力追赶。
赶不过三二里水港,便见得四周便是芦苇,风吹而过,卷起漫天芦花,那前方的三条船忽而调转船头,四下里又转出四五十条小船,两侧芦苇荡中炮声响起,周遭都是红旗摆满,弩箭如雨点射将过来,黄安见了,心知中计,叫苦不迭。
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只见黄安跳至一艘快船上,就漫天箭雨中夺路而逃,回头看时,只见后面的官军一个个都扑通跳下水里去了,有和船被拖去的,大半都被杀死。
正值黄安心神恍惚之间,芦花荡边一只船上立着一赤发鬼,一挠钩搭住黄安的船,托地跳将过来,只一把,拦腰提住黄安,喝道:“却是合该你刘唐爷爷立此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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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千官兵,能识水者,水里被箭射死;不敢下水的,就船里都活捉了,只剩些许漏网之鱼,侥幸逃得性命。
梁山泊与官军的第一次对决,大胜而归,只那黄安被羁押在一处地牢中,不见天日。
残夏初秋,微风细雨,穿林打叶声,声声入耳。
大名府孔庄村北,有一处山谷,谷中有一祠堂,寥寥香烛燃过后的烟雾飘荡于山谷之间,堂前一座四米高的石碑斜立,上书:大唐狄梁公祠堂之碑。
数百年风吹雨打,现碑身淤地之半,上部稍风化,有轻微裂痕,赑屃碑座淤埋地下,石碑上斑驳的文字,刻着狄公任魏州刺使时的种种政绩官声。
“若当今大宋朝堂之内有狄公这般人物,兴许这天下也不会糜烂至此。”狄公碑前,一名撑着杏花红油纸伞,衣裙随风摇曳,顾盼生姿,风华绝代的女子轻声道。
一旁的年轻俊朗公子莞尔一笑,道:“娘子此言差矣,便是狄公在世,也救不了如今这个大宋朝廷。”
女子芙蓉玉面上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道:“不知今日这位许公子,能否成为三郎手下的狄公?”
“狄仁杰他是做不了,但他能做张良、能做房乔,也能做他独一无二的许贯忠。”年轻公子认真的说道。
“公子,这石碑为何是斜的?方向也不够正?”年轻公子身旁一位身长七尺五六,虎头燕额、猿臂狼腰,提着一根盘龙棍,做护卫打扮的中年男子出言问道。
年轻公子莞尔道:“王教头有所不知,此碑虽旧,却是新碑,神功二年,魏州人民,也就是如今的大名府,为怀念狄公恩德,为其建造了生祠,篆立石碑,以报恩德。后来,狄公的儿子狄景晖也来到魏州任职,因贪婪残暴,受到百姓的痛恨,狄仁杰的生祠与石碑也因此被毁;眼前这块石碑乃是元和七年,魏博节度使田弘正为悼念狄公盛德,在原址重修祠堂时重立之石碑,因有教子不严之过,故新碑斜置,也并非正南正北。”
另一侧的红衣青年听罢,直感慨道:“便是狄公这般人物也会因子孙不孝而生祠碑文被毁,若本朝太祖太宗两位皇帝知晓后世子孙将大宋朝弄得这般地步,也不知会不会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一行众人听他此言,就是莞尔一笑,直言说得有理。
这却也不是别人,乃是前来大名府访士的祝彪、扈青娥、丫鬟红衣,并吕方、郭盛、王进、安道全一行人,并未在孔庄村耽搁太久,祭奠过狄仁杰之后,便继续前行。
出了孔庄村,转过几个山嘴,来到一个山凹里,却有三四里方圆平旷的所在。树木丛中,闪着两三处草舍;内中有几间向南傍溪的竹屋。
门外竹篱围绕,柴扉半掩,修竹苍松,丹枫翠柏,森密前后,五柳先生笔下的桃花源亦不过如此罢了。
祝彪一行人站在柴扉之外,便见着一七八岁的童子撑着伞走将出来,那童子走到柴扉后方,隔着篱笆相望,朝着祝彪等人作了一揖嗓,音清脆的说道:“请问谁是泰山君?”
祝彪听罢,笑道:“只某便是。”
那童子复又一揖,继而说道:“我家公子言,泰山君来意贯忠心知,叩首拜谢,只家中高堂病体羸弱,不便远行,还请泰山君见谅。”
祝彪与那童子回了一礼,道:“还请小童告知你家公子,祝某带了灵星神医前来为老夫人看诊,请你家公子务必相见。”
“真有神医?”那童子闻言,一脸激动的问道。
祝彪将安道全让出身来,道:“这位便是江南有名的安道全安神医,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如华佗、扁鹊在世一般。”
那童子听罢,喜不自禁,直活蹦乱跳的冲回溪边的竹屋;盏茶后,便见得一身长七尺,剑眉星目,面若冠玉,体态修长的白衣青年快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