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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路兴化军仙游县以北,有一座赤岭紫金山,怪石嶙峋,耸峙天表,素有“杭川第一名胜”之称。
紫金山山坳处,有一处新建的坟冢,头前的墓碑上书:太傅文正公蔡卞之墓。
坟冢不远处建有草庐三两间,本是山环水绕,风景秀丽,清正雅和之地,此时却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草庐前横七竖八的倒着十来具尸体,一身长八尺、鹰视狼顾的男子站在场间,甩了甩手中劈风刀上的血迹,朝着草庐内喊道:“武植兄长,可以出来了,小弟已经将这些杀手料理妥当了。”
草庐的门被推开,一身白衣的武植走将出来,面色复杂的朝着满地的尸体看了眼,自年初护送蔡卞返乡福建,行至月余,眼见着快进入福建地界了,蔡卞却客死途中;武植只好上表朝廷,扶着恩师的灵柩归乡,安葬好蔡卞之后,武植便在福建一直等着朝廷的讣告下来,因蔡卞膝下无子,武植又结庐为恩师守孝三月,如此一来,便耽搁了大半年时间。
武植苦叹一口气,朝着场间的男子拱手道:“这月余时间,全奈石宝兄弟武艺绝伦,使某侥幸得活,武植感激不尽。”
石宝,若祝彪在此听得这个称呼,见得这男子手中的劈风刀,定会大吃一惊。
南国四大元帅之一,被称为“南离大将军”,手执劈风刀,腰间流星锤,声威赫赫,战功卓越。
在他率军与梁山的交锋中,梁山折损了徐宁、郝思文、张顺、索超、邓飞、刘唐、鲍旭、阮小二、孟康、解珍、解宝、马麟、燕顺,共计十三筹好汉;光石宝自己一人就先后击杀梁山一百单八将中的索超、邓飞、鲍旭、马麟、燕顺五人,被称为“梁山第一噩梦”。
石宝上前几步,朝着武植相对拱手,眉头微蹙,沉声道:“兄长无需客气,只这已经是本月的第三次刺杀了,兄长身为朝廷命官,何人如此大胆?”
武植闻言,亦是眉头深深皱起,心中念头百转,一开始武植以为是恩师蔡卞遗留下的祸端,后来仔细一想,恩师刚过世,那蔡京念及兄弟情谊,必不可能放任他人打扰蔡卞的埋骨之地;若排除这般原因,在武植想来只能是山东那边出了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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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之后,武植正欲开言,便瞧着远处的山路上急冲冲的爬上数十道人影,定睛朝着那人群中看了眼,其中一人蚱蜢头尖光眼目,行走如飞,武植心头一沉,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石宝兄弟,接武植回山东的人来了,想来便是阳谷县出了变故,方才有这几波人前来刺杀武某。”武植朝着石宝说道。
石宝顺着武植的目光看去,果然远处有一对人马正快步而来,目光落在那为首之人身上,但见其身长九尺,腰大八围,背着两口硕大的镔铁剑,给人石宝一股极大的危险感。
不多时由远及近,那走在最前面行走如飞的男子便到了武植面前,朝着武植推金山倒玉柱的拜倒在地,哀嚎道:“武大人,小六总算是寻到你了。”
武植见他神色慌张,忙问道:“起来说话,究竟出了何事,如此慌张?”
王定六闻言,也不哀嚎了,稳了稳心神,朝着武植道出缘由来。
原是去岁武植入京年后,便随着蔡卞返乡福建,朝廷虽下了文书,武植还是阳谷县令,但却也派了新的县尉与主簿,那主簿乃是昔日清河县的钱师爷,但那县尉却是武植与武松兄弟二人的老对头,走了蔡京门路,到阳谷县摘果子的大泼皮西门庆。
西门庆那厮刚到阳谷县时,外有独龙岗震慑着,内有钱主簿与武松钳制,倒还算老实。
只一个半月前,西门庆趁着祝彪远去永兴军路时,暗地里拔出了石秀哥哥布在阳谷县的白虎司眼线,软禁了县丞,又将钱主簿关进大牢,武松一怒之下打上县衙,却被其扣了违逆上官的罪名,打了八十大板,革除都头之职,丢出县衙。
好在王定六机警,未与武松一道冲入县衙,只将武松扛到马背上,星夜兼程的赶去了独龙岗;到了独龙岗后闻焕章一面让安道全救冶武松,一面给祝彪飞鹰传书,布置好一切后,便遣孙安与王定六领着一队人至福建寻找武植带回。
听完王定六所言,武植陷入沉默,虽心下想到:那西门庆成为阳谷县县尉之事,几月前三郎倒是书信告知于某,只未曾想到这厮如此胆大包天,不仅囚禁了县丞与主簿,还派杀手来灭某的口;闻先生却是想的不错,此事只有某回到阳谷县才有解,三郎就算再如何势大,也是民间之人;如今还不到成事的时候,是以对付西门庆却不能是一杀了之,官面上的事情,还得拿到官面上来解决才行。
半晌之后,武植抬起头,朝着一旁的石宝说道:“石宝兄弟,如今武某即将返回山东,却不知日前与你所讲的事情,兄弟考虑的如何了?”
石宝听罢微微沉吟,片刻后神色一正,说道:“投那江南的方圣公是投,投山东的泰山君也是投,既然兄长如此推崇泰山君,某平日里也多闻他仁义无双之名,石宝便随兄长一道前往山东,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是不是某石宝的明主。”
此言落地,武植微微一笑,便听得一道声音炸响在草庐前,后到的孙安听得石宝言语,扫了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一眼,朝着石宝抱拳道。
“这位兄弟且放宽心,某家公子定不会让你失望,劈风刀、流星锤,兄弟便是那被唤作离火神将的石宝吧?”
“这位好汉如何知晓石宝之名,只某却不是甚离火神将。”石宝眉头微蹙,不解的问道。
孙安听罢,却是神情一滞,片刻后爽朗一笑,道:“却是某说漏嘴了,昔日某只听得公子言福建路有位好汉,一身高绝本事,唤作石宝,这离火神将的绰号却是某家公子取得,离为南,一把劈风刀,腰间流星锤使的侵略如火,胸藏韬略,乃是天生的将种。”
石宝听得此言,却是惊讶万分,未曾想到那素昧蒙面的泰山君竟然对自己又如此高的评价,倒是更勾起了石宝的好奇心。
“未请教兄台大名?”石宝朝着孙安拱手道。
孙安微微一笑,道:“某家姓孙名安,河北道上唤作屠龙手的便是某。”
“哎呀,竟是孙安哥哥当面,石宝早便听闻河北屠龙手之名,只言哥哥一身武艺天下难寻,端的是英雄好汉,未曾想今日相见。”石宝听罢直感慨道。
只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石宝这番话倒是勾起孙安的一道酸水,只悻悻的朝着石宝说道:“兄弟切莫如此言语,日后叫卢员外、杜壆哥哥、王进哥哥听得了,却是笑掉大牙。”
石宝闻言,直面露震惊之色,孙安见状,便与其说起了平日里在独龙岗与杜壆、王进放对时的情况,直听得石宝瞠目结舌,心向往之。
一旁的武植见二人聊得欢畅投缘,面上也不由得漏出一抹笑容,心下想到:终究还是替三郎收下了这员大将。
约莫一炷香后,武植与石宝收拾妥当,让人将草庐前的尸体扔下悬崖,在蔡卞的墓前三拜九叩之后,便与孙安、王定六一道下了紫金山;山下早备好了快马,一行人星夜兼程朝着山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