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子安想到刘起屏还在延城,遂抽了两日时间回去延城,临行前不忘找到家主白屏,软硬兼施,好说歹说,这才让其将白月儿移到了和其所在的同一个院落。
到了延城后殷子安方知刘起屏早在三日前就已经自行离开,那医馆的大夫递给殷子安一张刘起屏留下的字条,大概意思就是不宜多留,先行一步。殷子安只当是有江湖势力已经渗透进了交州,刘起屏察觉到了些许端倪,这才被迫不辞而别。
殷子安问那医馆大夫:“他可有说要去何处?”
那医馆大夫摇了摇头:“并没有。”
殷子安遂返回白家。
说到要护送一白家弟子前去平遥城,殷子安想起了不久前在石亭村那位自己称之为姐姐的少妇人曾有求于自己,让她那尚未十岁的小儿徐志礼前去平遥城听蜀州来的学士解经讲义。先前碍于白月儿伤势未愈,没能带上那小子,此番虽说正好有这个机会将其送至平遥城,可送到之后又该怎么办却是要仔细思量的。自己与白家的关系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让其知道这姓徐的小子跟自己有所瓜葛,难说这帮不知心的家伙会不会在这小孩身上做些文章。稳妥起见殷子安还是没有绕道前去石亭村,至于这孩子的机缘,日后自有说法。
不过在此间殷子安也打听到那打蜀州来的学士名叫余正庭,殷子安得知后挠了挠头,“这余老头不是炼剑的吗,讲个屁的礼义廉耻?”
殷子安在白家的日子也是乐得清闲,白日里闲来无事便去后山白家弟子平时练功的那片空地。这白家作为玉岚山的旁支,家底那可真称得上一个一穷二白,要不然也不至于放任一个外人在山里肆意游荡。殷子安私下还问了白屏,这白家后山有没有什么限制禁地不得入的说法,后者冷笑一声,说你要能在这掘地三尺挖出个上古秘籍来拿去就是。
话说回来,殷子安这些日子时不时倒是会去留意一位白家弟子,正是那名几日前在白家外院不自量力提着把刀就朝着自己跑来的名叫白起的小子。殷子安也是之后才得知此行平遥城自己所要护送的人正是这个尚未及冠的少年,而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前去平遥城参加那一年一度的玉岚山宗门内比。
殷子安曾问过白屏:“这么个毛头小子参加什么比试,上去不直接给人抡下来?”
白屏应道:“宗门内比除了要考校一门的实力之外,更是要挖掘族内一些天赋异禀的后生,给予最大程度的资源支持,因此未及冠者在内比中也有一场比试。家主将这场内比设在璞玉庭,因此也称作璞玉试。”
殷子安轻笑一声:“还什么璞玉试,你们宗门的内比都是些白起这样还未入气的毛小子?那我当年一准杀穿你们那什么璞玉庭,让你们宗主乖乖让贤。”
白屏的语气波澜不惊:“白家只是玉岚山的旁支,门中弟子资质比起宗家总归是有些不足,每年璞玉试不乏有初入一阳境的天资卓绝之辈,我白家身在其中不过末流罢了。”
殷子安神情不屑:“多大一个一阳境。”
另有一名站在白屏身后的白家弟子听闻此言,见得殷子安那幅讥讽神情,心中愤愤道:“公子有所不知,我白家前些年也是出过一个天才,年仅十八已是入微,在璞玉试上一展头角,就连宗主孙冉都有意收其为关门弟子。公子可别小瞧了我白家。”
殷子安有些意外道:“十八岁入微,在哪呢?”
白屏挥手道:“往事不必再提,此人已经死了。”
殷子安愕然:“可惜。”
片刻之后,殷子安又问道:“既然玉岚山那么大的名头,此去平遥城这一路上是哪个不长眼的蟊贼敢来劫道?不怕事后玉岚山追究起来,灭了那个山头?”
“此事有过先例,公子不必多问。宗门内比于我白家意义重大,稳妥一些总是好的。公子若想知道是何方匪徒如此猖獗,届时路途上遇到了便知。”
说罢白屏起身离去,殷子安也不再深究。
这日殷子安就蹲在白家后山一处断墙墙头,手上拿着一个苹果,啃上一口,看了一眼远处,那名叫白起的毛小子正拿着一柄木刀和另一位白家弟子在溪边对练,一招一式虽说稀疏平常,但也称得上熟稔。只不过白家的功法武技实在说不上上乘,翻来覆去就那几招。殷子安看得乏了,将吃剩的苹果往林中一丢,就准备靠在墙头小息片刻。
只听得“咚”的一声,殷子安侧身看去,只见的方才还在岸边的白起不知何时已经掉到溪里,弓着腰似乎在寻找什么,神情不安,无比焦急。岸边的白家弟子似乎对此有些不解,只是站在岸边遥遥观望。殷子安摇了摇头,扭过身来,双眼一闭,自是心安理得睡去。
到夜里殷子安找到白月儿,与其说了刘起屏离开延城一事,白月儿听罢说道:“刘将军可是已经得知了晋王的去向?”
“我们在延城四处打听了那么些时日都没有结果,这刘起屏在医馆里躺了几天就有了消息?这延城还成了他家的?恐怕是当初追杀晋王的一行人已经在延城露了行踪,刘起屏再待下去总归多有不便,这才不得不先行离去。”
殷子安说罢继续道:“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在意那日蓟北轩行刺究竟是何人所为。”
“应该不是和刺杀晋王的是同一江湖势力,先不说晋王到了交州后没有理由经过蓟北轩,即便是经过蓟北轩,此地平坦,要想得手殊为不易,杀手又为何要特意在此设伏。”
殷子安瞟了一眼还静养在床的白月儿,讥笑道:“殊为不易?”
白月儿双颊一红,解释道:“那日正是秋雨,而且我毫无防备地走进木廊,离那一阳境杀手不过十步,种种原因,让其侥幸得手。可晋王殿下既然知道有人追杀自己,定会万分小心,怎会坦然走进蓟北轩。那名一阳境杀手既然蹲伏在屋里,想必是预料到所要刺杀之人定然是会进到蓟北轩中。”
殷子安笑道:“你说他们要杀的会不会是我?”
“你的身份若是暴露,杀手便不可能只有那一名一阳境,更不会只在那蓟北轩设伏。不说其他,就按你所说的从石亭村走到白家的这二十里山路,就够你死一万次。”
殷子安不置可否地笑笑道:“那就是冲你来的了?”
白月儿说道:“在你之前除了秦王殿下和文先生没人知道我的身份。”
“万一是劫色呢?”
“滚。”
殷子安安静闭嘴。
片刻之后,白月儿又轻声说道:“其实,会去蓟北轩的人,不只你我二人。”
殷子安目光一顿,看向白月儿说道:“你是说,你师姐陈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