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开始回暖时,服设的姑娘们迫不及待向他们班伸出联谊的橄榄枝。
没花多少时间,时间地点经费等等都谈妥了,周知涵在统计去或不去的投票结果时惊讶发现:全票通过。
他以为某些人会不愿意去。上学期集体活动那么多,不见得他到过几次。
那天天气很好,有一点点太阳。团支书走在最前面,他走在最后。
吴擎也走在队伍后面,耳朵插着耳机,偶尔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洒在他半边脸上,把瞳孔照得很浅。
周知涵在背后默默不动声色地走,山路碎石多,他得盯着脚下。
他室友抛弃了他,说烤肉得抢下好位置,三个人气势浩荡地冲在最前面,连徐君阳,他的好哥们也没鸟他,和服设的姑娘半近不近、半远不远地走在一起。
周知涵便成为孤苦伶仃的一个,时不时停下脚步打电话和团支书确认人头,确认完了,赶紧紧跟防止掉队。
他一个人,可能也觉得无聊,掏出手机便走边玩了一会儿,结果一不留神被绊倒,一个趔趄,差点摔成狗吃屎。
虽说没摔倒,但脚腕隐隐酸痛。他试图走了几步,勉强能走。
这疼他能忍,可他不想忍。
他便扶住旁边的树干,很不要脸地喊了一声:“吴擎!”
前方身影一顿,转过头看他。
周知涵挥挥手让他过来,吴擎先站在原地上静止了几秒,最终还是走过来站在他眼前,摘掉耳机。问:
“怎么了?”
周知涵:“脚崴了不方便,能不能扶我一下?”
吴擎盯着他的脚盯了有好一会儿,盯到周知涵忍不住催他:
“快点啊,前面大队伍跟不上了。”
吴擎蹲下腰,捏住他的脚腕查看,有些红肿。
他淡淡地说:“你转动脚腕。”
周知涵低着头,顺从地转了一下,立马疼得“嘶”出声。
“有点痛。”
吴擎:“骨头没事。”
周知涵:“嗯。你耳机快掉了。”
吴擎把耳机收拾到口袋里,顺便蹲着把周知涵另一只脚的鞋带系上了,周知涵盯着他的头道:
“谢谢啊。”
吴擎没作声,他搀着周知涵,两个人艰难上路,周知涵身上的斜挎包也被吴擎背身上了。
周知涵看他背自己的东西,心里很满意,但他装得不动声色。路上他和吴擎找话题,说:
“你听什么歌啊?”
“听不听摇滚?”
“我手机震了。能不能帮我回个消息?”
吴擎:“你又不是手断了。”
周知涵:“可我左手被你搀着呀。我的手机在左边口袋……”
吴擎立马松手,周知涵赶紧扒拉住他的手臂。笑道:
“不回了。不要手机了。”
他紧紧抓住吴擎的衣服,俩人继续一人欢快地提问,一人能少说几个字便说几个回答。
到了目的地,一群人看到他俩,赶紧围过来问:“班长小周周知涵脚怎么了?”
周知涵:“没事,绊了一下。”
吴擎松开他,他便一瘸一拐靠到一颗树边喝水休息。
团支书把人聚齐说些注意事项,便把人放生了。
周知涵作为伤患,接了烤肉刷酱的活,烤完一波吃完一波,他期间随意吃了几口,没吃多少。
吴擎很负责任地坐在他旁边,很清闲,
周知涵还很殷勤地送到他嘴边呢。问:“吃不吃?”
吴擎:“不吃。”
周知涵心想这人是不是绝食,送到嘴边什么都不吃。又劝了一遍:
“吃一点。下午要饿的。”
玩到一半徐君阳又出了一件糗事,他和一群男生说去山上探险,结果掉到了水里。他湿淋淋地回来,室友还在旁边嘲笑他:
“我刚还提醒他,小心点别掉水里,话没说完就听到背后扑通一声……”
徐君阳在背后回应他:“别没完没了啊。我掉多少次你才肯闭嘴?”
“我就不……”
最后这场bbq以徐君阳自个儿趁着余热烘臭袜子结束,周知涵在旁边喊他:
“君君,给你刷点酱?”
徐君阳:“别!够有味儿了!”一旁人哈哈大笑。
周知涵倚靠在树边,勾着嘴角,刷了会儿手机,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抬眼一看,有些意外。
吴擎拿着一瓶云南喷雾递给他:“喷点。”
周知涵眨了下眼睛,慢悠悠地伸手:“哦……”
那药喷到脚脖子上凉飕飕的,周知涵用完还给吴擎还没道谢,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地走了。周知涵心里想:我让你走了么。
下山时周知涵便换了个人搀,那人和周知涵熟,俩人路上聊得相当投机,周知涵时不时在背后笑出声,引得前面人转身看了他好几眼。
回去过了一礼拜,周知涵这脚便好了。他自己心里有数,伤成什么程度、多少天好,他通通都知道。
他矫情、做作一回,不仅抓到人扶他上山,人还给他系鞋带了。
吴擎屈身给他系鞋带时,心里奔涌而出的情感像洪水一样地漫了过来,他压抑之下克制不住地颤抖,想伸手摸一摸眼下这人暴露在外的耳朵,低头时一条流畅的下颚线,他也想蹲,捧住他的脸颊,温柔地注视他。
告诉他,他散开鞋带是故意的,扭伤脚也是故意的。
他只是心血来潮,突然想看吴擎在他面前弯腰什么样,他俯视他是什么样。
他看到了,还会忍不住想再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