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涵最得意的本事,是在吴擎面前装清纯装得十分拿捏得当。
他在袒露心迹时,显得尤为熟练。
告白时的那番话,他说的最真挚动人,饶是无情无义软硬不吃的无情哥也难得呆滞了一下。
从未有人面对面和他说“我喜欢你”。
他愣在那,视线从周知涵的眼睛,不知不觉地挪到周知涵仍然抓住他衣服的手上。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周知涵突然松开了手。
“对不起。”他飞速地起身道歉,撞开吴擎的肩膀狼狈而逃。
吴擎站在原地,站在椅子前。一阵风从阳台吹进来,吹起了窗帘,温柔地拂过椅背。
他转身打开了灯。
很久之后,两个人在一起时,吴擎会不经意想到那天昏暗的午后他说的话。
比如每次下雨俩人回家,他换完衣服,周知涵先不进门,在门口蹲着帮他刷鞋。晚上超市回来,他拎着东西,鞋带散了,周知涵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停下,蹲下帮他系鞋带。他的耳朵尖、和他纤长的手指,都是干净的,周知涵把所有的东西都弄得干干净净,家里也是,包括他自己也是。
他朝他笑的时候,清纯得像什么都不懂。
周知涵每次乖乖地和他做/爱,一边叫床一边在他身上颠来倒去欲/仙/欲/死,沉溺得像是被打了一针致幻剂,神情和眼睛一样雾蒙蒙。眼睫毛一根根黏在一起,全是他干出来的眼泪。
学生时代做过多少疯狂的事情,无一不是周知涵一手策划一手引诱的,他哪里不懂。他懂得多多了,只是擅长在吴擎面前装无辜。总是说:
“我以为你知道。我没想过啊。谁又跑到你耳边胡说了?”
然后一定在他耳边旁敲侧击,慢慢逼问出谁在吴擎那偷偷说他什么话,就算从他口中套不出,他也有方法知道的。他喜欢第一时间在他身上黏会儿。像只天天邀宠的宠物。
周知涵走出门,一路上面无表情,直到走进寝室,他脸上的肌肉才有一点点缓动,像是真正像一个活人一样鲜活起来。他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位置上,安静地关掉电脑。然后整理好一张张表格,身后的室友问他干嘛去了,他神态自若地回答:
“超市。”
他的举止正常,甚至在寝室呆上几个小时后,和室友几个人一起轻松愉快地吃了一次饭。
室友帮女朋友买奶茶,他便坐在奶茶店等了一会儿。随后室友女朋友下来了,俩人站在角落嬉笑打闹,他安安静静地刷手机,等他们腻歪完了,笑眯眯地点评:“挺恩爱啊。”
室友脸皮厚,没什么不好意思,笑了下。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回了寝室,寝室没有人,他的嫉妒心便开始疯狂地发作了。
他也想有个人和他一起亲昵地站在一起,可以不吃什么,可以不玩什么。站在一起就可以了,最好他别像个机器人一样冷冰冰,最好他会说话,会亲吻他,俩人的衣角不经意贴在一起。最好他也喜欢他。
周知涵内心矛盾却又豁达,他连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只是本能地迫切,在渴求什么东西,他便轻轻地飘荡而去。
他走进浴室,拧开花洒,脑海在想起什么,他便付诸实践,他脑海里全是吴擎今天下午打游戏的侧脸,玩手机低下头只露出一条线的嘴唇,他在想象他的嘴唇是如何像温暖的水流划过他的额头、从鼻梁淌下,最后慢慢落在他的唇角,俩人唇齿交缠。
他微微张开嘴,呼吸逐渐粗重。
不明不亮的狭小空间,他却快溺死了。
发泄过后,像站在飘飘欲仙的云端里。
周知涵冲掉手上的**,洗完澡,吹干头发,又感觉脱胎换骨般,过去沉浸在嫉妒、不甘,所有不符合他形象的情绪的周知涵,和水流和他的精\液一起。全部被冲掉了。
周知涵有个优点,叫坚持不懈。
说得难听一点就是脸皮厚。
他可以白天刚和一个直男说“我喜欢你”,下午一边臆想人家一边手/淫。
按照正常步骤他应该稍许收敛,可他没有。他和吴擎平常如何相处,就该怎么相处。他甚至表现得更加亲密,更具有“亲切可人”的负责任的班长形象了,连即将期末考试通知考场都必须亲自跑到人家寝室,一对一地通知好确定好。
体贴得不行。
吴擎没再他问他关于转专业的事情,因为那天晚上,周知涵相当周到地翻出那张PDF发给他了。
吴擎收到来自“eye-wall”的微信,眼皮跳了一下,犹豫了几秒还是划开——
结果简简单单,一份PDF而已。多的什么都没有。
他没点开看。
他盯着周知涵的资料卡,他的头像是一只普普通通的蓝猫表情包,昵称叫“eye-wall”。眼球壁。
是人饱满又最脆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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