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涵在家呆了几天,又出去了。
他妈对他那套“学校社会实践活动”的说法半信半疑,于是他晚上订车票前,特意将学校统一发的短信给她看了看。
“你以前不是不去的吗?”
周知涵:“这次想去了。”
走的那天小孩一直低头看手机,妈妈在厨房探头瞄了他一眼,背着包穿好鞋子,轻轻关上了门。
妈妈想起昨晚周知涵与他聊天说的,问他去多久,他斟酌半天,慢吞吞回答,“几天?……一个礼拜吧。”
周知涵以前根本不出门。无论冬天还是夏天,他都选择宅在家看看书,或者和江塘躲在房间打游戏,这个暑假开始,连游戏都不打了,江塘来找他玩,不出一个小时灰溜溜地走下楼梯,礼貌地跟坐在客厅看书的她说声再见,便走了。
她问:“小江,留下来吃饭呀?”
“不吃了阿姨,我回去了。”
“你才来了多久啊?”她疑惑道,“这么着急。”
江塘:“他忙呢。”
“他忙什么?”
江塘眼珠滴溜一转,打个哈哈,“那得您亲自去问问了。”
她现在越想越奇怪,脑海里突然跳出周知涵背着包站在门口的画面,书包不大,看上去轻瘪瘪的……外出一个礼拜,东西会那么少吗?
她一激灵连忙拨周知涵电话,他解释说,在学校就把衣服什么寄过去了,他没必要再带别的东西。
她“哦”了一声,把电话挂了,停顿几分钟又打电话给江塘,江塘说:
“实践活动?好像有这么回事……哦对有的,有的阿姨。他放假前和我说过,在xx山那儿支教吧?有的。是有这回事……谈恋爱?没啊,他没和我说……”
“您放心,他心里能没有什么数吗。暑假刚那几天他的确去他室友那玩儿了啊,室友我认识,没别的人……我骗您干嘛呀!”
他再三保证,“真的,他没必要说谎。”
妈妈将信将疑地挂了电话。
江塘嘿嘿一笑,一边吃梨一边单手给周知涵发微信:
你妈找我了。
他得意洋洋地码字,嘴巴叼着一根牙签。
渣男一号:口供一致,哈哈。
周知涵过了半小时才回他:
谢谢
^ ^ 。
渣男一号:到车站了?
周知涵:嗯
江塘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玩得安全点。
周知涵又发了一个:^ ^。
他在家呆了十天。刚回来,就走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走了。一直在手机上看车票,今天看明天的,看完明天的车次不满意,翻了翻后天的,一样。算了。不如今天去。
他反正很空,东西也没带,衣服、生活用品,放在了吴擎那里。
周知涵想,反正要再来的。
他暑假没马上回家,而是和吴擎软磨硬泡了半天,说想去他的城市玩,吴擎一开始不答应,他说:
“我没时间陪你。”
周知涵:“你不用陪我,我就想去一去。”
“你住哪?”
周知涵理所当然:“你家啊。”
吴擎:“我不回家。”
周知涵:“你不回家?那你回我家吗?”他暧昧地笑笑,“回吗?”
吴擎:“......”
周知涵继续缠道:“你就当我来旅游顺便看看你,你忙你的。”
然后周知涵便跟来了。吴擎放假要上班,他便呆在吴擎租的小房子里。
第一天,他便十分自然地进门换鞋,慢慢缩进沙发里。
他看向正在给他倒水的吴擎,轻声地自言自语:
“这不就回家了吗。”
周知涵玩得特别高兴,他会等无情哥下班,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他们那边有个湿地公园,散完回来他被咬了一腿的蚊子包,一路上痒死了,一边抓一边问吴擎:“怎么不咬你?”
吴擎:“你香啊。”
他瞪了他一眼,又半路停下抓他脚脖子上的蚊子包,抬头与吴擎对上视线,脑子一抽:
“看我干嘛?”
吴擎:“没什么。”
他站起来,俩人慢慢走向正在迅速降落的夕阳。
落日后,傍晚还是走得很慢。
洗完澡周知涵躺在床上,翘着脚让无情哥坐在床边给他涂药膏,他抱怨:“痒死了。”
吴擎没说话。
他支着下巴看吴擎低头挺认真地涂完每一个蚊子包,突然张开腿说:“这里也被咬了。”
吴擎手上动作一停,抬头看向了他。
吴擎暑假没回过家。
这个家,是指他原来那个,从出生开始居住的那个家。
家人像连珠炮似的打电话问他,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坐车坐多久,几号前会到吗。他都一一耐心回答了。
当然,这份耐心是仅限于除了他母亲以外的任何人,他在放假前,一个恰恰好是台风雨的夜晚,和他妈妈吵了一架。
他知道徐君阳为什么拍他了。
是他妈叫他拍的。
他不知道他妈什么时候加了徐君阳的微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徐君阳会答应帮室友母亲观察儿子的日常生活,像搞间谍活动遮遮掩掩地拍照片。他问他妈妈:
有必要吗?
他妈妈以其他一串乱七八糟的,以煽情为主的长篇大论支开了话题。
他冷笑一声,将他妈的微信拉黑了。
他早想那么干了。
他扔掉手机,站在窗前,风吹得呜呜响,宿舍楼下只有几颗可怜兮兮的路灯,
这时候,吴擎便十分偶然地接到了周知涵的电话。
他问:“我可以来吗?”
半响,便传来了熟悉的敲门声。周知涵穿着睡衣,拖鞋站在门口,嘴角挂着和煦的笑容。
吴擎:“你胆子好大。”
周知涵不以为然:“这有什么。”
他们在寝室做/爱,室友全都走了,空空旷旷的寝室,只有他们两个。
黑暗中周知涵一边喘息,一边轻声说道:
“心情不好啊?”
吴擎没理他,几乎是有些凶残地再次顶了进去。
周知涵便不去逗他了,他眷恋、几乎是痴迷地在男人耳边吸了口气,满意地闭上了眼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