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吴擎发现周知涵有个办事原则，叫事不过三。

最近的一次，是学期末周知涵说想来他家玩。吴擎原先不同意，他们那有什么好玩的，该有的有，想有的都没有。他却表现执着，无聊死了打发时间，于是吴擎也打发他，不耐烦地说：

“别来了。”

他安静几秒，缠着吴擎的脖子却搂得更加紧，像一条捕捉到猎物的猛蛇，狠狠绞紧他。

最后两个人去空荡的垃圾街吃饭，周知涵状态轻松，愉快地和他聊天，他往常一样有一句搭一句。两个人也没有太多“往常”。毕竟白天，或者说正常的教学周生活俩人不过点头之交。

吴擎上课支着下巴扫到认认真真看PPT的周知涵，也偶尔会有乱七八糟的阴险想法，衣服扒光，让所有人看看他们平日信服的班长春水泛滥，面色潮红，连呼吸都快忘了是什么样子；站在台上穿着西装，看上去知书达理的周主席趴在讲席台下，替男人口/交什么样子。

这些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吴擎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最好笑。

他干嘛那么恶趣味？

他不是这种人。吴擎一下一下敲打笔记雪白的纸张，又开始看着大屏幕胡思乱想。

他得开始想点什么，暑假该打什么工，如何最大程度提高效率，才是他目前最该想，最该决定好的。

可目光总会不知不觉飘到那个戴着帽子的男孩身上。炎热的天气，人群中穿得最严严实实那个。

仔细一想，那顶帽子还是从他那顺走的。深蓝色MLB棒球帽，吴擎以前常戴的那顶，他意外合适。

吴擎习惯在考试结束后在学校呆几日，于是周知涵也在学校同样呆了几日。周知涵什么都知道。班里的人什么时候离校，什么时候返校，他统统知道。

因此他第一次来寝室找他时，吴擎一点都不惊讶。他无声无息地走到他身边，假装意想不到地说：

“你也没走啊？”

吴擎紧盯着屏幕：“我说过我要走吗？”

周知涵：“你是没说过，”他的手慢慢靠近坐在电脑前打游戏的男孩，最后只是亲昵地依附在肩膀上。

“你说没说，我都不记得。”他正大光明地和他靠在一起。

吴擎抓着鼠标的手指顿时收紧。

周知涵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这期间他做过许多超越无情哥底线的事情，喝他杯子的水，出完汗若有若无地往他身上贴，甚至吴擎一边打游戏他一边自\慰，事后理直气壮地冲忍无可忍拿下麦的吴擎说“干嘛”，然后轻轻将纸团往脚边的垃圾桶一丢。他衣衫不整，垂着眼睛，睫毛一根根乖顺地贴在眼睑下方，懒洋洋地歪着一旁的床架。

空气中飘荡着他身上的味道。

没过几分钟俩人搞到床上，周知涵原本忍着不想叫床，吴擎掐着他脖子恶狠狠威胁说：

“刚刚不是胆子很大吗？现在怎么不敢叫了？”

周知涵无辜地问：“被人听到怎么办啊？”

吴擎冷笑：“你会怕吗？”他手指穿过动情的男孩的黑发，一字一句地问，“你还会怕吗？”

上床上到一半，周知涵便开始慢慢抛出他此次目的，慢吞吞地，有些犹豫地问：

“吴擎......我可不可以跟你去玩啊？”

吴擎：“跟我没什么好玩的。”

“我想去你住的地方看一看。”

吴擎皱眉：“你这么无聊吗？”

周知涵：“不无聊啊，”他表情陡然变得更生动，原本红彤彤的脸蛋熠熠闪光，兴高采烈的口吻带着狂热的吐息。“和你在一起会无聊吗？”

吴擎无语了一下，看上去有些受不了他有些盲目的一面，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别去了”暂时没了下文。

这是第一次。

那段时间的太阳十分毒辣，吴擎基本不出门，呆在寝室吹空调打游戏，周知涵一个电话突然打来，说他在校门口，能不能过来接一下他。

这要求听起来的确十分无厘头，吴擎下意识回了一句“你残疾吗”挂掉了电话。

十多分钟后，周知涵又给他打了个电话。

吴擎：“喂？”

周知涵：“我没带帽子......穿了短袖......太阳好大啊......”

十分无奈又委屈，吴擎嘴上说“烦死了”，还是认命地戴上伞下楼，在短短的几分钟的下楼路程中，脑海中已经可以想象周知涵站在校门口，努力将自己缩进阴影下可怜兮兮的样子，他不知不觉他加快脚步，正冲出寝室楼，却在门口的走廊看到了一个人。

周知涵微微偏过头，抱着手臂安静地看着他。

他正想恼火地开始数落他，周知涵突然伸出手，小声地说：

“我跑回来了。”

他的手臂正面朝上，已经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疹子。

“我好像过敏了。”

一路上沉默无言，吴擎黑着脸看窗户，他在去医院前又火速跑上楼拿了周知涵的病历本，跑下楼冷冰冰地塞给他一把伞。

直到下车，两个人都没说话，吴擎偶尔会在红绿灯堵塞时不耐烦地“啧”一声，大多数都是安静的。他都能听到旁边这人明显开始急促的呼吸声，然后下车时，可怜巴巴地和他说，“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是多云啊。”然后被无情哥一把扯出出租车，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背后进医院开始挂号。

医生诊断的结果可想而知，紫外线过敏，得挂几天盐水。

吴擎拿过药，沉默地陪着他进了输液室，周知涵看上去又累又难受，大概之前因为跑步掀起的汗粘住了几根头发，吴擎盯着他，一直盯到汗水被蒸发了，整张脸看上去有些干净安静起来，才出声道：“等我一下会死吗。”

周知涵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吴擎：“你不相信我？。”

周知涵沉默了一会儿，好像被头顶的电视吸引了。良久，才回道：

“本来是的......可现在，我有点不敢信了。”

挂完盐水，过了两三天，吃饭时周知涵随口又提出了“我能不能跟你去你家玩”的请求，吴擎没思考多久，便答应了，当时他十分高兴，走路脚底下能蹦出花，开开心心地像一匹吃饱喝足的小马往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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