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江塘这顿饭吃得一肚子气，回到家，胸闷气短，跑到小花园背面抽烟。女朋友打完查岗电话，他刚从兜里抽出一根烟正叼在嘴边，背后传来一声：“干什么呢？”

江塘侧过身：“看风景。”

江艺琳：“十一点钟看风景，好样的。你女朋友呢？”

江塘看了她一眼：“你问这个干嘛。”

江艺琳：“我不能问？”

江塘吊儿郎当地咬着香烟，掏出手机没有应话。

江艺琳：“我上次来玩，忘记会嫂子了。挺好奇长什么样的，”她戏谑地仰起头，“你不谈个女朋友都要发照片的吗，这回怎么不发了？”

江塘：“屁话今天挺多，啊？关你屁事？”

江艺琳冷笑一声，按照他们兄妹吵架的风格，她早该甩头走了，结果，她只是将围巾重新裹得再严实了一点，自己玩了一会儿手机。江塘见她没想走的意思，知道这家伙铁定没完，果不其然，她那张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嘴巴开始比比，“周知涵男朋友你认识吧？一个学校的，总见过几次面。”

江塘挑了挑眉。

江艺琳单刀直入：“你和他有仇是不是？今天看你吃饭，觉得你看他不顺眼。”

江塘：“眼神可以嘛江艺琳，比你看男人的本领强点。”

江艺琳：“我听谁说你被揍进医院过？”

江塘脸一下就黑了，她故意哪壶不提提哪壶，存心和他过不去地继续说道，“怎么这样呢，你打小什么不能输？打架不能输吧，”她胳膊抵了抵他，“疼吗？”

江塘：“你嘴巴真贱。”要不是亲妹，江塘早让这个人说不出下句话，他翻了个白眼，手很不耐烦地插进口袋。

江艺琳：“我贱，但你下作啊。江塘，打不过就抢人家女朋友。听说还霸王硬上弓呢？哈哈。你不都喜欢倒贴的吗？怎么被人揍傻口味也变了？”

江塘：“你再说一遍？”

江艺琳戛然而止：“不说了。”她一顿，毫无诚意地道了一句歉，“哥哥对不起。”

江塘恨得牙痒痒，他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江艺琳更加幸灾乐祸，自己欢快地踩着路灯昏黄的光回去了。

江塘郁闷地在外面抽完一支烟，江艺琳自从高中毕业就成了精，以前还不**阳怪气地骂人，现在什么话歹毒就说什么。

江塘想起以前三个人一起玩，她就是个小姑娘，什么都不懂。

哥哥也没少叫，现在呢，五百年才叫一次，还是吵架吵赢了随口叫一下。江塘想，谁能管制得住这个小魔头，想来想去，好像真的就只有周知涵一个人。初高中那会儿，要是三儿没留心注意，江艺琳早野得不像个人样了。周知涵曾和无意提过，说和女孩子比狠，不可能的，发起疯根本不管要不要命。

现在一琢磨，这话的确有道理，周知涵妇女之友的称呼没白来，他简直把所有人的心思都摸得彻彻底底。

也包括他江塘。

江塘对于周知涵什么话都和江艺琳说这事没意见也没怨念，江艺琳八卦得要死，周知涵便分享身边的包括他自己的趣事，他自己恋爱，坦白，江塘换了女朋友，再顺口一提。

说起江塘撬墙角这事，周知涵还给他出谋划策了，现在一想，他一方面帮他报仇，一方面渔翁得利。那天他怎么说的？说，小江，晚上我约个饭，你把你女朋友带来。

那天起阴谋就悄悄地开始了。那场饭其实是他现在的女朋友约的，周知涵说人得热闹点，把他喊来了。尤佳佳当时不愿意去，江塘还问：

“你和那谁不关系不错吗？”

尤佳佳：“谁知道呢。”她是这么说，心底咬牙切齿得要命，她和吴擎女朋友一直互相看不顺眼，明面上不说，只能打个哈哈，说正好和姐妹做美甲。

这场饭她就没去。总共三个人，两男一女，周知涵那天安静得根本不像做东，倒是一旁那个女孩，聊得居然都是他感兴趣的话，江塘不声不响地看了一旁周知涵一眼，他自己安安静静地吃饭，时不时插几句，江塘喝了几杯，饭桌上的节奏慢慢带动起来，不得不说，这个女孩功课做得很好，他吃得心情不错，结束了，互相留了微信。

周知涵微微笑：“你们以前不就认识吗？怎么，联系方式都没有啊？”

江塘：“以前不太熟。”

之后靠江塘熟练的穷追猛打，泡到手了，周知涵这期间倒没怎么参与，他还警告江塘，说小江，你得悠着点啊。那时他还没和尤佳佳分手。

谈恋爱对于这群年轻的，叛逆的男孩女孩们，不过填补生活空白的一支调味剂，说专一相爱，都是做给别人看，别人想看什么就扮演成什么样。更何况像江塘这样随性，又瑕疵必报的人，让不爽的人不爽，才是最终目的。

尤佳佳的下个男朋友也迅速找到了，据说好像又是周主席搭的线，周知涵把所有的后路都铺好了，然后自己光明正大，开始摩拳擦掌地享受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晚餐。

江塘可了解他的心思。所有事都深谋远虑计划好，周知涵这么做，他一开始还自以为是地以为他要帮忙搞吴擎呢，结果是自己看上了，要不露痕迹地先圈进自己的领地里去。

他小时候也一样，江塘犯事，看上去帮他把屁股擦干净，老师领导家长怎么表扬他了，可谁知道呢，江塘那些坏主意一半都出自于他，就连事后那些乱七八糟的处罚如何减轻他都想得面面俱到。

一边活在阳光下，一边又享受黑暗，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抽屉咔哒一下关上，周知涵拿出一本他的小本本，和吴擎说，他七八岁写的，现在看很有意思，分享给吴擎看。

吴擎看完了，笑了一下，说你小时候还挺幼稚的，周知涵摇摇头否认，低头看着笔记本的封面，轻声说道：

“现在更幼稚，”他说，“长大更贪婪了，什么东西都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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